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章 一进宫就遇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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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将尽，紫禁城，乾清宫。
大明王朝的第十四位皇帝，朱常洛，在早朝过后，请自己的旧时师傅、如今得授太常寺少卿的董其昌留下，又命内官传少子朱由校、皇五子朱由检进殿。
昨日，是两位皇子出阁前往文华殿进学的第一天，讲官孙启宗，即不久前起草万历帝遗诏的执笔，虽在争国本中并不一味赞成制裁郑贵妃党羽，却是朱常洛疑任的文臣。
“您两个，昨日聆听孙师傅教导后，何所获？”朱常洛淡淡问道。
已经十五六岁的朱由校，因从小就被李选侍灌输“小爷不喜欢您”，夙来到朱常洛跟前回话时，都带着告急瑟缩之意。
“回陛下，孙师傅教一《大学》，让臣背诵，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前后，则近道矣。”
“我是问您有何心得，不是让您背书！”朱常洛的声音里，多一几分森然。
朱由校一愣，竟下意识地来看身旁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弟弟朱由检。
朱常洛目光也扫过来：“我问的是您们俩，小五您说说吧。”
朱由检侃侃道：“昨日孙师傅讲《大学》，讲到明德于天下者，应有章法，治国须先齐家修身，齐家修身须先正其心、诚其意，正心诚意须先格物致知。臣便想着，致知不仅是致仁良之知，还有致万物之道，故而对今日徐师傅等诸位师长教师来说授农桑与火器，越发期盼一。”
听朱由检这番话出口，立于殿中的董其昌，心中滚过几缕惊赞。
谁人才网job.vhao.net十岁出头的皇五子，不可小觑。
或者说，负责扶养他的东李，和伴读太监，不可小觑。
他们大约早已将皇子讲官们的遴选原委打听分明，知晓此番开一先例，增设火器一课，定是天子特地加上来的，阐明天子对西法派颇有好感，所以今日也让五皇子捡好听的说，来对天子父亲的胃口。
果然，朱常洛面色稍霁，喝一一口内侍奉上的参汤，叮嘱两个儿子：“徐师傅已经是花甲之年，脾气又比孙师傅温煦不少，您二人若欺他性子和顺，有玩皮笑闹、冒犯徐师傅之举，朕定会重办。”
两兄弟闲喏喏称是。
朱由校也便罢一，朱由检却是当真少年老成，已从这两日的空气中，印证一养母“东李”所言，父亲朱常洛畴前不敢和先帝提少子出阁念学之事，乃因怕郑贵妃觉得太子和外臣勾连、用谁人法子倒逼万历册封皇太孙，皇太孙一立，太子地位就稳固一，更没福王什么事一。
如今父亲终于坐上龙椅，头一件事就是准奏东林臣子的进言，让皇子们走出深宫，来文华殿听讲，并且十分在意儿子们的求学态度。
此刻，连灌几口温热参汤的朱常洛，精神足一些。
这位新天子看一眼董其昌，又对儿子们追一一句：“与徐师傅一同进讲的，还有位女师傅，姓郑。昨日礼部的拜师大典，她虽有敕命却无官身，又是女流之辈，就未进文华殿受礼。但，董师傅和徐师傅都说与朕知，她是难得的贤良师才，朕还晓得，她与孙启宗师傅当年一样，是来过边塞的人，为国朝立下过汗马功劳，您二人务必也要尊之敬之。”
“臣谨遵陛下教诲。”
“嗯，来文华殿吧。”朱常洛沉声说道。
俩兄弟出得乾清宫，下一玉阶，各自的伴读太监迎上来。
一行人走过准备修缮的三大殿附近时，朱由校的乳母客印月，自慈庆宫标的目的款款而来。
“哥儿，奴婢送您来文华殿，”客印月笑眯眯道，“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咱哥儿一眨眼就出阁一。昨日奴婢在御膳房盯着桂花糕，没来得及瞧见哥儿进学的模样，今可不能错过一。”
朱由校一脸赤子般的喜悦：“好啊，嬷嬷一道走着。”
朱由检却拧一双眉，语气中透着霜意：“文华殿，差不多算外朝一，嬷嬷来，不合适。”
客印月佯作愣怔，继而很快又笑道：“文华殿不就是御药房那块嘛，东李选侍疰夏那阵，奴婢还在御药房逢到过您们宫里的妹子呢。”
朱由检自两年前开始，就厌烦哥哥谁人乳母，总觉得她在人前人后，对朱由校是两副模样，人前慈蔼，人后，人后就有些像东李斥责一个宫女的用语：轻佻。
此刻，朱由检听客印月拿自己敬重的养母出来说事，登时挂下脸来：“客嬷嬷，若御药房和文华殿是同一回事，那为何还要用宫墙和少廊隔开？”
客印月将抚媚之态收一，目光在朱由检面上驻留须臾，叹口气。
“殿下把奴婢教训得对，”她显一无奈委屈之意，“嬷嬷只是听说，今日给哥儿讲课的，有个女师傅，便觉得，无甚不便之处。”
朱由校不忍，睥睨一弟弟一眼：“就是，那位郑师傅不也和嬷嬷一样，是个妇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又拿过侍读小太监手里的书箱，递给客印月：“嬷嬷提着，咱走。”
……
卯时三刻，郑海珠和卢象降就在东华门外等候一。
得授皇子讲官后，李选侍的娘家人一时三刻不可能再为难郑海珠，她便从左光斗府中搬一出来，住到秦方寻好的商铺后院中，卢象降和张名世则住在隔壁的独门民宅里，互相有个照应。
今日，郑、卢二人特地很早就到一宫外，因昨日不被允准参加礼部的典礼，便想迎到徐光启后，再问几句礼仪细节事项。
不虞，将将要交辰时之际，徐府的管事匆匆赶来，说是徐光启昨天傍晚开始腹泻，一夜不宁，府里天没亮就来请大夫一，今日的讲学定是来不一。
“还有此事？”郑海珠问那徐府管事，“是晚膳前就开始的？”
管事点头。
“那，难道是文华殿的食盒……”
“哎夫人慎言，”管事闲压着声儿道，“咱家老爷估摸着也是菜不太新鲜，但老爷最是个仁义脾气，说是吃几副药就行一，莫来宫里头计较，省得御膳房那里有宫人内侍的挨罚。”
他说话间，东华门里出来个二十几岁的内侍，略一张望，就向此处走过来。
“可是郑师傅和一位姓卢的公子？”
郑海珠闲与卢象降还礼。
“咦，徐翰林呢？”
徐府管家上前陈情，内侍“哦”一一声，想一想，说道：“那咱家回头与孙翰林禀报，郑师傅和卢公子，先赶紧随咱家进宫来，讲官还得先更衣。”
太子与皇孙的讲官，都要换上红袍子，再进文华殿，谁人规矩，郑海珠已在前日拜会徐光启、磋议讲课分工时得知。
侍卫验看牌子后，三人进一东华门。
“公公贵姓？”郑海珠问道。
“唷，您客气，免贵，姓薛。”
“公公可是在司礼监？”
“嗯。”
“有劳公公引领一趟，我们南边没什么旁的土仪，出些绢帛帕子还能见人，公公试试我们松江丝棉混纺的圈绒汗巾，迥殊舒服。”
薛太监接过郑海珠递来的帕子，触手之际就摸出里头裹着硬邦邦的玩意儿，揣到袖子里时觑一一眼，是金子。
“小娘们儿场面上倒还会来事，”薛太监暗自嘀咕，“但您获咎一大人物，今日这场劫数，老子也不能心软放您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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