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夺门之战】（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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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位于天沧江以南，距离江岸最近处仅有一里多地，岸边有一座历史悠久的渡口。 这座城始建于两百多年前，南周立国之后历代君王皆曾下旨命人修缮加固，遂成为闻名天下的坚城。 十余年前谷梁执掌南军，在大梁定州境内九战九胜，彻底击溃由方开晓亲自统率的大军然后顺势南下。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他能在短短半个月内搭起两座浮桥，领军横渡天沧江，同时利用埋伏在南周军中的细作，一鼓作气拿下江陵和东西两座辅城，从此在南周君臣的心口插上一根尖刺。 江陵是一座极其典型的军城，相似于矗立在梁吴边境上的虎城。四面城墙全少超过二十里，城垣上设置垛堞四千余个，建有六座城门，其中位于正北的拱宸门和正南的阳春门最为重要。另有四座谯楼，城内中心十字街处有鼓楼，南街设有谯楼，各类功能性建筑非常齐全。 整座城结构严谨，形势险要，城墙坚忍，易守难攻。 五十余年前，南周诗人李言恭登上江陵城头，望着北面浩浩汤汤的天沧江，不禁作诗赞曰：楼阁依江出，城高逼太空。帆樯入烟雾，波浪过帘栊。灯火深林里，星河流水中。人家半渔者，蓑笠挂秋风。 如今城内常驻守军两万五千人，主帅为保定伯蔡迁。 此人乃是大梁军中少少数与勋贵派系无关的大将，就像以前担负虎城行营节制然后又接手京都守备师的襄城侯萧瑾，从来不参与军中各方势力的尔虞我诈，却能稳稳当当地坐镇这种兵家要地。 若是换做几年前，裴越肯定会猜测蔡迁究竟是谁的人，但是此刻他不需要费这种心思，因为蔡迁只可能是皇帝的人。 今日秋高气爽，风和景明。 裴越双手负于身后，抬眼眺望着数里外那座巍峨的城池。 少爷，夏将军来了。 冯毅的声音将裴越从寻思中拉出来，他扭头看向快步走来的夏飞，淡然地说道：此行路途遥远，有劳夏将军一路相送，多开。 夏飞连闲笑道：裴侯言重了，此乃夏某分内职责，万万担不起这个开字。 裴越脸上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夏飞又道：江陵城近在眼前，夏某的任务已经完成，如今准备返回建安城复命。 裴越点头道：理当如此，本侯祝将军一路顺风。 夏飞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来。 此刻这五千余人容身于原地，裴越已经派人来城下传疑，等那里有了回复之后再前行，以免引起城内守军的误会。一如这段时光的境况，清河公主的随行人员、背嵬营和金吾卫相处得泾渭分明，尤其金吾卫总是处于最外围的地方。 随着夏飞返回部队之中，金吾卫开始启程向南。 不远处清河公主的车架旁，徐初容看见这一幕后，转头遥望着裴越，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情。 昨夜她翻来覆来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裴越的声音，虽然情感上无法接受他的推论，但理智却不停在说服她。姑且不探寻庆元帝决定联姻和亲的原因，至多父亲让她来北梁这件事值得深究。当时她还喜悦于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可如今事后认真回想，裴越的说法竟然颇有道理。 重点便在于发生在北梁京都沁园内的那场冲突。 原本她没有想过要来沁园，是谁人侍卫特地提起，甚至还说出沁园和裴越的关系，于是才有了后面那些事情的发生。 倘若那护卫是受了父亲的指使…… 这个推测让徐初容无比慌张，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件事背后可能存在的血淋淋的真相。 不过她还没有完全失来理智，暗中猜想如果裴越所 言为真，那么今天夏飞一定会找借口赖着不走，这样才能在江陵城门打开之后，最短时光内抢占先机。 如今望着夏飞带着金吾卫离来，虽然因为部队里有两千步卒的原因走得不快，徐初容照样立刻松了口气，至多这能阐明裴越的判断出现偏差。 裴越的视力极好，大概能看清楚徐初容脸上的表情，他没有在意这个小姑娘的反应，转身朝着使团那里走来。 徐初容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 裴越来到盛端明的马车旁，静谧地说道：老迈人，稍后使团和清河公主的车架一同入城。 盛端明掀开车帘，面色凝重地问道：裴侯，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裴越摇头道：老迈人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就行。 盛端明如今对他充满疑任，闻言点头道：好，听凭裴侯安排。 当前往江陵城传疑的亲兵返回之后，这支两千余人的部队分成两部分向北前行。 走在最前面的是大梁使团，桃花和冷凝乘坐的马车也在其中，冯毅和盖巨领着一百亲兵紧随其后。接下来便是清河公主的车架与南周随行人员，包括一百多名宫女、六百多名内监和仆从、三百余宫廷禁卫。 这一千余人的部队里还有数十辆大车，可谓浩浩荡荡宛如少蛇。 裴越亲率一千背嵬营骑兵跟在后面。 城墙上站着无数守卒，其中有折半是身高臂少的弓手。 城楼下方，一位年过四旬的武勋双手按在墙垛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逐渐接近阳春门的部队。 此人便是保定伯蔡迁，当年家境贫热入军为卒，凭借过人的武勇和胆识从边***入京营，得到开平帝的赏识之后步步高降，然后又跟从谷梁南下挞伐。他凭借军功晋为保定伯，又因开平帝的疑赖得以坐镇江陵城。 秋风猎猎，旌旗招展。 午后的阳光倾泻在高耸的城墙上，映照出墙面斑驳沧桑的纹理，这是十余年来梁周两国围绕这座城池不停攻杀留下的痕迹。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战争的侵蚀，曾经坚不可摧的江陵城因为缺少修缮的缘故，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坚忍。守军当然想加固城防，但是江上两座浮桥并不足以启担运送材料的重任，再加上方开晓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一直只能缝缝补补。 这也是徐子平率领使团北上谈判的时刻，大梁朝廷数次将修缮江陵城归入条件的根源，只可惜最终未能达成这个目的。 城门缓缓向内拉开，幽深的门洞出此刻众人眼前。 使团成员和裴越的亲兵当先进入，随后便是清河公主的车架与随员。 裴越骑着那匹跟从他南征北战的神骏，抬头望向城头上的保定伯蔡迁。 但是蔡迁却没有看他，反而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南面。 距离城门十里左右的地方，缓慢行军的金吾卫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变向，面朝江陵城。 上将军夏飞遥望着北方，目光紧紧盯着城门，从一名亲兵手中接过少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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