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仓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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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中练功的门客们，以及起床后整顿个人事务的门客们，听见鼓声传来，又望见疑陵君在整顿衣冠，也纷纷收功，准备议事。

当疑陵君立于堂前阶下时，门客们也陆续出来，最后连华阳尉也从后宅出来了。疑陵君与之相互揖让，两人分立台阶两侧。韩不申虽为华阳相，但并住在华阳尉府外，闻得鼓响，匆匆赶来。住在院外的门客们也陆续进门。待各营中三通鼓毕，阶前已经集结了近二百门客，其他门客或有差事，或有军务在营中，皆不在城中。

鼓声毕，疑陵君与众门客见礼。仲岳师长教师呈报应卯的人数。少时，各营均报士卒齐整。张辄伴同疑陵君、华阳尉出了府门，由张辄出面，宣布了今天的命令。然后下令原地休息、就餐。今天，晋鄙和大梁尉要把梁尉公子招募的二千余武卒领到华阳城下扎营，所以各军均没有迥殊的动作，只是常规巡哨三十里。也免除了各军将军的呈报。

躲在屋内的小孩，照着今天看到的练功方法一遍遍比划着，小奴一边闲着家务，一边欣慰地看上一眼……

门客们散来后，华阳尉和韩不申等也前后辞来。——为了避免嫌疑，这两人甚至没有背着疑陵君交谈。众人散来后，由于张辄要处理各类庶务，疑陵君先带着仲岳师长教师和曹师长教师来仓城拜访须贾。顺便吩咐厨下，把饷饭搬到仓城来吃，连须氏父子的也算在内。

仓城在华阳尉府的后面。但出于尊重华阳尉，这一行人并没有穿过后宅，而是出前门，绕到后面。沿途虽然要经由重重岗哨，但因为是疑陵君领着，一路通行无阻。到了仓城门前，守门的武卒自然认得是疑陵君，但仍然依律让其留在门前，自己进门报告。主持仓城戍守，由疑陵君的门客们轮换。今天轮值的门客闻到是疑陵君来了，连闲来到门前，把疑陵君一行迎进门房中，然后悄声报告了夜间的情况：须氏父子一夜俱在室内，偶尔出来小解，也无大动静，并无他人来访。疑陵君满意地赞扬了两句，然后让他来处须大夫转达，说疑陵君来访。

门客自然清楚其意，出了门房，直趋须氏所居的房前，立于阶下，报道：“报大夫，疑陵君来访！”

室内有人答道：“臣猥琐，不敢劳君上，愿往拜之！”

门客道：“君上亲至，愿访大夫！”

室内道：“不敢从命，愿再辞！”

门客道：“君上不许，愿访大夫！”

室内道：“再辞不许，谨奉！”

门客离开，到门房来找疑陵君等。少顷，房门打开，须贾在前，须伯岸在后，下了台阶，立于阶前。疑陵君等见须氏父子出来，也从门房出来，走了过来；须氏父子急趋上前相迎，相隔十步停下。仲岳师长教师前行两步，道：“疑陵君劳大夫！”

须伯岸也前行两步，道：“大夫惶恐！启赏赐起居，又敢受劳！”

仲岳师长教师道：“大夫于途受惊，疑陵君不忍！”

须伯岸似不知其意，暧昧道：“既受国恩，何敢辞！”

须贾见曹师长教师在此，知道仲岳师长教师说的是什么，急遽上前道：“于途拜君上和诸师长教师所赐，一切无恙！”

疑陵君见状也上前道：“大夫辛勤，且任惊吓，无忌心何安？”

须贾道：“但为家国，何敢辞。愿君勿复言。”

疑陵君清楚了须贾的意思，不想把这件事捅出来，遂深施一礼，道：“谨奉教！”

须氏父子将疑陵君一行揖让至室中，分宾主而坐。负责戍卫的门客捧进一缶枣水，退了出来。临行前，把住在间壁的值事也唤了出来。

须伯岸给各人斟一盏枣水，众人各饮一口，疑陵君道：“大夫使韩，必有以教我。”

须贾看了须伯岸一眼，道：“且往门外侍候。”须伯岸起身要走，疑陵君拦住道：“须公子于营中先侍大梁尉，又得相事启封，复参事与使华阳，颇有功于社稷，非复昔日小子，可以与闻。”

须伯岸拜道：“小子何敢，愿暂辞！”不容疑陵君再说，即起立而出，直下阶下坐下。

须贾待须伯岸出门后，自己亲自将门关上，复入座，道：“君上袭华阳，实迫韩妙策。天发神机，竟至于此！”

疑陵君不想得到须贾如此高的评价，脸上有些尴尬，道：“孤焉能如此，皆外托众师长教师之力，内庇宗庙之福也！大夫既出此言，必已定出使之计！”

须贾道：“臣闻之于将军及其门下，言秦尽弃辎重，轻军远行千里，明开军市于启封，实暗赖韩国之助也。韩外示亲好，内怀二志，欲居秦魏之间而取其利，实行险道于万仞之上，间不容足，何其危哉！胜不念其亲，败必怀其恨，何其愚也！但发其短，事必可为。今君上居华阳，知其通秦也，其事在我，另有何言。邂逅不如意，秦魏并兵向之，朝发夕至，其何以堪？”

疑陵君尤有不解道：“秦魏并兵向之，何谓也？”

须贾道：“魏恨其通秦，秦恨其陷军，两恨并发，得无并兵而向之乎！虽事未必，而不能不防，防则苦其劳矣。”

疑陵君这才恍然，惭道：“吾尚思魏取华阳，得为大夫累。不虞竟如此也。韩责吾无故而袭其城，奈何？”

须贾道：“华阳，小邑也，魏得而无利，韩失而无害。君上居之觉得根据，乃同盟之义也；事后归之，韩复何言。”

仲岳师长教师道：“微大夫，何人堪其任也！”

须贾道：“臣何德，敢称此也！”

疑陵君道：“华阳君及其相韩不申皆在城内，大夫岂有意乎！”

须贾想了想，道：“但一一咨之可也。”

疑陵君道：“大夫欲以何策咨之，孤愿为其副。”

须贾又想了想，道：“君上拨冗相助，臣何其幸也。君有问，臣敢言其详……”遂与疑陵君及二位师长教师议定与华阳尉和韩不申碰头的策略。

磋议过程中，戍卫的门客换了班。新到值的门客见阶下坐着须公子，连闲来到门道，得知室内议论的内容连须公子也不得与闻，急遽退出。不一会儿又过来，问道：“餐食已备，何如？”

须伯岸想了想，道：“劳师长教师转达！”

这名门客于是在阶下大声报道：“餐食已备，请令！”

少时，曹师长教师出来，道：“愿安置。”

门客会意，引着曹师长教师到仓城门外，须伯岸也跟在后面，早有门客抬着食盒立于门外。三人将食盒抬进门内，放于阶下，由曹师长教师一一搬进室中。然后曹师长教师出来道：“请公子入室！”

须伯岸跟着上台阶，进入室内。室内数人正在分置食器，须伯岸见过礼，也帮着将食器置于各人席前，不过一饭、一酱、一蔬、一羹而已。最后，须贾将一份指给须伯岸道：“汝亦有食。”

须伯岸连闲将那一份餐食放在一个盒盖上，拜开后，托了出来，自往阶下进食。正自进食间，忽见城门再开，是当值的仓官和武卒出去换班。须伯岸惟恐有事，风卷残云地把餐食一扫而光，将食具收在盒盖中。室内没有呼唤，他也不敢上来收拾，只是在阶下坐着。

过了良久，房门打开，疑陵君一行辞来，须贾送到门口，见须伯岸仍坐于阶下，骂道：“狗才，竟敢于此坐地！”须伯岸连闲起来，恭立在一旁。却见出来的四人，除疑陵君外，人手两个食盒。须贾出来后，把其中一个放在阶下，须伯岸知道是自己的那份空盒，十分窘迫地把已经收拾好的食具收进盒中，又伸手接过须贾手中的食盒。须贾送疑陵君一行直到仓城门口。武卒打开城门，疑陵君从须伯岸手中接过两个食盒，三人出门而来。

街上空荡荡没有行人，疑陵君三人手拎着食盒在街上行走，十分显眼。好在沿途遇见的人都是巡哨的武卒，无人多看一眼。三人拐过坊道，从正门进了华阳尉府。早有门客接过食盒。张辄迎上来，将三人让到堂前。仲岳师长教师将在仓城议定的策略小声告诉了张辄，张辄点头透露表现同意。

不多久，张辄和仲岳师长教师整了整装束，一齐出门，望韩不申府邸而来。到了门前，上前叩门，闻得门内应道：“尊客者谁？”二人应道：“臣等奉君上命，拜上师长教师。”

门打开后，韩不申走了出来，连连揖让。相互问过安，二人道：“中大夫须贾奉王命使韩，见下榻于仓城。愿奉师长教师教，敢劳师长教师前往。”

韩不申似有些意外，道：“须大夫召见？华阳尉亦往否？”

二人道：“但闻有请师长教师，不闻其余。”

韩不申道：“请师长教师堂上奉酒，容更衣。”

二人跟着出去上堂，有家人奉上清酒，二人略坐，韩不申即往后堂更衣。少顷出来，即随二人同往仓城而来。

于途二人并不与韩不申交言，韩不申有意搭言，想打探召见的目的，二人一律回以不知。少时来到仓城，知会过当值的门客，转达了须氏父子，二人迎出阶下。门客叫出间壁的仓官，留出一个清静的空间给一行人。韩不申见这个阵仗，愈发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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