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周尚景的谋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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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京察”，与审核地方官员的“大计”制度相对应，是审核京官的一种制度，由吏部与都察院一同负责，原本是六年一考，到了崇祯年间，改为三年一考，并且延续至今。
京察以“四格”、“八法”为降降标准，以“四格”叙其功劳，以“八法”定其处分。
所谓“四格”，辨别是“守”、“政”、“才”、“年”。其中，“守”代表操守，分为廉、平、贪三等；“政”代表政务，分为勤、平、怠三等；“才”代表能力，分为少、平、短三等；“年”则指年龄，分为青、中、老三等。
综合审核之后，按结果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其中，结果优越者，有降任外官的优先权。
至于“八法”，则辨别是是“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急躁”、“才弱”等项，按照“八法”审核后，“贪”、“酷”者罢官获罪；“不谨”、“罢软”者免职处分；“急躁”、“不才”者提升处分；“年老”、“有疾”者勒令退休。
可以说，每三年一度的京察，是明朝官场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既影响着每一位京官的仕途，也影响着每一个派系的兴衰！尤其是三品以下的官员，京察时的短短一句评语，就足以决定他们一生的命运！
然而，京察审核乃是人为之事，倘若涉及到了权力比赛，那么中下层官员的贪与不贪，勤与不勤，能与不能，均可两说。在京城中枢，六部九卿、科道林立，朝中几位权臣也是分属不同派系、各有党羽依附。所以，每遇京察之际，也是朝廷党争冲突最频繁、最激烈的时刻，各位权臣皆是借机打压敌对派系、提拔心腹党羽。
这些年来，周尚景之所以在庙堂中屹立不倒、地位稳固，也正是因为周尚景控制着吏部，都察院中也有许多御史是周尚景的心腹党羽，所以周尚景关于京察的影响力极大，朝中各大党派的未来兴衰，很大程度上要看周尚景的心情。
当然，周尚景十分明白分寸，也清楚“木秀于林”的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借着京察的机会大肆扩大自己派系的气力，只是趁机对朝中各派系进行制衡、调控，进而影响朝廷的未来走向。
事实上，德庆皇帝当初任命吕纯孝与李成儒二人辨别担负都察院的左、右都御使，就是想要加强太子朱和堉对都察院的控制力，为本年年底的京察未雨绸缪，打算趁着京察的机会增强太子朱和堉的势力影响，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惜，太子朱和堉并不争气，在赵俊臣、周尚景等人的算计下，生了“南巡筹备舞弊案”，不仅是声誉受到丧失，他在都察院的优势也是一朝尽丧！至于年底的京察，恐怕也是有意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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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各类，赵俊臣自然清楚京察的重要性，所以听到周尚景的条件之后，赵俊臣也的确动心了。
京察之际，周尚景虽然只是“有限度”的配合赵俊臣的立场，但斟酌到周尚景一向以来的作风，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再斟酌到周尚景在京察时期的影响力，这般让步关于赵俊臣的益处可谓是数不堪数！足以让赵俊臣突破如今的展瓶颈、权势更进一步！
动心之余，赵俊臣抬头注视着周尚景，神色认真的问道：“此言当真？”
周尚景缓缓道：“老夫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从未有食言反悔的先例。”
赵俊臣沉默少焉之后，也终于做出了选择，说道：“到了姑苏之后，不知晚辈应该如何配合前辈？只要晚辈可以办到，就一定尽力……不过，在这件事上，晚辈并不能明着赞助前辈、站在台前与陛下作对，只能在暗中相助，毕竟晚辈此刻还离不开陛下的庇护，也绝不敢触犯陛下的龙威，这一点还请前辈见谅！”
这一番话，已经是表明赵俊臣的立场已经是抛弃了德庆皇帝、转而支持周尚景了。
当然，这种立场只是暂时的，也仅限于姑苏的事情。
周尚景的老脸一笑，道：“老夫也清楚俊臣你的为难之处，放心吧，老夫绝不会让你难做的，到了姑苏之后，更不会让你站在台前和老夫一同与陛下打擂台，事实上，老夫反倒是希望俊臣你到时刻在陛下面前表现活跃一些，主动协助陛下明察暗访，尽快侦破案情，将姑苏的那些事情公布于天下。”
赵俊臣微微一愣，问道：“晚辈不清楚前辈您的意思。”
周尚景又是一笑，说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洪水滔滔之下，也是堵不如疏！来年的时刻，姑苏生了倭寇作乱，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老夫虽然已经是尽力遮掩了，但若是陛下要严查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对此，老夫也是早有觉悟，之前与陛下的各类明争暗斗，其实也是为了转移陛下的注意力罢了。”
顿了顿后，周尚景继续说道：“既然此案早早都会被侦破，那么再强行来遮掩，就是下下之策了，无妨顺水推舟，让人查明真相、侦破了案情，反倒是干脆……只是，姑苏的案子虽然一定会被侦破，但侦破的方式手段，却是大有讲求！若是能够控制此案的侦破标的目的，最终的结果，也会是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周尚景看向赵俊臣，缓缓道：“所以，到了姑苏之后，老夫才希望俊臣你可以积极主动的赞助陛下调查真相、侦破案情，在此期间，老夫也不需要你多做什么，只要在某些时刻，略略影响一下陛下的判断就好了，向陛下强调一些应该强调的事情、让陛下忽略一些应该忽略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插手，这样一来，你也不会获咎于陛下，等到尘埃落定之际，你只要静观结果就是了！”
周尚景的这些话，玄之又玄，宛如彷佛说了许多，又宛如彷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完之后，从怀中淘出一本册子，递给了赵俊臣。
赵俊臣展开一看，现里面详细描写了来年倭寇作乱姑苏的过程，以及姑苏官府欺下瞒上、极力遮掩此事的一些相关罪证。
可以说，在这一刻，周尚景亲手将自己以及姑苏官府的把柄送到了赵俊臣的手中。
然而，周尚景却是一副淡然静谧的模样，丝毫没有担心这些把柄会对自己造成损害。
事实上，赵俊臣也不认为这些罪证可以伤害到周尚景。
虽然，周尚景并没有详细表明自己的打算，也隐瞒了许多关键的环节，然而赵俊臣毕竟是心机深沉之辈，已经是隐约的猜到了周尚景的一些手段。
轻轻叹息一声之后，赵俊臣将册子放入自己的怀中，感慨道：“前辈深谋远虑、手段高绝，晚辈实在佩服！此刻，晚辈已经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接下来自然会依计行事！”
叹息之间，赵俊臣隐约觉得，德庆皇帝这一次也许要棋差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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