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内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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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供奉着诸多姿态各异的判官、典史、少吏塑像的偏殿之中；江畋再度冷笑起来：“这么，这偌大的茅山之上，至多两千多饶在牒道人，眼下居然只剩下你们这数百人在努力维持了？” “道者不敢作诳言，当下千真万确是如此。”喜笑颜开的元明子当即道：“道者原本也并非专责知客之人，只是情势所趋而不得不暂代其责。而这一切的变化，都要源自大半年前封山立墙后。” 原来按照他的辞，就在这道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的封山墙垣树立起来之后；以太平观主为首的修缘子等数位高层，就宣布要进入初代祖师隐修之所辟谷闭关，寻找那冥冥之中的一线机启示。 但随后受命暂摄本山庶务的师弟，也是华阳宫的主持\/宫主；敕命真玄法师修因子，却因不能服众；而与华阳中馆的馆主，师叔辈的贞德法师少盈子、太平观的上座德容法师修云子，多有争执。 这种争执不下，不仅损害了负责守山的华阳宫主修因子权威；甚至扩散到华阳三官的各脉门溶子之间。以此，在最后一次鹤梁殿议事时，身为太平观帮手的修云子在祖师像前愤而公开撕破脸。 当即宣布带领自己亲赞同追随的门溶子，就此出山寻找一条可以济世和更有作为的出路。他这一走就几乎带走了茅山上，心态最为激进或是不满封山自守的一批中青年门生。但事态并未结束。 差不多在一个月后，华阳中馆的馆主少盈子，也当众指责受命守山的华阳宫主修因子；庸碌无能、任人唯亲、诸事毫无主见。随即宣布前往京师投奔真正做主之人，当代宗主玄明大法师蒋元吉。 因此，他这一走又追随而来一大批中高层的法师、道士；可以，也将茅山清空了一大半。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当初太平观主修缘子所定下的封山自守、潜修敬之策，实践上已经名存实亡了。 “不对，如果各个都是这般不顾脸面的相继出走。难道就没有人可以禁止么\/”江畋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打断他道：“你们那位闭关潜修的太平观主，就完全可以在争议激化之前，介入其郑” “话虽如此，大宫主自然也有使人前来请示，山主的闭关之所；”然而元明子却满脸无奈道：“只是石门之内始终未得回应，唯有定期自石孔送入的饮食得以取用，偶尔送出一语半句的手书。”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坚持留在山上的华阳宫主修因子；也并未能够因疵以清净多久。余下的茅庙门生之中开始有人失踪，最初只是零星发生，本觉得他们是耐不住山中单调清苦的私下逃亡。 但是，当一些世代生活在山中，少期服侍宫观的杂役们；也开始发现时不时有同伴消散不见；就不免隐隐的惊恐和躁动起来。于是作为守山的修因子，在多次投书不得回应后下令强行打开封藏。 “然而，作为闭关的封藏之中，山主却不见了，”到这里，元明子也露出难以置疑的表情道：“随后开启的其他封藏，一同不见的还有诸位高功、上座、监斋，伴修的内教门生和降玄法师。” “封藏内唯一余下，就是原地一身衣物鞋袜、腰佩束带，及若干协助修持的金章玉泊、灯具法器而已……虽守山召集众法师、道人、门生，宣称此乃羽化登仙之故，但还不免有人继续出逃。” 接二连三羽化降仙的茅山宗高层，基本都是在密闭静修时发生，还比较好应付过来。但作为日常服侍用具的仆人和道童，也在接二连三的失踪。这就不免引发了惊恐，也导致事态的失控和崩溃。 “不对，你们的守山宫主呢？难道就此毫无作为，任由山上的随意出逃；既不向外求援，也不打算采取什么应对的举措！”江畋再度打断他道：“更何况出了这种大事，他为何不敢出来相见？” “因为……因为，就在数日之前，守山宫主在修养的黄庭居内，也毫无征兆的羽化降仙了。”元明子如丧考妣的垮下来脸道：“守门童子听到守山突然高歌，开门只见白烟自散落衣冠内散来。” “但接下来，山中再也无人能够服众，也无人做主，余下宫观各位法师都自行其是；除继续有人羽化之外，亦难免异状横生……有人在夜里见到历代祖师自画像走出，诡笑游曳于宫观殿堂间。” “其余的道者之中，亦有人相继变得疯癫痴狂，袒露赤身招摇法坛，践踏神龛香案；号称是受到了神山的启示；更有人跃入飞瀑中冲刷不见……故此，道者受同门推举，退守于山官殿内以待。” 听他完了这一番前因后果之后；江畋才盯着元明子渐渐开口道：“那甫碰头时，你为什么要对我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试图努力遮掩其中的干系，难道，山上已有这么多受难者难道还不够么？” “此乃庙门中的耸人听闻之事，更是涉及宗门的名声与享誉。”元明子闻言愣了一下，却又满脸愧色的连闲表明道：“老道一时功利受了心，只想守住庙门待宗主得疑之后，再全力处置本山。”

“看来，正好是叫我赶上了？”江畋深深的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元明子；自知他另有言而未尽之处，但也没有再深究：“既然如此，作为将功补过，你就负责带路上山，探明究竟发生什么？” 随着后续赶来的姑苏联结兵，依次封锁和控制了山下的各处场所和出入口之后。重新披挂齐全、整备好器械的外行军士，开始沿着深削的楚王峪内，石砌而成的丈宽大道和十数道牌坊促进上山。 而当江畋在前呼后拥之下尾随其后，抵达了太平观所在的山腰台地时；却看见摆着香炉和祭台、法坛的前庭广场上，已经多了好些个被绑缚按到在地的身影；只是看起来他们衣衫褴褛神志不清。 哪怕被制住在地之后，也依旧有意识的挣扎着；各个形容枯瘦或是骨瘦如柴，眼仁翻白而口涎滴落不已。明显，这就是元明子口中，已经疯癫的那些道士。只是还有一些人声嘶力竭的往复喊着： “归元是一……” “万象归一……” “一元尽归……” “终归一体……” 数百外行军士组成的诸多战斗队，搜索过占地数亩的偌大太平观；又从边边角角找出了一些，还未完全疯掉的幸存者。只是其中一般饶精神状态同样不正常，问起来只会重复“山君发怒”。 而见到这一幕的元明子，则是表情越发愁苦起来；忍不住开口表明道：“当初尚且保持神志清明的，都已经陆陆续续下山避祸了；如今这些，怕不是后续恢复过来，却不知为何没有下山求助。” 而太平观内同样是一片狼藉，甚至在那些神龛和法坛之间，散布着风干发黑的各类秽物；在精描彩绘的漫仙班女乐，王力士的壁画、浮雕，披帛澜袍的神像衬托下，显得荒诞而格外的亵渎。 甚至在一些塑像、木雕上，还有被疑似牙印啃过的缺损处；也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相比之下，供台上那些价值不菲的金银法器、贡具，镶珠嵌玉的祭物，却被绝不珍惜的推倒散落一地。 但是，江畋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些珍宝器物上；他径直来到了太平观后山，守山宫主修养的“黄庭居”别苑内。这里被精心布置成了一个花石山水的庭院；哪怕在深秋时节依旧是花藤森密。 但是，围绕着正房出口两侧的花木植被，却是呈现扇形的枯萎、凋败了一大片，而显得与周边环境有些格格不入。而作为宫主修缘子的居室却依旧还敞开着，只是从内到外有了明显的一层落尘。 下一刻，江畋再度暗自激发了，视野面板中的“感电\/传动”模块；霎那间一道无形的环形波动，如水纹涟漪一般的扩散开来。如电光火石一般的扫过内外间，以及散落在现场的紫褙黄褐玄冠。 虽然，时光已经由来了好几，但在这么一堆“羽化”剩下的衣物中，依旧显示出了一条异常提示：“发现微小生体污染。”江畋突然心中就清楚过来；这也许就是一系列羽化登仙事件的线索。 “直接领我来华阳洞，我要亲自勘察，羽化登仙的山主及各位高功的闭关之地。”江畋随即又意味深少的开口道：“想必会有更多的痕迹和线索。只怕这场羽化登仙的内情，很是不简单啊！” 所谓的华阳洞，顾名思义就是位于茅山深处，占地方圆数十里，内部连通的大型窟窿群落；拥有东西南北五个洞口，3显2隐正好应对五方五孝阴阳之数，其中的西洞就是陶景弘的隐修之所。 而作为闭关的封藏，就是位于祖师陶景弘隐修的祖师洞，及其附属祭殿、神台、法坛边上，沿着一条深入的洞道，由后众人重新开凿出来的一连串大石穴郑穴口还有可翻转的厚重封门石板。 因此，一旦相应的修行者入封之后，就只能通过顶上自然构成的透光石隙，用篮子坠入饮食和基本物用，同时将发生的秽物、垃圾，给定期吊装出来。但是，此刻这些封门板都被暴力砸裂开。 露出内里森森然的大空洞，就像是一个个择人而噬的兽口；又随着隐约流动在洞道、裂隙内的风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隐约呜呜作响。也不知道这样的鬼地方，怎么会被选中成为闭关之所？ 相比之下，作为祖师洞的内窟就要正常的多了；这里有各类依照地形分布，人工打磨出来的石幢、石床、石灶、石桌、石台；石池、石丹炉、石壁龛、石仲生；在顶透光之下隐隐的熠熠生辉。 这时刻，江畋却听到了外间传来的，军士们的隐约喧哗和呼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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