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〇章 各自开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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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定风波？”
豫山书院外庭的小草坪边，苏崇华笑着往那纸上看了看，随后微微皱起眉来。这时刻候小七也已经跑过来了：“山少伯伯。”
“嗯。”
“山少伯伯那是我的。”
朝着苏崇华恭敬地行了个礼，小七望着那宣纸稿，笑着说道。苏崇华看着可爱的小女孩，便也将那稿纸递了返来，待到小七接过之后，珍而重之地折叠起来准备放进怀里，苏崇华的笑容中才微微有些犹豫。
词他只看了开首的一点点，但字迹他可是认得的。
定风波……
这词牌名令得他心中有些在意，于是说道：“小七啊，可以把谁人……给伯伯看看吗？”
“啊？”小七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睛，随后“哦”的一声，将词稿双手递了过来，抿着嘴望着他，似乎有些想要提醒山少伯伯别把稿纸弄破了，又觉得这样太没礼数，终于没有说出来。苏崇华笑着接过那稿纸，当心地打开了，轻声读过一遍，皱起了眉头，随后又从头看了一遍，好半晌，方才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看看旁边的小七，便又笑出来：“小七啊，这首词……”
“我的。”
“呵，知道，是立恒师长教师写给你的吗？”
“嗯。”小七点了点头，“毅……呃，师长教师他跟小七换的，说是小七的了，要小七好好保管。”
“哦。”苏崇华想了想，点点头，随后将宣纸交给了小七，“一定要好好保管才是。”
小七将那词作收入怀中走了。苏崇华望着小女孩离开的身影，好半晌，方才摇了摇头笑出来。立恒这人，才华果然是有的，不过到得这个时刻，写什么定风波，还只是写给一个小姑娘看，果然，自己在那里孤芳自赏、自我安慰一番，也知道放出来会被人笑么。
宁毅此刻已经不怎么重要，今天下午还有些事情，晚上有个诗会应酬要赴，他将此事抛诸脑后，开始来处理起其它的事情来。
看来清闲宁静的下午，织造业的告急气氛并未传至江宁的平民们身上，大街小巷，行人穿梭，酒楼茶肆，乐声轻扬，偶尔也会有人聊起眼下江宁的趣事，布行苏家、黑家，偶尔会沾点边。也是在这个下午，某个茶楼之间，苏檀儿与几名经由了筛选，真正疑得过的掌柜以及三名丫鬟在一间稍显僻静的茶楼与黑家的几个人见了面，为首的是黑启厚。
“宁毅……为何不来？”没有多少的招呼，环顾周围之后，这便是黑启厚第一句话。
“商场小道，夫君夙来不喜，那日写诗奉劝世伯之后，他便未有再行过问了，妾身也不好再为此事烦他。”
苏檀儿平素在商场之中应对进退皆极有分寸，但隐形之中的强势作风却是谁都能清楚，虽是女子，却从不愿屈居人下。但这时刻候仿佛附身在夫君羽翼下的柔弱言辞反倒更令黑启厚愤怒，迥殊是提到那“写诗奉劝世伯”，俨然便是再将那日的“朱门先达笑弹冠”拿出来说一遍：夫君把事情做完，又提醒了你一遍，你还反应不过来，那这边也懒得管啦，对你们来说的大事，对夫君来说不过随手小事而已。
“呵，如此说来，贤侄女与我黑家这许多人所行之事，尊夫倒真是半点也没放在眼里了。”
苏檀儿笑了笑，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神情道：“与世伯无关，只是侄女性子太过执拗，将成败看得太重而已，当日若非怜惜檀儿身在病中，夫君想必也不至于为这等小事而出手。今日之事，夫君在两月之前便已预见，便是此后发展，桩桩件件，也已安排得清清楚楚，待会侄女便说与世伯听听。夫君才学见识、运筹帷幄，檀儿不如远矣，世伯不用为此事气愤……”
“……哼！”
风吹过茶楼附近的巷角，将这些并不怎么热络的对话吹薄在空气中，附近是行人来往的街道。下午的时光就在这样的行人穿梭间渐渐的过来了。到得傍晚时分，苏檀儿与三名丫鬟坐了马车往回家的标的目的赶，后方也有其他几名掌柜的车辆在跟着，车上有些厚厚的书册簿子，苏檀儿拉开帘子看看外面夕暮的天色，随后笑了起来。
“婵儿，你说，我之前跟黑家那些人说的话霸气吗？”
“呃？”料不到自家小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小婵愣了愣，傻了眼，“什么？呃，霸……气啊……”
“唔，我也觉得很厉害。”苏檀儿想想，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但骨子里照样没怎么变的，从从容容地与黑家的那帮人交涉着，就是一开始说姑爷的那些话似乎有些夸得过分了，三个丫鬟都觉得有点脸红，后来黑家人觉得她有插科打诨的嫌疑，便不再提及有关宁毅的事情了。
“不过啊，小姐跟黑家的那些人说了姑爷的事情之后，曹掌柜他们可被吓到了呢，嘻嘻，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黑家会秘密把这么多东西给我们的，中间休息的时刻，婢子听到他们在议论：啊，原来宁姑爷这么厉害吗？两个多月，就这时刻候就最开心了。”
后方跟着的几名管事或者掌柜并非是苏家多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基本上是由宁毅与苏檀儿共同甄别出来，与此事无涉的中层人士，这次与黑家交涉，就算黑家能老老实实把整个黑家拿出来给苏家选，整个工作其实也相当繁琐，婵儿娟儿杏儿虽然也能帮帮闲，但光凭她们，自然照样弄不清楚这么多事的，接下来几天，也还得需要这帮人的帮闲。
从命令他们过来做事，要求保密，苏檀儿并没有跟这几人说得太多，因此关于理由，那以曹掌柜为首的几人自然不是很清楚。但他们在苏家，关于这两个半月以来的形势，自然没什么不清楚的，眼看着尘埃将落，陡然出了这一手，听着苏檀儿与黑家人的说话，看着黑家那帮人一脸愤恨却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表情，他们哪里还会不清楚是黑家在这样的情况下吃了大亏，让苏檀儿给反败为胜了。
事情转折如此之大，保密到这种程度，听起来竟然是家中宁姑爷所做的主导。这两个多月的时光，也不知宁毅与苏檀儿这对夫妻在暗中做了多少的事情，他们原本也看着大房要出事，对宁毅心有腹诽，偶尔闲聊大抵也得摇头一番，关于苏檀儿就更是感到不值。这个时刻，才能在工作的空隙间摇头感叹这对夫妻对整个场面地步的运筹之深。
如果按照苏檀儿所说的能吃下多少就吃下多少的说法，在这之后，整个黑家恐怕都得一蹶不振了。
此时知道这等振奋人心的事情的，还只是后方几辆马车上的区区数人。一路往回家的标的目的赶来，途中便遇上了宁毅，苏檀儿停下车让他上来，后方几辆马车上的掌柜们望着他的目光已经大变了样，捉摸不透的复杂目光中，感慨、叹息、佩服、猜测混杂在一起。苏檀儿也下车与他们叮嘱了一番，随后双方暂时分道扬镳。
一路回到苏府，苏檀儿才知道表姐今日到了。关于这个名叫苏丹红的表姐，宁毅也不是第一次见，清楚苏檀儿与对方之间的关系，便一路伴了她过来。不过随后的碰头似乎谈不上有多兴奋，苏丹红对他有着一定的不满，不冷不热的，宁毅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晚饭之后一个人出来散步，快到院门的时刻，苏檀儿跟了过来，代表姐向他道歉。
“没什么，她为你担心而已，压力也大，我不会放在心上，返来伴她吧。”
“嗯。”苏檀儿抿了抿嘴，随后又道，“让小婵伴着你吧。”将小婵叫过来，让她伴着宁毅出来散步了。
互为知己，一番察言观色，苏丹红也大概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多有不该，至多是让苏檀儿有些为难了，于是道了个歉：“不过……若不是他的话，也不至于就这样拾了皇商的生意吧，你都准备这么多年了，我也觉得可惜……”
“红姐你不知道的……”
“你跟他还没圆房吧？”苏丹红既然过来，晚上大抵是跟苏檀儿一块睡，此时看看她的闺房布置，便大概知道这些：“其实……你就当恶作剧吧，当初你若是嫁给席掌柜，这事……怕是会不一样。”
苏檀儿蹙了蹙眉：“红姐，这玩笑以后别开了。”
“嗯？”苏丹红皱起眉头，疑惑地望着她，“你与你这相公，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啊？”
“我……我也不知道呢……”苏檀儿摇着头，脸色微微红起来。
关于宁毅的豪情是怎样的，她其实也真是说不清楚。其实就如同苏丹红指出的，两人成亲这么久了，到此时还没有圆房，在苏丹红看来，委实是生分了。若在苏檀儿的心中，假设自己的相公照样曾经猜想的谁人书呆子，双方相处了一年多快两年的时光，她大概也得认了命，圆了房，偏巧在眼下，却还得过来一段时光才行。
其实以好感而论，若只到“认命”的程度，或许来年年关便已经差不多够了。但与相公的相处，关于她来说，毕竟是很奇怪的事情，若放在千年之后，相似的事情大概得叫做谈恋爱，但在这时刻，谁家的姑娘能有这样的机会，她身在其中，也是好奇忐忑，无法归类到哪种心情里。到得前次病倒，才有了说出圆房那话语的机会，只是此后卧床，卧床过后又一直处理这些事情，要稳住目前的黑家，她也实在是很闲的，也只得等到诸事定下之后再好好的安排这件事了。
到得此时，她对这事已经看得重了，不愿意如同“认命”一般马马虎虎地就做。总之得有个象征意义，又不想让外人知道她与夫君到此时才同房，这样或许大家又会说夫君的闲话，总之也是蛮苦恼的，时光也快差不多了……这天晚上与表姐睡在一起，她拉了拉苏丹红的衣袖，小声问道：“红姐，你说……夫妻之间住在一起的时刻……到底是怎么弄的……”
饶是她平素在商场强势，这时刻候声音也是细若蚊蝇。在苏丹红此时的心情下听来，其中似乎也有些萧索的味道：“你……你干嘛这时刻候问这个……”
“谁人……成亲的时刻……我跑掉了，没有听……听娘和那些大婶说这个……”
这事情终究不好来问婵儿娟儿她们。
苏丹红的心中一时光有些伤感，又想起父亲和席君煜他们说的那些话。表妹一向性子刚强，但这次真是形势比人强了，表妹估计也是想要在这之后摆脱了这女强人的身份，安安分分认命，做个归家娘了吧，偏巧这事情她那相公还得负些责任，往后过起来，怕也是心情不太好的。
于是此后的几天里，她关于宁毅的观感，一直没有改善过。每次看见宁毅都有些不冷不热，不过，她不冷不热，宁毅也就对她不冷不热，这方面分不出什么高下来。而苏丹红每次看见宁毅与檀儿走在一起，想起檀儿要“认命”，都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好白菜快要被猪拱掉了的感叹，仿佛宁毅变成了一只猪，正在拿着檀儿这颗白菜拱啊拱啊拱啊的。她自然不知道，檀儿这颗大白菜眼下想的是往身上绑条红绸巾，让这杯拱倒的过程更有意义一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介意和顺来顺受。
也只有此时住到了苏家之中，才能具体地体验到眼下苏家大房所受到的那股压力，宗族大会一天天的倒计时，二房三房开心地到处活动着，一切都已底定，大房原本就势单力孤，这时刻候更是显得众叛亲离得厉害，任何人看过来的眼神似乎都在说过几天你们就要失势了，偏偏她自己都得认同这样的观点。苏仲堪、苏云方、习安之、于大宪……一个两个都在以胜利者的姿态高谈阔论……
在这样的情况下，苏檀儿每天早出晚归，疲累是看得出来的，至于偶尔的阳光和开心，看来就像是确定了什么都挽不回之后的认命与夕照，她心中心疼。这样的情况下，整日里看来悠闲无事的宁毅明显更加碍眼，有时刻也忍不住冷嘲热讽几句，宁毅就毫无惭愧之色的奇怪地看看她。有一次苏丹红嘲讽他，他忽然开口：“我刚才在想啊……”
“什么……”
“表侄的名字，为什么不叫苏化剂……”
“呃……”苏丹红愣了半晌，不清楚他为什么说这个，“我夫家又不姓苏……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不错啊，你喜欢的话跟檀儿的少子可以叫这个……”
宁毅首次被打击到，叹口气灰溜溜地跑掉了，苏丹红想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
事实上，宁毅之前就有恶作剧地想过，反正他是入赘的，可以斟酌女儿叫苏丹红、儿子叫苏化剂。这一次算是苏丹红太过无聊，他于是顺口嘲讽一句，这嘲讽得太随意，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丈夫可不是入赘的。苏丹红歪打正着，宁毅被自己的调侃攻击到，一时光有些沮丧。
五天、四天、三天、两天……时光在苏家这样的气氛里，就这样一天天的来往宗族大会召开的日子，这一天农历的十月二十四，距离黑家的灿金锦第一批交货期限，还有一天的时光。清晨起来，有很好的晨光，雾气弥漫在这片乳白的光芒里。
在苏家，这天早晨的气氛，极不寻常。
犹如新生一般的感觉弥漫在这片宅邸当中，转折、希望、里程碑，许许多多的人，似乎连推开门时的感觉都有些不同，苏云方打开房门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隔壁的院子里，名叫于大宪的掌柜朝着东方投过来了目光，苏仲堪从凌晨开始，便在院子里坐着了，那看着雾气的飘移，看着晨光降起来，习安之从院门外走过，朝他拱了拱手：“二爷，早上好。”
今天会有一场战争，他们已经赢定了的战争，或者说，今天晚上，他们要让一件事情，得意确认，收割果实。
而在苏家以外，也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在暗公开注视着这边的情况，薛府，几个兄弟在清晨间碰了碰头，薛延正站在屋檐下朝这个标的目的望过来，与众人笑了笑，拍拍弟弟的肩膀。
“今天晚上我做东，来柿子街那里新开的一家月香楼吃饭。”柿子街与苏府所在的地方不远，“苏家的事情，今晚要有结果了。”相似的说话，在不少经营布行的家庭当中，也都在发生着。
宁毅不在苏家的宅子里，他维持着晨锻的习惯，奔跑在那片雾气中，眼下已经离开苏府好远了，方才就已经经由了河边的那栋小楼，与门前鲜艳娴静的女子打了个招呼，他还得跑上一阵，折回之后，才会在小楼里坐坐。
对他来说，今天没什么不同的。
“今天会很闲吧？”不久进到那栋小楼之中，女子笑着为他端上了茶水，“立恒家中开大会呢。”
“宗族大会，我入赘的，不能参加。”宁毅恬不知耻地说着这话，“所以跟我没关系。”
那帮傻瓜要开会，他不用参加……真开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扫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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