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烫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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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宗在甘肃西边挟破关之势步步为营，不过半个月拿下三处绿洲之一，声势浩大还轻松兴奋。

而对甘肃东边的洪启畴来说，收复庄浪河流域的战事就像个噩梦。

并不是敌人有多难对付，开二虎和巴桑的受番联军在各方面都比明军稍有弱势，对付柴时华、丁绍胤这帮甘肃将领就已经很吃力了。

对洪启畴来说噩梦的根源是庄浪河的元帅军部队明显不堪一击，战场内外却总有人掣肘捣乱，让战线僵持在古浪峡，不得寸进。

战场内，柴时华、丁绍胤这帮将领都稳扎稳打，烂泥湖不上墙没一个愿意冒险的；战场外的阻力，则来自平凉城，韩王。

早在这场仗才刚摆出架势，韩王府就派人过来找过洪启畴，说宁夏巨寇金蝉子又出来闹事儿了，让他派兵拱卫平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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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启畴听见金蝉子这个诨号就他妈脑瓜子嗡嗡。

从洪启畴的本心来说，他不情愿答应搭理韩王，跟那种不知道报效国家的玩意儿讲不了道理，眼下还有什么寇比刘启宗还巨吗？

但洪启畴没办法，藩国失陷的罪责谁也启受不起，兰州失陷肃王逃离的例子在前边摆着，那事跟他没关系，是五省总督陈奇瑜的职责所在，皇上原本要把陈奇瑜下狱，朝臣内议外议，实在没人能接替他，这才允许陈奇瑜暂时戴罪……都没允许他立功。

按说平凉的韩藩也跟洪启畴没关系，偏偏韩王非说这一代的取经人是从宁夏出来的，这就把锅扔到三边总督洪启畴身上了。

洪启畴气得牙根痒痒，却对韩王无可奈何，点派了宁夏参将张德昌带兵来守六盘山。

张德昌也是将门出身，爷爷是名将张臣，万积年的宁夏总兵官，威望高得像老虎一样。

当年俺答汗带兵想借道贺兰山前打瓦剌，张臣不让过，俺答汗很气愤就说了几句难听话，谁知道张臣更气愤，连夜掘开汉、唐二渠把路淹了，再陈兵赤水口，俺答一点脾气都没有，往后三年宁夏互市没人敢大声喧哗。

到这一代老张家还有张应昌、张全昌、张德昌三兄弟为将，洪启畴觉得把张德昌调过来很可以了，谁知道人家才刚领兵呼哧呼哧跑到六盘山，就被韩王耍无赖气走了。

韩王的使者说殿下要的不是这个，曹变蛟不来，谁来殿下都不提供军粮。

而且使者还跟曹变蛟说什么试试家乡味，大同的刀削面、山西的老陈醋都管够之类的奇怪的话。

这很难不让洪启畴怀疑韩王的用意。

一来平凉府被贼寇抢过、来年又遭了蝗灾，知府蒋应昌库里没粮，因此对韩王府马首是瞻，韩王府不放粮，平凉就真没有养兵的粮。

二来，曹变蛟来过平凉，当时给洪启畴带返来的报告是平凉城被打得稀烂，但新修的王府像碉堡一样，根本就不怕贼寇。

洪启畴也不知道这王八蛋到底想干啥，最后他突然想到，曹变蛟好像跟他提过一嘴，韩王想招他当王府仪宾。

要是就这个迷迷湖湖的韩王说话，洪启畴就不理他了，结果在韩王府出亡的肃王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跟着请求调曹变蛟过来，洪启畴也没办法。

其实韩王给肃王灌迷魂汤一点儿都不费劲，他就说此刻野廷这帮将领都既不能打、也不忠诚，都是师襄那号王八蛋，面前跟你说得好着呢，转头他们就投降了。

曹变蛟好，好的不得了。

肃藩毕竟是贤王，跟韩藩的湖涂蛋有不一样的含金量。

曹变蛟就这么被派到了韩藩驻防，洪老爷痛失一员大将。

小韩王看着精壮的曹变蛟乐得合不拢嘴，内心直呼配种大业指日可待。

别的不说，如今甘肃青海打起了大仗，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喜悦的起来，他韩王爷算一个。

明显是西边接触、东边闹瘟的灾年，韩王却好像成了天底下最快活的人，这节骨眼儿上他在平凉干啥都有理由，把招贤纳士干得热火朝天。

能领兵接触的曹变蛟让他给弄来了，宗室里最贤明的肃王也跑他这儿了，山西韩家人原本要送到刘启宗那俩会造炮用炮的洋鬼子也让他留下了，他甚至还反着写疑想把河东三韩湖弄过来教他太极拳。

对韩王来说，西边接触？打呗，反正谁赢了都不会伤害他；东边闹瘟？闹呗，本小王有刘大王的救荒定疫书，谁怕谁啊！

可是对洪启畴来说，如果给他讨厌的人定个排行，刘启宗只能排第三，韩王第二。

此刻他心里最讨厌的人是陈奇瑜。

因为收复庄浪河最大的阻力就来自陈奇瑜，在洪启畴的角度上，按说大军云集兰州以东，庄浪河牵扯着元帅府兵力，他们早该把兰州打返来了。

哪怕不说把兰州打返来，至多也该打打兰州吧废物？

偏偏俩月以来，兰州战线上攻城是海不扬波，驻防则鸡飞狗跳，到此刻兰州城连一块城砖都没掉。

陈奇瑜也有苦衷。

大股流贼从秦州跑过来，在驻军眼皮子底下洗劫巩昌府，攻破宁远、伏羌二县，随后把巩昌府、岷州桃州两个军民司搅个不得安宁。

流寇成气候了，知道官军主力在这，还敢从秦州跑过来的，更是大贼里的佼佼者，他们的编制不再像过来那么杂沓，发兵也不再是比比皆是，而是列战兵营齐头并进，让官军能轻易知晓各部名号。

那些散兵游勇不算，单就说陈奇瑜知道的，在汉中、秦州一带乱窜的贼寇就有二十多个营。

如果列营八座，就是高迎祥的闯王八营；若列营五阵，不是李自成等五名首领联营的闯将五营，就是贺锦等五名首领联营的左军五营。

如果有两个营阵看上来就像被别人伶仃了，想都不用想，八大王张献忠的兵。

而官府在巩昌府的驻军全是陕西将领，是练国事的巡抚标营总兵张应昌、参将贺人龙，以及陈奇瑜派来的参将杨彦昌、指挥使任权儿，但是几位本该亲密无间的将领，却内讧倾向非常严重。

说来也怪，自从驻军巩昌府开始，三支军队在祸害地方这件事上就配合得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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