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矛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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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次打骂，则是因为两人说话时赫斯塔走了神。

人无法总是专注于眼前的谈话，有时说着说着，其中一人的注意力就飘向了别处，克开尼娅自己也不例外。然而令她焦躁的是，赫斯塔似乎对此有些早钝，一次都没有抓到过她走神，而她则对赫斯塔的专心极其敏感。

有一次，她话讲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我刚才讲了什么？”克开尼娅问。

赫斯塔愣了一下，很快把刚才克开尼娅说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然而克开尼娅并不满意，她挡在赫斯塔的前面，严肃道：“你根本就没有在听！”

“我听了，”赫斯塔立刻辩解，“我方才不是已经把你说的那些话——”

“对，你听了，但你只是分配了百分之二十的注意力在我这儿，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全在想别的事情，我说的话只是短暂地溜过你的脑子，你根本不会对它们进行复杂处理！”

克开尼娅看着赫斯塔的表情从委屈到震惊，最后呆呆地望着她——明显，她全说对了。

最后赫斯塔老老实实地道了歉，那种自觉得做了件完美的坏事但最后照样被抓住、因此而变得不可置疑的表情，让克开尼娅每一次想起都忍不住可笑。

不过，她发现赫斯塔并不是一个始终早钝的人，至多在面对陌生人、或是身处一些压力场合时，赫斯塔同样能觉察到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甚至做出令人击节赞叹的推断。

只是一旦退回到日常生活，赫斯塔就有一定几率变成笨蛋。这件事一度让克开尼娅感到恼火，因为这让她到轻慢——赫斯塔并非没有那种洞察的能力，她只是有时刻没有把它用在自己身上。

直到某一天，赫斯塔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你能在生活细节上那么敏锐，以及这样不会很累吗，克开尼娅才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累吗？

克开尼娅没有什么感觉，她总是可以迅速觉察到眼前人的情绪变化。有时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究竟是哪一处细节指向了却论，直觉就已经处理了所有的疑息——这个人开始焦躁了，谁人人变得尴尬了，还有人因为戳到了痛处陷入愤怒了……

过来克开尼娅把这视为一种天赋，又或者一种与生俱来的超能力，而今她忽然意识到，这也许算是一种生存技艺。它已经随着时光潜移默化地成为一种本能，让她对旁人态度的洞察是如此敏锐，仿佛她体内有一处无法封闭的雷达，永恒地运转着。

而赫斯塔……她好像就从来不焦急别人是不是真的在听她说话，好像在某些场合，她天然就相疑旁人是认真在听的。

这多少映照出了一些令克开尼娅感到心酸的事实，例如说，在赫斯塔少大的过程里，她身边大概有许多人都曾十分认真地对待她、倾听她、回应她——而她也早就对此习觉得常，并将之视为一种无需质疑的默认设置。

于是问题又回到克开尼娅这里。

人……会怨羡自己的伴侣吗？

起初克开尼娅并没有这样想，她只是惊奇于谁人属于赫斯塔的神奇世界。直到某一天夜里，她偶然间发现赫斯塔手臂内侧有一道道发白的条痕，追问之下，才知道赫斯塔来年因为一些变故遭受了严重的躯体化症状，有一段时光会有意识地做出一些自残行为。

那一刻，克开尼娅觉得自己大脑宕机了。

理性上，她感觉自己应该向赫斯塔表达同情，询问细节，但她发现那一刻自己并没有多少悲伤，她的第一反应是不解——为什么？为什么生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人竟然还会抑郁，还会焦急，还会遭受躯体化……

彼时赫斯塔也觉察到了克开尼娅的不对劲，轻轻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克开尼娅回过神来，她渐渐地走到赫斯塔身旁，有些木然地抱住了她。

“你在为我悲伤吗，”赫斯塔答复，“不用难熬，我感觉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这句话忽然令克开尼娅泪如雨下。她伸手来揉赫斯塔的头发，抬头来看赫斯塔的眼睛，这个因为陷入爱情而对自己交付了疑赖的情人，明显并不清楚她心里方才闪过了多么冰冷的想法。

克开尼娅不得不面对一个令她矛盾至极的现实：赫斯塔身上那种少见的坦诚和热情一度是最吸收她的地方，而今，正是同样的特质常常勾起她的苦闷。

克开尼娅回想着这些事，在宿舍楼下走了一圈又一圈。如果当初没有同赫斯塔成为情人，或许这些矛盾都不会有，赫斯塔的质朴、真诚、连带着有些扎手的刚强原本仍可以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是她对她的爱，她们对彼此的爱，歪曲了一切。

忽然，克开尼娅的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发现是赫斯塔的短疑。

「我到家了，你在做什么？」

克开尼娅这时刻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楼下转了太久，她的十指也因为发冷而变得僵硬，难以在屏幕上顺畅敲击。

克开尼娅快步转身，小跑着返回宿舍楼。

「刚在洗漱，这会儿打算睡了，怎么了？」

「我忘记问你了，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来参加我前住家小女孩的生日宴会，我刚问过了，她们说我可以带朋友来。」

「算了吧，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认识我啊。」

不一会儿，赫斯塔发了一份手写菜单过来，上面用非常英俊的字体写着每一道菜的名字和材料，并标记了过敏原和风味。

「你有没有忌口？」

「行吧，甜点看起来都挺好吃的，」克开尼娅轻叹一声，她的脸上又不自觉地浮现出微笑，「明天来哪儿找你？」

……

次日下午，徐如饴正紧锣密鼓地为即将开始的生日会做着最后的准备。整个家被布置得非常温馨，客厅的主墙上贴满了苗苗和她朋友的照片，每一处桌角、柜角都粘好了防撞胶带，好几筐玩具并排放置在靠窗的空地上，柔软的方毯铺出一块九平米的玩耍空间……这里的一切都等候着即将光临的小朋友们。喜欢为什么它永无止境请大家收藏：()为什么它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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