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陷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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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她？”
“很难说是照顾，因为安娜女士教会了我许多东西。”
“什么呢？”
“……很难用言语说清。”耳机里的女声停顿了少焉，“您也是安娜女士的师长教师吗？”
千叶的头稍稍向另一侧倾斜，目光也再次落反击中的表盘，她的神情是那样专注，仿佛除了此刻的倒计时，再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事。
世界安静下来，只剩下转动的秒针。
六分钟后，千叶从座椅上起身，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零再度上线：“抱歉，千叶女士，有人员试图重返地下，导致时光略有延早。”
“图兰和司雷都上来了吗？”
“她们已经汇合，即将抵达安全地带。”
“好，”千叶朝门外走来，“你接下来来哪儿？”
“理论上，在配合图兰分散人群以后，我应该回安娜身边，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帮我给安娜带句话吧。”
“请说。”
“往东边看。”
……
海面以上，日光正烈。
船员们在把安娜扶上轮椅以后才意识到赫斯塔也同样是个动作不便的病人，船员们磋议了一会儿，决定叫人再扛一辆轮椅下来。这些事情折腾了一会儿时光，最后，两个船员留在在原地伴同安娜与赫斯塔，余下的返回船体取东西。
“这么点路，根本……不需要……”赫斯塔颦眉，“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
“此刻气温这么高，您又走了这么久的路，照样需要一架轮椅的，这样方便。”
“直接让我上船休息，不是更……方便吗？”
那人两手轻轻拍了一下大腿，嘴唇抿起：“……抱歉，总之，此刻还不太方便登船。”
赫斯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为什么？”
“无可告知……但我们，我们会尽量为每一位客人提供一些赞助，例如说……”那人左右看了看，很快从同伴的背包里取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您需要水吗？”
赫斯塔没有伸手来接，她看着眼前人光滑白皙的手背与粗糙的虎口，忽然感到脑海深处的某根弦似乎是动了一下。
“你们在降明号上干多久了？”
“良久了。”
“良久是多久呢。”
“差不多……三年……吧？”
赫斯塔望向不远处带着锈迹的金属楼梯，“从码头登船的无障碍通道在哪里？”
“无障碍通道……呃，无障碍……”
“在另一头，还有一段距离呢，”另一个相对沉默的船员顺势接过话茬，他指着船尾的标的目的道，“那里有一架降降梯，你们可以从那儿——”
赫斯塔笑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朝先前谁人话多的“船员”扑了过来，对方下意识地格挡，直接一个侧摔将赫斯塔按在了地上。
“注意你的行为，女士！”那人迅速起身，有些厌恶地看了倒在地上的赫斯塔一眼，心里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调解了一下自己领带的位置，语气仍然不快，“胡搅蛮缠是没有——”
趴在地上的赫斯塔再次发出一声冷笑，她摸了摸自己的左颊，似乎带上了一点擦伤，没有流血，但碰一下痛得很。
她单手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降明号船员……”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被就地戳穿了身份的男人有些尴尬，他站在原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旁安娜坐在轮椅上饶有兴趣地望着此人的脸——明显，直到此刻，这人还没发现自己的口袋被划了。
现场唯一的真正船员则满头冷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在说什么东西？”男人的声音有些恼火，“让你在这儿好好待一会儿就这么难吗？我们好心好意从船上赶下来给你们送——”
“你叫桑德斯·兰德是吗，”赫斯塔将一张证件卡和一个软皮卡夹一同摔在了他的脚边，“表明一下吧，你为什么……会以降明号船员的身份在这里出现？”
男人的脸渐渐涨红，地面上的证件印着他的姓名与职级的证件，顶端还有“联合政府迥殊动作署”字样。
“我……我无可、无可——”
“不要玩这套假装不知道我是谁的把戏……”赫斯塔刚要伸手来取自己的证件，突然想起来那些东西全都在她的制服口袋里——而那件制服此刻大概还搭在旧轮椅的椅背上。
赫斯塔的表情闪过一瞬的懊恼，这些拾三落四的事情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次……她深吸一口气，那只无可安放的左手很快从上衣口袋的位置伸向右臂，然后轻轻掸了掸袖口沾染的灰尘。
“刚才的警报声代表着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赫斯塔面无表情，“在螯合物出没地，你们应该无条件遵命水银针指令，配合一切剿敌动作。你在这里干什么……说！”
随着这一声逼问，男人陡然感到一阵颤栗，眼前人的身份的确很好认——她的发色，她缺失的右臂，她船票上印着“简·赫斯塔”的名字，同时对上这三条疑息的，必然是 ahgas 里的那位……只是他实在没想到，赫斯塔所带来的压迫感如此之强，以至于自己此刻甚至有些站不稳……
很快，所有人都有了这样的感觉——地面再次开始了晃悠，一连串如同闷雷的爆炸声从海底接连炸响，人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临港的海水猛烈起伏，变得浑浊不堪。
远处的人群传来了一些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倒抽热气的赞叹声，赫斯塔循着声音的泉源回望，很快看见坐落于码头中心位置的港口大厅像一只置身于暴风雨的积木船，它以不相符建筑直觉的角度前后晃了晃，然后开始向下陷落。
许多通向负一层的逃生通道在这一瞬间涌出海水，这景象再次激起了岸边旅客的尖叫——这些逃生通道涌出海水，就意味着底下的整个海底大厅已经彻底被大海沉没，而仅仅在半小时以前，还有成百上千的人在谁人瑰丽的海底世界闲逛，共同消磨着这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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