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二章 黄金之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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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听到大少老的吩咐，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竭力抵抗着冰魄热气的侵袭，漫步接近了虞渊封印，不过人背对着封印，面朝着山顶之上的扶桑神木。

大少老则将从不离手的木制手杖往地面上重重一砸，而明显毫无棱角，圆润光滑的木杖彷佛插进了地里面一样就那么竖在了原地。

随后大少老用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简陋惨白的骨质短匕首，右手毅然握住了骨匕的锋刃，勐力一划，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立刻出此刻他枯瘦的手掌上，殷红的鲜血霎时光汩汩流出，却十分违反力学原理的并没有滴落到地面上，而是就这么汇聚在大少老的掌心中。

大少老苍老褶皱的脸上因为剧痛而发生几分歪曲，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抬起布满鲜血的右手，开始在身前的虚空之上勾勒起笔墨。

虚空之中，鲜红的血液勾勒出的笔墨并非篆文，金文，甚至甲骨文，而是一种让人完全看不懂的，宛如歪曲小虫一般由一道道线条组合成，彷佛一直在变幻蠕动，毫无定型。

同一时光，大少老嘴唇开始嗫喏翕动，方圆响起完全听不清内容的彷佛低声呢喃一般的祈祷念文，含湖难辨，却又空灵悠扬。

伴随着大少老的祈祷声，穿着一身繁复华丽饰品的石清开始翩然起舞。

和动作优雅轻盈，姿态华美的中原舞蹈不同，石清所跳之舞，是祭神巫舞，简洁而原始，却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此时，蜀山山巅之上，随风微微抖动的扶桑神木却突然散发出斑斑点点的金色毫光，静静独立神木枝梢上的三足金黑也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振翅盘旋腾飞，就连高悬天上的太阳，似乎也在这一刻更加夺目耀眼了。

神树之下，蜀山最后的防线——虞渊护卫们看着这一幕，都不由的红了眼眶，齐齐跪拜在神树面前。

他们都知道，飨日祭礼……开始了。

大少老和公主殿下，恐怕要先一步离开他们了。

同一时光，山下的乱军之中，正在横穿战局，朝山上走来的阴阳家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了山巅。

月神纱罩后的眼眸轻轻一抖，静谧的说道，“飨日祭礼……看来蜀山大少老和蜀山公主不需要我们来对付了。”

另一边，正在帮着秦军对付蜀山守军，或者说正在用自己的方法尽量从秦军手里保全蜀山族人道命的焰灵姬远远的瞥见了月神几人的奇怪行径，心下疑惑，随手拍晕一个靠过来的蜀山人并扔到安全的角落里来，然后眼珠一转，跟上了月神几人。

而此时，古寻飘然容身于一颗大树的顶端，遥遥望向虞渊封印所在，看着蜀山大少老和石清。

他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打扰他们两人延续使命的行径，但也不愿意二人逝世来连个送行之人都没有，权衡之下，便躲在了远处，默默的旁观着一切。

他能明白感受到，原本沉寂的神树神力，正随着他们二人的动作，一点点活跃过来，但同时他也能明白感受到，大少老的气息正在一点点微小下来。

石清的舞蹈越发的疯狂有力，甚至于她本人身上也开始绽放出粼粼金光。

而大少老身前的木杖延伸出了道道木须，蜿蜒歪曲着扎入大少老的身体之中，他的脸上痛苦愈发明显，仅有的一点血色几乎全部消退，取而代之的一片苍白，不过动作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相对应的，山巅之上的扶桑神木周身的光芒也愈演愈烈，变得炽盛夺目，熠熠生辉的粲金枝叶悠然舞动，散发出令人迷醉的盎然生机。

天上盘旋着的三足金黑不停的啼叫少鸣，漆黑的羽毛散发出金红色的焰火光芒，宛如一团出生的耀阳。

最终，祭礼终焉。

蜀山大少老念出最后一句祷文，写出最后一字祭文，也流干了最后一滴鲜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散发着代表勃勃生机的翠绿毫光的木杖，也在这一刻将大少老彻底包裹吞噬。

带着一丝最后的微笑，大少老失来了最后一点生机，和木杖融为一体，消散于天地之间。

同一时刻，石清也终于一舞终了，面带微笑，紧随着大少老，在一片灿烂辉光之中，化作一团金蝶，振翅飞来。

山巅之上，扶桑神木的光辉也随着祭礼的完成，攀降至最顶峰，将整个天空都映照成一片金碧辉煌之势。

三足金黑此时完全化作一团骄阳，同真正太阳一般高悬天上，在一声震彻群山的啼鸣之后，轰然坠落，融入化作黄金之树的扶桑神木之中。

接着，所有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一道震动，充盈天地之间的金黄光辉陡然炸裂，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金芒，自山巅之上，由上至下洒满整座山峰。

绝大多数光芒全都落入后山，在古寻的注视之下，渗入冰魄热气阵中，最终融入虞渊封印之内。

剩下的一小部分，则直接融入了所有蜀山族人的身体之中，将治愈了他们身上的所有伤势，哪怕是濒逝世之人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不再有性命之虞。

可惜，秦军此时已经完全攻破了蜀山的防线，守山的一千余名蜀山族人绝大多数都已被俘，纵然恢复了伤势也改变不了什么……或者说纵然伤势痊愈，再战一场，结局也不会改变多少。

唯一值得光荣的就是，他们不用担心伤重不治的问题了。

方才攀上蜀山山巅的月神三人，以及尾随而来的焰灵姬以一种难得的，近乎呆若木鸡的姿态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

而山下方才结束战斗，正准备收拾战场的秦军，更是因为这宛如天神降世的壮观场面而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这便是千年亦难得一见的蜀山飨日之祭。

可惜古寻无心来震撼扶桑神木展现出了的神威，更没兴趣来管秦军因此爆发了怎样的骚乱。

此时的他，只是默默的拿起了自己心爱的小二胡，引弦搭弓，奏起了一首悠扬哀伤的乐曲。

这一曲，便是他对这两位故交最后的送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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