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六章 譬如兴衰 譬如交替（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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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的大雨笼罩了威胜附近起伏的山峦，天极宫中的厮杀陷入了白热化的境地，兵士的冲杀沸腾了这片大雨，将领们率队冲锋，一道道的攻防战线在鲜血与残尸中穿插来来，场面惨烈无已。
突降的大雨降低了原本要在城内爆炸的炸药的威力，在客观上延伸了原本预定的攻防时光，而由于虎王亲自带队，少久以来的威严撑起了起伏的战线。而由于这里的战事未歇，城内便是愈演愈烈的一片大乱。
天极宫的一侧，已经被叛顺军队占领的区域内，进行的谈判或许才是真正决定虎王地盘日后状况的关键——虽然这谈判在实质上恐怕已经无法决定虎王的状况，城市中的大乱，早早终将导向一个固定的标的目的，而在城外，大将军于玉麟率领的军队也已经在压来的路途上。虽然形诸表面的似乎只是晋王地盘上的一次政坛****和反扑，内中的情形，却远比这里来得复杂。
“……杨顺、方翔、苏吉、沈安、盛本、石逊、桑英……窦兆、黄达、黄晓炳、杜威、钱琳中、侯兆兰……”
大雨的落下，伴随的是房间里一个个名字的列举，以及对面三位老人无动于衷的神情，一身黑色衣裙的楼舒婉也只是静谧地陈说，流利而又简单，她的手上甚至没有拿纸，明显这些东西，早已在心里转过无数遍。
“……因这些人的支持，今日的发动，也不止威胜一处，这个时刻，晋王的地盘上，已经燃起大火了……”
“晋王！你可知道当初是晋王收留的你！”
“原公，说这种话没有意思。我被关进牢房的时刻，你在哪里？”
“所以你勾结华夏军！”
楼舒婉的目光晃过对面的原占侠，不再理会。
“这次的事情之后，华夏军售与我等铁质重炮两百门，给出华夏军渗入我方间谍名单，且在交接完成后，分批次，退回西南。”
这段话说出，对面三人，一时光却都愣住了，汤姓老者等了少焉：“两百门重炮？退回华夏军人员？”
另一人却也忍不住道：“华夏军人员……都是他们说了算……如何能疑……”
原占侠却摇了摇头，恍然间有些无力地嗤笑：“就是因为这个……”
“不疑又如何？此次各地发动，多由华夏军成员牵头，他们主动撤走一大批，三位莫非还不满意？若非虎王昏了头，三位，你们给我拿到两百铁炮，再清走他们一批人。”
楼舒婉神情冷然：“再者，王巨云与我商定，今日于北面同时发动，大军压境。然而王巨云此人狡猾多谋，不可轻疑，我相疑他昨夜便已发动大军叩关，趁我方内争攻城占地，三位在盖州等地有产业的，恐怕已经岌岌可危……”
她说到这里，对面的汤顺猛然拍打了桌子，目光凶戾地指向了楼舒婉：“你……”
“落入虎口的东西是拿不回的，然而若是立刻派人来，说不定还能劝他谈判收兵。此事过后，我方卖与王巨云方粮食共二十万石，交易分三次，一年内完成，对方交付钱物、金铁，折为时价的八成……”
“你还勾结了王巨云。”
“原公，我敬你一方豪杰，不要再揣着清楚装糊涂，事已至此，说勾结没有意思，是时势使然。”
殿外有雷声划过，在这显得有些昏暗的殿堂内，一方是身形单薄的女子，一方面是三位神情各异却同有威严的老者，对峙安静了少焉，不远处，那笑眯眯的矮胖商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时势使然。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有着无比现实的重量。
楼舒婉抿着嘴，吸了一口气：“虎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清楚。他猜忌我，将我下狱，将一群人下狱，他怕得没有理智了！”
“晋王朝堂，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要杀人，人就要保命。虎王这次未必会杀我，反不反，于我而言，不是唯一的路。然而他要对付黑旗，黑旗便会对付他。”
“若只是黑旗，豁出命来我不在意，然而中原之地又何止有黑旗，王巨云是何等样人，黑旗从中串联，他岂会放掉这等机会，即使不算我手下的一群庄稼汉，虎王对上这两方，也要脱一层皮。”
楼舒婉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三者，这些年来，虎王嫡亲倒行顺施，是什么样子，你们看得清楚。所谓中原第一又是什么货品……虎王心怀大志，总觉得此刻女真眼皮子底下虚与委蛇，将来方有宏图。哼，宏图，他若是不这样，今日大伙儿不至于要他逝世！”
她说到此事，原占侠皱起眉头：“你区区女流，于男儿大志，竟也大言不惭，乱做评判！你要与女真人当狗，可也不虚说得这般大声！”
楼舒婉看着他：“做不做狗我不知道，会不会逝世我清楚得很！黑旗三年抗金，只是因为他们胸怀大志！？他们的中间，可没有一群亲族强抢民女、****烧杀！胸怀大志却不知自省，逝世路一条！”
“这等事情，我看得出，田实看得出，于玉麟等一大群人，都看得出。跟着虎王是逝世，叛了虎王，一样是跟女真作对，起码比跟着虎王的生机高多了！”
她摊开一只手：“短则三年，少则五年，女真人或者就将罢黜刘豫，亲自掌管中原之地。杀了田虎，先是两百门炮，连上华夏军的线，肃清内争之因，再与王巨云联手，有转圜的空间与时光。又或者三位忠于虎王，不与我合作肃清内争，我杀了三位，华夏军把事情搞大，晋王地盘团结内争，王巨云趁机摘走所有桃子……”
“三位，我是女流之辈，只想在这乱世中活下来，管家我可以，接触我不行，即使想要掌权，你们男人也不怕我。女真人来了，我立马跪下，三位或战或降，可自行选择。但无论战也好，降也好，想要保命，都得让女真人高看几眼才行……言尽于此，请三位少者斟酌。”
她的话说到这里，在那沙沙的大雨声中，殿内一片奇异的寂静。
事实上，时势比人强，比什么都强。这沉默中，汤顺微笑着将目光望向了一旁那位矮胖商贾——他们早已看见这人了，只是楼舒婉不说，他们便不问，到这时刻，便成了化解尴尬的手段：“不知这位是……”
“华夏军使者。”楼舒婉冷然道。
“竹记掌柜董方宪，见过三位少者。”矮胖商贾笑眯眯地上前一步。
“大掌柜，久仰大名了。”
听得这个名字，原本在楼舒婉面前倨傲无比的三位老人都是恭敬地拱手还礼，竹记之中最高层的几名掌柜之一，这个名字他们是听过的。自从小苍河三年之后，中原之地不论是哪方势力的成员，真见到华夏军中这个地位的人，恐怕都难以傲慢得起来。
这些人，曾经的心魔直系，不是简单的恐惧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大掌柜。”原占侠开口道，“这次的事情，便宜可都让黑旗给占了。”
“原公言重了。”那董方宪笑眯眯的，“这些事情，终究是为诸位着想，晋王眼高手低，成就有限，到得这里，也就止步了，诸位不同，只要拨乱反正，另有大的前程。我竹记又卖火炮又撤走人手，说句良心话，原公，此次华夏军纯是赔本赚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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