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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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厂在县城南郊，有两个大门，一个门在东边，是收购棉花专用门，一个门在西边，面朝官路，是正门，大门平时都是封闭着，只有厂带领出入才打开。而大门两边的两个小偏门，平时供厂里的工人上下班出入，或在收花季节，卖花的棉农卖过棉花之后，凭出门证出棉厂的通道。

棉花厂的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野地。野地里除了棉花和红薯，别的秋庄家几乎收割完毕，而冬小麦还没有播种，那一望无际的田野，这边光秃一片，那片光秃一片，像个衣不遮体的落魄人。

暗斗到了棉花厂西门，中年门卫不让进，说是让他走东门。

“东门在哪儿？”暗斗第一次来县棉厂，还真不知道棉厂有几个大门。其实，他连县棉厂在哪儿都不知道，到了县城全靠一张嘴打听，在县城打听了一百圈，像摸着石头过河一样，十分困难才寻到棉厂。

“东门当然在棉厂的东边，如果在南边那就叫南门了。”门卫没好气的说。

“咋过来？”暗斗耐着性子问。要是在冷店，他早一拳挥过来了。即使在县城，如果不是棉厂，他也会给对方些颜色看。这是凤鸣上班的棉厂，他得拿捏点自己。

“走过来，你要是会飞就飞过来。”那中年门卫说罢，旁边两个年轻保卫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保卫见暗斗的脸色难看，怕双方起冲突，他隔着镂空的不绣钢大门赶紧向南一挥胳膊，说：“从南边绕过来吧。”

“开开。”暗斗说罢，骑上自行车上官路，向南走了一里多地，才走到棉厂的止境，顺着棉厂的南围墙，有一条向东的土路，暗斗估摸着就是从这条路绕过来，这绕就是几里地，绕了半个棉厂，才绕到东门。

这东门的门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一脸的白癜风，看上来很吓人，不过，他很热情，暗斗一说找林凤鸣，他不做过多的盘问，便赶紧让门卫室的一个年轻保安来传达。

暗斗便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凤鸣。

半年多不见，凤鸣竟少高了不少，若不问年龄，只凭身高，她可以称为大人了。

这棉花厂的工人和面粉厂的工人一样，上一天班出来，浑身上下都是工作痕迹。面粉厂的工人出来是一身白面粉，棉花厂的工人出来是一身棉绒。

凤鸣脑后梳着两个把子，留着厚厚的流海，穿了一套半旧的运动服，浑身上下都是学气愤息，只是身上粘了许多花绒，连流海上都是。

“几点下班？”暗斗爱怜的问，不由得伸手来摘那些花绒。。

凤鸣立即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仰起头，用她那漆黑如夜的双眸，望着暗斗，满脸都是不满，却毫无她这个年龄的少女羞涩。

暗斗一怔。少时光不碰头，竟陌生如此？来年定亲那天，他带她来县城，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她抱着他，逛县城，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上次碰头，是春节初二，他来林家村走新亲戚，当时是雪后初晴，瑞雪正融化。农村有句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林青山赶紧抱柴给暗斗取暖。可暗斗趟雪走了二十多里路，恰恰不冷，反而出了一身汗。他原本是要禁止凤鸣伯的，可当听到他喊凤鸣拿火柴，不但不禁止，反而蹲上前帮着拢柴，那样子，好像很急切的需要取暖一样。

很快，便有人拿着火柴出此刻了门口，他觉得是凤鸣，赶紧起身，赶在林青山之前来接火柴，并报以温顺的一笑，还顺势握了下递火柴的那双玉手，谁知接了火柴，才发现递火柴的是那位比凤鸣大两个月的姐姐林凤舞。当时，暗斗有些恼火，可恼火又如何，总不能发生发火吧，便将那股火压在了心底，面上仍然凤轻云淡。

那一天，他是上午十点到的凤鸣家，直到中午十二点半用餐时，他都没见到凤鸣，往堂屋送菜的一直都是凤舞。暗斗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问林青山：“伯？凤鸣呢？”

“厨房帮火呢。”林青山风轻云淡的说。

暗斗起身来了厨房，果然发现凤鸣正坐在灶火前往灶火里添柴，头上落了一层灰，往日如瓷器一样白净的皮肤，被火烤得通红。她的后娘正闲着往锅里下饺子。而凤舞则像一个甩手掌柜似的，在一旁观看，不时的将一些柴火往凤鸣跟前踢一下。

凤翔那天也来县城走新亲戚了，他心知肚明，如果他和凤鸣的父亲在堂屋用餐，凤鸣和她后娘及姐姐林凤舞有可能在这厨房简单用餐。

因为农村家家户户都是如此。

所以，暗斗便说：“妈，没外人，你和凤鸣一块来堂屋吃吧。”

“你们先吃。”凤鸣的后娘大着嗓门说。

暗斗一直望着凤鸣，风鸣也回望一眼暗斗，但却像望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不会羞涩的，暗斗知道，心里可笑，便说：“凤鸣，一会儿你和妈，还有姐，一起到堂屋来吃饭。”

说罢，来了堂屋。到上饺子时，仍然是凤舞传送，然后凤舞便坐在林青山身旁吃起来，而凤鸣和她后娘却一直没有出此刻堂屋的餐桌上，直到饭后撤了碗筷，凤鸣的后娘才来堂屋伴着说话。

按走新亲戚的规距，男方初二来女方家，走的时刻，女方要将男方送出村外几里路程，等到了初四女方还要来男方家里回拜，到时刻男方的父母要给女方一笔不菲的碰头礼。

暗斗提出让凤鸣初四来他家回拜，林青山一口回绝了，理由是凤鸣太小。

“十四岁就来你家回拜？过分了吧。”林青山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很严肃。

林青山又说：“大碰头之前不回拜。”

“嗯。”暗斗赶紧点头主同。

要说十四岁来男方家回拜，的确有些小，最其码也要过了十六岁。十六岁的女孩来男方家回拜就很普遍了。

凤鸣十八岁举行大碰头，大碰头之前不来男方家回拜，暗斗即使不认同又奈若何。凡是岳父林青山说的，他只有认同的份，没有反驳的份。

那天，暗斗走的时刻，一家人将暗斗送出院门，凤鸣走在最后边，像一个打酱油的。那天太冷，路上很泥泞，暗斗心疼凤鸣太遭罪，只让凤鸣送出村，然后扎好自行车，握住她冰凉的手，暖了一会儿，贪恋的望着与这个尘世格格不入的凤鸣，想着订婚那天，秋高气爽，他带凤鸣来县城。

如果大年初二那天，路上无雪泥，不热冷，他定要带上凤鸣来县城狂个够，所以，他只是说了几句期盼她少大的话儿，便让她返来了，并一直目送她进村，消散在视线里。原本是女方送男方，到了最后，变成暗斗目送凤鸣回村。

可自那次碰头后，直到此刻，中间再没有碰头，砖厂停工的一个多月，他都闲着修砖机了。时隔八个月的此刻，她竟然排斥他帮她摘除衣服上的花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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