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苛政猛于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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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少被问的一愣。
正常人听见闹妖鬼,不是应该赶紧离开吗?为什么这群人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兴趣勃勃的问起了妖鬼的情况?
难不成他们是想要跟妖鬼攀亲戚论关系?
村少十分困难才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
想了想,他照样据实相告:“我们也不知道领头妖鬼究竟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它自号为山君,说这片山都是它的私产,还豢养了一群收租的鬼差,负责向山里的各个村庄收租。”
朱秀才附在秦少游耳边,小声介绍:“一般用山君这个名字的,多是虎妖。当然,有时刻其它妖鬼,比如狐妖等等,也喜欢自夸为山君,以吓唬他人。”
秦少游微微点头,忍不住想:“狐妖自夸为山君吓唬他人?难道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来历?”
同时他又问:“村少,你说的收租又是怎么回事?那妖鬼还要让你们献上钱粮?还有我记得你刚才说,今天是鬼差上门收大租的日子,这租还有大小之分?”
村少苦着一张脸道:“我们的钱粮早就被税吏搜刮洁净了,哪儿还有多余的献给妖鬼?不过它们要的也不是钱粮。所谓小租,每月一次,是鬼差来收走我们的阳气、精气,献给山君享用。而大租则是半年一次,收走的……是一对童男童女。”
“童男童女?”
秦少游想起了刚到村庄时,看到的那两户啼哭人家。
想必这次要献上童男童女的,就是这两户人家,所以他们才悲伤不已。
一问,果然如此,苏见晴闻言,有些愤然的说:“那山君每月吸食你们的阳气与精气,每半年让你们献上童男童女一对,你们居然能忍?”
“不忍还能如何?我们只是普通人,可斗不过妖鬼。”
“那为何不报官?”
“报官?”
村少苦笑着,讲出了一段曾经的历史。
原来在三年前,山君方才出现为祸时,他们便与此山中的另外几个村庄,一齐向县里面报告过此事。
当时县里面派了几个守夜人来,领头的照样一个小旗官。
这些人来了后,在几个村庄里轮流蹲守,可是山君与它手底下的鬼差,似乎是知道了这群人的到来,一直没有现身。
守夜人前后在山里的几个村庄中,待了有半个多月的时光,都没有看到山君与它手底下的鬼差,于是便撤走了。
结果,就在守夜人撤走的第二天晚上,山君手底下的鬼差便出现了,对几个村庄进行了报复,戕害了不少人。
在那之后,几个村庄就被吓到,不敢再报官了。
他们怕官府来了人,却解决不了山君,反而是给他们引来山君的报复。
倒是山腰处有个村庄,不宁愿被妖鬼威胁,在来年又报了官。
那次不止是来了守夜人,还调动了一支驻扎在附近的军队,进山来搜寻妖鬼。
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最后军队在走的时刻,反过来把谁人村庄洗劫一空,说是拿什么辛苦费和开拔费。
“谁人村庄里的许多人,都没能够挨过谁人冬天……”
村少在讲完了曾经的故事后,无奈地一摊手。
“你们说,有了这些惨例摆在眼前,我们还敢来报官吗?不报官,只是每月丧失点阳气和精气,半年献上一对童男童女,但许多人还能勉强活下来。而报了官,命运运限好是被妖鬼报复,命运运限不好就是败尽家业,逝世的更快!”
秦少游听到这里,满脑子里面想到的,都是‘苛政猛于虎’。
不过在这里,却是苛政猛于妖鬼。
这里的人,宁愿被妖鬼当做牲畜食物放养,也不愿意报官。
只因为报了官,结局反而会更惨……
这实在是很嘲讽!
他没有问这些村民为什么不逃。
因为他知道,逃跑的结果也是一样。
留在这里,虽然有妖鬼,却勉强还能有一口饭吃。
但要是逃走,就只能为流民或者为贼寇了……不管哪一种,都只会逝世的更快、更惨。
没等秦少游讲话,村少又叹了一口气:“其实吧,妖鬼虽然恐惧,可是与每年都在增多的苛捐杂税比,又算不得什么了。只要苛捐杂税还在,有妖鬼没妖鬼,都是一样。”
苏听雨蹙眉道:“这哪能一样?妖鬼可是要吃人的。你们每隔半年,不就得献上一对童男童女吗?”
村少幽幽地说:“其实都一样……就算没有妖鬼,这些孩子也很难活下来。”
苏听雨愕然一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村少没有再答复苏听雨的问题。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强行终止了这个话题。
“总之,你们照样趁着天没黑,赶紧走吧。否则等山君的鬼差来了,你们也要被收租。”
言罢,村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人。
秦少游看着村少的背影,面色有些沉重,侧头对苏听雨说:“他没脸答复你的问题,不过我倒是能够猜出些原因。”
“什么原因?”
“你还记得我们今天赶路时,曾经路过一条河,在河中看到有野狗、黑鸦在抢食几具婴儿的尸体吗?”
“记得,你让马和尚带着人来驱散了野狗与黑鸦,将那几具婴儿的尸体就地掩埋。当时在部队里,还有人在感叹,说是在这两年里,各地的弃婴、溺婴是越来越多了。我问为什么,他说原因很简单,就是养不起……”
苏听雨说到这里,猛然清楚了。
“这个村庄也是一样的养不起婴孩,只不过,他们不是将养不起的婴孩抛弃、溺杀,而是交给妖鬼,换来一个让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秦少游点了点头:“所以村少不肯答复你,因为这种事,谁做了都没脸提。”
苏听雨陷入了沉默。
苏见晴眯着眼睛道:“其实,以他们此刻的身体状态,也活不了多久。他们的阳气和精气,都已经快被山君鬼差给掏空了。”
秦少游叹道:“这些村民恐怕心里也清楚,但是又没有办法,只能活一年算一年……”
苏见晴扭过头,看着他:“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山君和它的鬼差灭了,还这座山里的村民们一个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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