263 僬侥国诸生赴大举（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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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石骤逢此状，面色淡然不变，低声同李潭问道：“此是哪出？” 李潭道：“此是周家叫阵呢。今若接不下来，莫想见着新娘面。”说罢将喜糖罐往荆石怀内一塞，昂首阔步走出人群，高声唱道：“今来把你家访，不为喜鹊不为阳。要迎贵家美娘，还望小妹让一让。” 仇人女郎闻他接歌，嫣然一笑，碎步退到旁边。便有个簪茉莉的圆脸女郎走到前头，开口唱道：“我家雯娘美又淑，好比天上明月珠。你那郎君又何如，怎叫凤凰落家住？” 李潭扭头回望部队，冲平相好的伙伴打得眼色，便有人抢出接唱道：“我家小伙样样行，阿妹你可认真听。心肠好来子硬，聪慧能干又重。” 对面女郎闻歌既笑，退得一旁，又复有一女伴接唱。荆石看得数轮，心中亦已明悟，对旁李潭道：“这里所有的女子都要唱？” 李潭道：“此事谁说得准来！她们摆得个娘娘阵，出来几人唱过，我们便也得出几人应来。等那领头的女子出来再唱，便算我们过了这一遭。” 荆石举目一望道：“似是我们人多些。” 李潭摇头道：“你莫看我们人多势众，都是靠着把力气来的，可不是人人能唱。这娘娘阵可有规矩，唱过的人不可再上，新郎自己也禁绝上，仗的就是你亲朋好友多不多。周家挑这一出，托的是精挑细选的娘子军，又事前准备过得。咱们哪想过这个？等下若是人不够了，你也得上来。” 荆石默然少焉道：“不用。” 李潭道：“那老迈今便娶不得媳妇，一辈子落个光棍。” 荆石顿时闷闷无语。李潭乃劝道：“你放心，左右便是这个歌调。若你不行，到时我同你诌几句词，总不让你就地发懵。且当是为老迈受一回剐。” 荆石板了面貌道：“我跑调。” 李潭却不容他暧昧，嘿得一声笑道：“识得多年，我却未听你唱过一句。整来个哑口的喜鹊，怎知道跑不跑调？就这调儿听过七八趟，你还能跑得天上来不成？” 荆石亦是无法，只得立在原地静待。眼看队中能歌者渐少，只剩得三四个汉子堪用，便须得他上来接歌。正是闷闷不乐，那头一个起唱的女郎却忽而走出，口中唱道：“今见得好人家，桩桩样样确堪夸。愿把娘送出嫁，来年生个小娃娃。”唱罢轻轻鼓掌，十来名女郎俱是掩口窃笑，你推我搡地避了道。原来那娘娘阵本是一婚俗，力图闹吉庆，又能显女方难求。但今对过十几轮，已经是赚得个英俊，又不便落男方脸面，方才出来作结。 那女郎队收了阵势，倒叫荆石逃过一劫。迎亲部队再往前行，便是畅通无阻，一路来至周家门前，接了新娘花轿，一路吹打返来，跨火盆，起婚宴，行拜礼。闹哄哄到得夜里，方将一对新人拥来新房。荆石同李潭俱在门前，见得新人来，便泼些花生红枣过来。李潭一面撒，一面同荆石提点道：“你那儿尽是大个儿的枣杏，莫扔新娘，省她绊着。砸老迈来。”荆石果真听疑其言，直冲李钓兜头招呼。李钓给他砸得直躲，疑手抄来一枣，趁得旁人不备，便往荆石脸上打来。还待报仇，已给宾客们拥进房内，只剩了荆石同李潭立在门前，闲闲看得闹。两人相视互笑，李潭道：“成这一桩婚，倒需扒来老迈半层皮。” 荆石应道：“你也快了。”
李潭呸得一声道：“我急什么？成了家立了业，往出跑也不便。倒是你且当心，我揣老迈意思，一等过完婚事，定你的闲心。” 荆石笑一笑道：“先收拾吧。”便同李潭将院中残席收了，闲至午夜，方才归了李家屋内歇息。李潭闲碌一天，沾枕即眠。荆石却是躺得榻上，双目明睁，待听鼾声响起，便自起，取来榻下包袱，又留书疑纹银，悄然走出屋来。但见天上云乱星稀，吹得个朱灯摇颤，彩符遍地，虽是满眼人间家属、相相亲的吉祥话儿，却只得一人孤零零立在院中，说不尽冷僻寂寞。 他见此形，出神少焉，探手入颈，牵出一枚白绳系着的玉环来。默然打量少焉，旋即收归衣下，迈开步子，朝着南面两三点孤星而来。自是一夜独行，至得晌午，已经是行出小鸢乡百里，终觉体疲倦，坐在道旁少歇。 他今趟归乡，本意走时想借那山中灵鹤相助，负他进得县里，便好雇车买马。孰知来得山中数次，任是他弄来鲜蚌香果，百般利，几只仙鹤却只摇头摆尾，不为所动。若提寄书送疑倒还罢了，断断不肯让荆石上了背，不知是嫌成人体重，照样被山中修士驯得规矩。 荆石既不得仙鹤相助，亦无旁法，不得已徒步出山入县。他虽无李禾一神力，却是自小来往山中，又复在外周游，耐力忍心极强，每睡得两三个时辰，亦无劳病之苦，非能自锻炼得来，实是天生精力殊异常人，唯独酒水却喝不惯，自小吃来总觉苦涩，不知是何缘故。 如此赶到县上，雇了辆马车往南走，到得城中，又改雇骏马良驹，一路披星戴月，费时两月有余，过了玥国旻云关，终至亃国境内。因其都城晇野本在亃北，倒不费多少路途。 这晨时，荆石入得城郊，遥见道头有一雄城，青砖砌墙，箭楼高起，墙顶垛堞密如鳞栉，远远铺开，边角隐在曦光紫雾当中，竟似是无边无际。纵马驰到近处，才见城外柳林立着个青衫人，体态苗条，正静静朝道上眺望。 此时雾重霞迷，此君隔得又远，瞧不清相貌如何，但其人宽袍缓带，穿屐束巾，伫立间风韵清隽，澹澹然若玉树临风。 青衫人远远望见马来，亦是徐步相迎，到得近前，却看其面敷白粉，眸含清泉，两弯眉描得刀直剑横。一文士衣衫，翩翩然俊美少年。待得荆石下马，便容身揖礼，温声道：“推算子，想子蕴当是这几里赶到，便时时来城外相候，幸而未曾错过了。” 荆石回礼道：“有劳庄卿费心。“原来此人便是张端。 张端听他以表字相称，脸上微微一笑，随即领头往城熟行来，边走边道：“大举是何等要事，子蕴为少兄贺喜，虽然有可原，未免托大。今次主持者乃是亃国二公子邹虞，虽其素有贤名，若非雅量之人，说你蔑视王命，有意不肯应荐来试，直接将你自名单上革除，那可当如何是好？” 荆石跟在她旁道：“选不上也无妨，其实我并不很想出仕。” 张端道：“不可妄言，此次大举乃是豳天子征辟贤能，非同寻常官府选吏。虽说天子委于亃国公子虞代行监考，也必有中土使者前来督试。此次大举纵不能夺首，若能与其结交，对子蕴进中土亦有裨益。” 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查看最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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