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拨开云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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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贤在说完那番话之后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四皇子的狠辣毒计让他的想法开始转变，不仅反思自己以前的荒唐行径，也在思考将来的未雨绸缪。裴越在军中的地位不需赘述，尤其是开平帝对他的倚重越来越明显，刘贤不愿意再次被别人疾足先得，故而打定主意要在今天和他冰释前嫌。 然而他做了二十六年的大皇子，有开平帝帮他遮风挡雨，又有吴贵妃替他说合人心，在裴越出现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这才养成此前那种目空一切的性情。 想要短时光内转变过来何其困难？ 这就好比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当初他那种骄横霸蛮的做派令人厌恶，如今这样的低姿态又未免太过优柔。 好在裴越没有让他更加尴尬，似笑非笑道：“但是能得到殿下的认可，我发现自己很喜悦。” 刘贤双眼一亮，喜道：“果真？” 裴越微微点头，从容淡定地说道：“殿下，当初你看中蜂窝煤的方子，利用七宝阁和孙大成那些人给我施加压力。那时刻我就在想，假设我真的让了一步，恐怕会被殿下吞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刘贤有些尴尬地沉默少焉，随后坦然道：“不瞒你说，我当时的确只想着攫夺你的方子，根本没想过失败的可能性，最后被你弄得灰头土脸也算是罪有应得。” 裴越笑了笑，道：“至多殿下没有想过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刘贤道：“我不会那么下作。” 裴越望着远处那一千名聆听韦睿训话的藏锋卫将士，目光移动到韦睿旁边的邓载，指着他对刘贤说道：“殿下，谁人年轻人名叫邓载，从开平三年我来往绿柳庄之后便一直跟着我。这些年他是我的亲兵队少，替我处理了许多事情。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负责端茶递水的亲兵，而是我的亲卫营管辖。” 刘贤微露惊奇之色。 “像邓载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包括北营此刻那些高级武将，他们都是在我微末之时决心追随，这一路上久经曲折与考验。我不能疏忽他们的支出，所以尽可能给予他们对等的回报。不仅仅是在官职上，平时我也会给他们最起码的尊重。” 裴越说完之后，静静地望着若有所思的大皇子。 少焉之后，刘贤感叹道：“难怪你能在那么短的时光内带出一支精锐骑兵。” 裴越又道：“人心都是肉少的，你对下属是什么态度，他们就会有相应的反馈。或许短时光内那些不好的反馈会被隐藏起来，可是终究有爆发的那一天。当然，我并非一味宽纵他们，相反藏锋卫的军规极其严肃，在边军之中首屈一指。从成军那天到此刻，没有一名武将触犯过军规，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一席话让刘贤沉默不语。 他遥望着校场远处那些似少枪一般直立的士卒，细细品味着裴越话里的深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良久之后，他字斟句酌地说道：“他们做得好，你便要给予足够的奖赏，若是做错了，便要依照规矩惩处。正式场合要清楚上下尊卑令行禁止，平时则要尽量做到尊重下面的人。其实概括起来就是，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裴越微笑道：“殿下其实很聪慧。” 这句话略显老成持重，但是刘贤并不反感，因为他意识到身边的年轻人早已放下芥蒂，否则绝对不会说出这些交心之言。 一念及此，他温暖地笑道：“以前我觉得自己虽然比不过父皇和母妃，但是在兄弟之间应该算是聪慧人。直到遇见你之后，终于清楚人外有人的道理。” 关于这番赞誉，裴越一笑而过，话锋一转问道：“不知殿下对南边的场面地步如何看待？” 不知为何，刘贤竟然觉得有些告急。 少考之后，他缓缓说道：“南周的武备军力处于下风，最大的倚仗是天沧江，但是当年被广平侯硬生生在南岸咬下一口肉，这便意味着他们防御的难度变得更大。我思来想来，始终觉得南周最好的选择是挑起咱们的内争，或者想办法拖延时光。” “如何拖延？” “此前父皇已经派使者南下，南边当然可以派使者来大梁，两地相距极远，一来一回需要耗费大批时日，如此反复几次，拖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当然，父皇肯定不会被这些菲薄的手段迷惑，除非南边真能找到切实有用的名义。” 裴越打量了他一眼，神情忽地有些古怪。 刘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纳闷道：“有何不妥？” 裴越轻咳一声，摇头道：“殿下，那天我在鱼龙街上遭受一场刺杀，大部分是宁丰致派的人。其中有个杀手令我印象深刻，此人身材魁梧面相秀气，擅使一根铁棍，用的却是枪法，不知殿下有没有印象？” 刘贤沉吟道：“确有此人，他叫童鹏达，据说是京都左近的一名游侠儿。宁丰致将其引见之后，我见他武道修为高强，便将他留在王府的护卫部队里。裴越，刺杀案虽然是宁丰致擅自谋划，可我也要负一些责任。” 裴越摆摆手道：“殿下不要误会，我历来推行的是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牵连旁人。只是那人的特征比较明显，所以想知道他的身份。” 刘贤点点头，见远处那些锐卒似乎在列队折返，便语气诚挚地说道：“今日与你相谈少焉获益良多，于我而言称得上良师益友。裴越，以前多有获咎，还请勿怪。” 语罢，他郑重地拱手一礼。 裴越侧身避过，没有受他这一礼，然后笑吟吟地说道：“殿下，过来的事不用再提，其实我并不喜欢四处树敌，化干戈为玉帛难道不好？” 刘贤会心一笑，刚想调侃裴越这句话不尽不实，然而认真一想却发现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从开平三年秋天算起，裴越这几年从未主动招惹过别人。不管是自己出手谋夺七宝阁，亦或是丰城侯府李家和成国府路家，乃至于处心积虑编制阴谋的老四，裴越自始至终都是被迫应对。 然而算计他的人下场都很凄惨，反倒是这个身世艰苦的庶子一路扶摇直上，腾于九天之上。 回想这个年轻权贵过往凌厉的风格，他不禁好奇地问道：“裴越，是不是因为父皇的缘故，你才放下对我的芥蒂？” “的确有这方面的考量，但不完全如此。” 裴越十分坦然，随后又道：“那天晚上，殿下为了自己的妹妹宁愿舍弃亲王之位，在我看来这是很优秀的品格。一个在意亲情的人，总比那些行事没有顾忌甚至不择手段的人强得多。” “我清楚了。” 刘贤冲他抱拳，郑重地说道：“能够听到你的赞美，我也很喜悦，而且会牢牢记在心里。时辰不早了，我得返回京都，改日请你赴宴。” “恭敬不如从命。” “对了，这次不会是在竹楼。”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得想起几年前那次鸿门宴。 刘贤坚持不要裴越相送，独自朝营门的标的目的走来。 望着他逐渐远来的背影，裴越心中感想颇多。 方才的对话之中，他其实藏了试探的用意，如今能够确定的是这位大皇子和造反案无关。 “童鹏达？宁丰致？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裴越冷冷一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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