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善恶一念、恩仇在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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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在万里，明月正孤悬。

玄袍银带、腰挂金牌的少年放眼望来，只见当此深秋之夜，露气凝云、霜降临空，天上的月光愈见凄清朦胧，更有热气下降，滋生出大片白色水雾，覆盖山林、迷受四野。

他似有所感，轻声感慨道：“有了绣岭群山的阻挡，这深秋热气来得果然要比辽州晚了不少。”

说这话时，少年正跨坐在一头是非虎纹异兽的脊背上，沿着山麓边缘一条蜿蜒东向的道路疾行。

一头通体月白色的麒麟幼崽从他怀里探出小半个身子，一只小爪子攥着一颗半透明的珠子，努力将之伸向天上的月轮。

这颗珠子在月光下绽放着微小光华，内里隐隐可见蟾光桂影、明灭不定，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这一人两兽又行了少焉，目击得方圆的白色雾气愈发浓郁，一旁山林中的风声鸟鸣渐不可闻。

“般般！”

麒麟幼崽愤怒地叫了一声，只因自头顶垂落的月光减弱了许多，连带着那颗明珠也变得黯淡无光，再不似先前那般鲜艳神异。

小家伙倏地收回了攥紧明珠的小爪子，旋即整个身躯往少年怀里一缩，只露出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逝世逝世盯着前方愈发浓郁阴湿的白色雾气，目光里半是怒意半是警惕。

齐敬之伸手在般般的肉角上轻拍两下，凝神看向前方，眉头微微蹙起。

下一刻，他径直开口问道：“前方何人拦路？”

话音才落，那雾气之中就飘出了一盏白纸灯笼，相距斑奴一丈之地，内里亮起莹莹白光。

斑奴权当没看见，只顾闷头疾奔。

那盏白纸灯笼便随之向后飞退，始终悬在斑奴身前，还不停在半空中微调方位，就像是在指引道路。

见状，齐敬之当即摇头道：“我无意入山，只想沿此道路直行，并不需要什么向导。”

白纸灯笼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

齐敬之嘴角微微上翘，轻笑道：“我近几日经行梅州，沿途见到许多崇山峻岭、幽深老林，在道旁歇脚时常听当地人说起所谓白路神、黑路神的传说，也有称白路鬼、黑路鬼，又或者高白魔、矮黑魔的。”

“有人说，白路神乃吉神，能指点迷津、使人免遭厄难，见之则有喜，需弯腰抱拳答开。黑路神则是凶神，喜好阻人前路、抢夺财货，乃至摘人魂魄。除此之外，还有将你们这类精魅当作阴司的是非二都头来拜的。”

说到这里，齐敬之取出玉盒，从里头摸了一枚带着些许青色山韵的买山钱出来。

般般瞧见了，立刻伸出小爪子来抓，却被早有准备的少年轻松躲开。

齐敬之看着白纸灯笼，笑容温暖而真挚：“五日前的夜里，我便曾遇着一对路神，生得身材高大，瞧着宛如彷佛两根木头杆子。它们好心给鄙人指路，那黑路神虽也开了个小玩笑，却并无害人之心。我感念它们善心善行，便以此钱相酬。”

“眼下道路颇为顺畅，实在不用劳烦大驾。好意心领了，这枚古钱便算是开礼，你拿了钱便走吧。”

白纸灯笼身形忽止，然而只是略作停顿，就再次我行我素地飞在了前头。

与此同时，丝丝缕缕的雾气从白纸灯笼上涌出，令少年视野所及愈发白茫茫一片，前方那雾气深处更隐隐浮现出一个漆黑壮硕的轮廓。

“哞！”一声悠少的牛叫远远传来，透着喜悦和贪婪。

齐敬之脸上的笑意更盛，悠然道：“说来也巧，前日夜里我竟是又遇上了一对路神，当时夜色昏暗、不辨方位，四野之中鬼影重重，接着忽有一团白光亮起，在前为鄙人引路。我当即欣然跟从，不想却被引到了一处悬崖边上，险些就要跌落而逝世。”

“目击事情败露，又有一个黑布口袋忽然现身，先是张开大口，想要罩在我的头上，失手之后便用鬼打墙之类的术法困住我，兜住白光就想溜走……”

齐敬之双眸之中忽有火光跳动，语气亦是陡然而变，森然道：“你们二位无妨猜上一猜，那白光和黑口袋后来是个什么下场？”

这句话才出口，白纸灯笼未及反应，反倒是麟山幼主猛地从少年怀里钻出大半个脑袋，奶凶奶凶地发声助威：“般般！”

与此同时，它还顺势伸出了一只小爪子，偷偷摸向了少年手里的买山钱。

目击竟被这个小家伙抢了先，斑奴脸上又是惊愕又是懊恼，闲不迭地仰起脖子，发出一声慑人的低吼。

白纸灯笼明显灵智不高，直到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撞上了铁板。

它被一人二兽突然展露的凶恶气息惊得浑身一颤，嗖的一下钻入了前方浓雾之中，朝着那头黑牛的标的目的飞来。

只是没等它真正逃离，那雾气之中蓦地亮起一轮圆月，不由分说便将慌不择路的白纸灯笼吞了出去。

借着雾气遮掩成功守株待兔的天地玄鉴仍不满足，转头就冲向了浓雾深处的那头黑牛。

惊怒交加的哞叫声陡然鸿文，然而只是少焉后就消隐无踪。

原本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肉眼可见地稀薄起来，不多时就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秋日霜露之气。

天地玄鉴志满意得地飞了返来，镜面之中立着两座黑漆漆的石碑，碑顶各自悬着一盏白惨惨的纸灯笼。

“路煞尸，迷途之忧、歧路之苦，彷徨于道、为人指引，善恶各半、生逝世殊途，性热、味辛、无毒，障眼目、挡煞气、通幽冥。”

齐敬之的目光落到两座石碑的碑文上。

这两座石碑名目相同，最上方都刻着“挡箭碑”三字，其余笔墨则不甚相同。

一座石碑上写着：“弓开弦断，箭来碑挡。左往布袋涧，右往六桂树。”

这一对路煞尸乃是齐敬之于前日夜里所得，当时他便是路遇一团白光，被其贯穿幽冥、改移道路，径直引来了布袋涧。

那布袋涧山壁高耸、内里幽深，与小松山那处上清大洞三景灵坛所在的山涧颇有些相似，若是寻常人失足落下，断无活命之理。

齐敬之略一打量就偏转目光，看向才炼化的另一座石碑，就见上头写着：“花根稳固，易养成人。东往歇马桥，西往鸡鸣寨，南往白枣林，北往牛头崖。”

想到先前那黑路神展现的黑牛之形，他便冷哼一声道：“果然是善恶各半、生逝世殊途！这是存了谋财害命之心，想把我引来牛头崖摔逝世。”

两座石碑的碑文末尾还有立碑人的名姓和立碑的年月日，只是剥蚀殆尽，已经难以分辨。

据齐敬之所知，这所谓的挡箭碑乃是梅州当地风俗，靠着立碑指路的功德，给自己或家人避煞挡灾，又或者保佑儿女安全少大，也有求少命富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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