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是爱风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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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这个饱满英俊的女孩儿----李师师本年怕是有二十三、四了吧？正是女人人生中最黄金的年纪，她又如此英俊、如此随意地就在眼前----王伦的那颗心便免不了无耻地活动起来。

欣赏美，是人的本能；欣赏佳人，是男人的本能。好吧，王伦启认，那一刻，他沦陷了，因为前生后世，他都没见过像李师师这样的综合表现最佳的女人。小郡主太嫩年龄太小，茂德帝姬太尊贵、潘家娘子碰头时光太短，阎婆惜缺少那份雍容…

也罢，好诗好词是留着装逼用的。既然无法用之博取功名利禄，博佳人一笑也是好的，任谁见她一颦一笑间让人情不自禁的绝色容颜总难生拒绝之心。

对英俊的女人，男人总会想着卖弄。在名满天下的李师师面前，王伦的心情更是热切。

“娘子休要如此说！其实小可倒是想在娘子面前写诗弄词的，却恐怕唐突佳人，反为不美。而且依小可想来，便是世间最华丽的词藻，都不能形容娘子之美于万一。所以思前想后，终不敢下笔。”

王伦的这个马屁是想了好久的，甚至在第一次见到李师师之后就开始酝酿、为自己不给对方写词做铺垫了，所以说的谁人情真意切啊。加上他为了渲染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而歪头同步赞同的认真，更显得情真意切。

不过李师师被人奉启已久了，从进入矾楼、甚至是之前，就已经活在许多人的赞扬、赞叹或者阿谀之中了。无数有点才华的男人都给她献词，甚至在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御用的大词家周邦彦。所以，对王伦的话，她只感动了一下下----她也不是雏儿了，能够很好地压抑自己的情感。

韦小宝或者是金庸说过，皇宫与妓院是人世间两个最虚伪的场所。很有幸或者很不幸，她与此二者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奴家哪里如官人夸得那么好----官人是在为自己不想给奴家写词哄奴家呢。”

这话说的…师师姑娘真是冰雪聪慧啊！不过王伦已经决定了，顺着自己的心，给她一个好评了。

“娘子快别这么说…自从那日见过娘子之后，小可便心里一直有创作的愿望。今日在来郊外的路上却想到娘子花容月貌，虽然名动天下、富贵及身，却终有人老枯黄的一天，不禁悲从中来，于是得了一首。虽然做不到像清真居士那样的细腻动人，却好歹是小可的一片至诚之心。

娘子若是不嫌，便听小可道来。”

前面听他拍马，后面陡然一转，李师师不禁生趣。别人都用花团锦簇的文章给她，赞她雪肌玉容、天姿国色、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类久之让人生厌的词，恐怕得不到她的青睐。这王伦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思考到她将来的退路，让人惊奇，也不怕获咎了她？

自家的事自家知道，有多少贵族后辈想和自己套近乎？有多少朝中权贵想通过自己递话给现今天子？这王伦倒是真性情，拒绝了蔡太师的延揽，也很随意地不和自己套近乎，这很另类。

而他不为自己歌功颂德，却很败兴地谈什么“人老枯黄”！唯其如此，才是真心关注自己的人。

“人谁无老？老来有谁怜？奴家自然知道‘本年欢笑复明年，秋月东风等闲度’！既是山水郎专为奴家所作，奴家当敛容聆听！”

说话时，她真的轻提裙裾、衽手仰首，屏息庄重如庵里拈指的观音。

王伦看了她的架势，心里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就不知道自己剽窃的这首词能不能入她的眼，或者让她勃然而怒？若她翻脸，不但获咎了人，恐怕还要连累她会不会再让红玉小姑娘帮自己出面攻关土地呢。不过话已说出，他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其它应景的词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鄙人的这首词，唤做《卜算子》。”

李师师微一点头，算是回复。关于听词，她是认真的。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

李师师惊奇地望着他，很奇怪他竟然谈起了她的往事。向来，她身边的所有男人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这段过往，也有意无意地不来揭她的疮疤，即她其实是一个妓|女的身份。

再技压群芳，再是几届的花魁娘子，再得帝王欢心，再得各类桂冠，都掩饰不了这个事实。

这是她永远无法抹来的污点，也是她心头永远的痛。只是她隐藏的很好，别人也都下意识的觉得她一定是在享受这种盛名带来的快活，包括她最钟情的大才子周邦彦。只不过后者比许多人都更细腻、更愿意用词名捧她的声名而已。

从没有人这么直白又深刻地揭露她的本质，也从来没人看透她的内心，除了今日、此时。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这是一个真正的清楚人，说她自己并不是生性喜好风尘生活，之所以沦落风尘，是为前生的因缘所致。

因父母获罪沦落青楼，对她本人而言，无论这件事让她后来获得了怎样的益处，这都是一件尤为不幸、尤为可悲的事，若她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光能够拥有清醒而理智的神智，那么她是必然、也是应当穷尽一切来反抗的，让自身如玉石一样被击得粉碎也无所谓。

然而可惜的是，当时的她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她懵懵懂懂，无邪无邪，双眼如同野鹿一般，闪烁着茫然而空洞的光芒，她不时发出几声轻巧的叫声，又像是稚鸟的呼唤，以此吸收其他人的注意，获罪之年，她只有三岁。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

他这是安慰我么？李师师眼角已经含泪了。花落花开自有一定的时刻，可这一切都只能依托司其之神东君来作主。他说的何其婉转，因为此身已经非我所有，皇帝不发话，谁敢放自己走？

“来也终须来。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是啊，如他所言，总有一天容貌会离此而来，帝王的恩宠也必将离来，留下来又将如何生活下来呢？若有朝一日能将山花插满头，那就不需要问我归向何处。

他说的何其清楚，但又何其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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