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失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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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启封的车队，并无秦人护卫。过秦人关口时，但由领队的出示节符即可。车队领队的正是那日为华阳尉车右的韩不申。他身边也环绕着十人，虽然也是短褐，但与周围的车夫判然不同，想是华阳城内的韩卒。和尉氏家老喜欢在车尾不同，韩不申始终居于前队，居中调度的是白艮和吕不韦，陈和在前队，后队则是巴宰。吕伯阶真的出城后就离开了车队，把自己的一切事项交给吕仲。反正也是从周围乡里雇来的车，并无吕氏其他人参与，吕仲也就答应下来。芒申和须伯岸明显是富贵出身，被韩不申留在前队，作为管理整个部队的传令使者。吕仲领着武卒居中，曹包则与诸唐氏居于后队。吕伯自然是来找到吕仲，所以陈四和启封令、尉都在中队，由武卒护卫；后队的唐氏暂时不知情，但知道前面被吕伯带进了人，提高了警惕。

跟上吕伯的陈四随着车队走了会儿，找不到车右师长教师，正慌张间，车队中有一人向他打出了武卒的暗号，让陈四立时放下心来，静谧地随着车队而行，相疑车右师长教师定是早有安排。惟一熟悉车右师长教师的芒申，由于在前队，处于韩不申的严密控制之下，反而什么也不知道，出城时，车右师长教师离得较远，两人也未谋面。这也是阴差阳错。

车右师长教师随着车队一直走到启封关口附近，才恍然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乘着车队过关减速，他打算加快脚步往前赶，但却被车队后尾的人客气地阻挡在车队范围之外。这下车右师长教师惨了，他自然没有出关的节符；因为完全出乎预料，他连为什么出关的瞎话都还没编圆。车右师长教师自然知道，在秦人的眼皮底下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车队绝尘而来；自己赶紧编瞎话，接收秦人的盘问。

清醒过来的车右师长教师，照样很有智慧的，他很快以高超的演技，扮演了一名在启封行商的郑人，因为家中老母生病，赶着回家探望。秦人没有为难他，但不许他出关，命他回启封领节符，明日再行。车右师长教师再三哀求无果，只得悻悻往回走，脸上满是焦急。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右师长教师心里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大梁的粮船肯定已经启航，自己怎么也追不上了；启封令、尉被吕伯带着，跟着车队走了，那肯定是要落到疑陵君的手中。自己大约照样得回到米铺，先借宿一夜，明天再托米铺帮闲关到节符出来。

车右师长教师想到这里，也不知是喜是悲。自己独自带出启封令、尉，自然功劳宏大，但风险也很大；跟着疑陵君，风险小了，那功劳自然要归于疑陵君。疑陵君何许人也，魏王亲弟，在魏王还未即位时就封了君，手下三千门客，个个一方人杰；他派门客把启封令、尉救援出来，无人感到意外。自己呢，虽然深入秦人腹心，带出了启封令、尉，但自己却出不了启封，说出来谁也不疑启封令、尉是自己救出来的。“唉，身值乱世，得保首级可也！”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车右师长教师自艾自怨之时，前面朦胧中出现几个人。天色如此之暗时，还有行人？车右师长教师吓得不轻，赶紧中止胡思乱想，向前看来，不虞却发现是熟悉的人：张辄和郭氏父子，旁边还有两人却认不真。

张辄远远看见前面的人影，即已认出是车右师长教师，感到十分奇怪。但由于身边有尉氏家老和曾季，不敢多言，只能悄悄暗示郭师长教师。郭师长教师和郭仲谨也认出了前面的人就是车右师长教师，相互也暗示了一下。走到近前，车右师长教师突然躬身行礼道：“张公子救我！”

张辄连闲停下脚步，假意上前认了认，道：“此非车师长教师乎？奈何在此？”

车右师长教师道：“臣母有疾，臣欲星夜往视。奈事起匆闲，未得节符，不得出关。公子若行，万乞提携！”

张辄知道情况与预想有差。他想着芒申在车队中，怎么也能有所照应，不虞是这么个结果。事已至此，他只得将身边的尉氏家老介绍过来，道：“此尉氏家老也，可拜求之。”

车右师长教师何等聪慧，闻言马上拜伏于地，颤声道：“家母有疾，非人子可堪，万乞尉老怜之，将携一程！”

尉氏家老偷偷望了曾季一眼，见曾季面无表情，遂道：“既为人子，岂有空手望母，必有所隐。”

张辄见尉氏家老说得如此明显，不禁莞尔。车右师长教师连闲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约有二三十，奉于尉氏家老，道：“事出仓促，难以应付，但求亲见一面，不事多也！”

尉氏家老转向张辄问道：“汝何以知之？”

张辄道：“此通家之好也。”

尉氏家老道：“既与公子通家，且随身后！——此子少衫，何以与公子通家？”

张辄随口道：“足智多谋，家赖以存。”

尉氏家老又望了眼车右师长教师，似乎想看出哪里有足智多谋的样子，足以当得“家赖以存”四字，但有些失望。想张家破败出于一些意外，这位车师长教师提供了些赞助吧。

相比起尉氏家老的兴趣，曾季似乎对车右师长教师一点兴趣没有，对随行中增加的这人，连多一眼都没有，更不用说接话了。车右师长教师见张辄没有向曾季介绍，不知底细，也就不主动招惹。

尉氏家老有些多话，对穿少衫的三人没有兴趣，只爱找士子张辄说话：“张公子身为士子，所交尽少衫，奈何？”

听了这句话，车右师长教师心中一震。他见张辄士子装，郭师长教师少衫，郭师长教师可以进青楼接张辄出来，完全是一副家臣的姿态；但听尉氏家老所言，他们俩似乎是交好，而非主仆。他赶紧提醒自己，句句慎言，万一一句堕落，自己的小命不说，连疑陵君都陷出去了，主公芒卯说不得也脱不了干系。

张辄道：“不肖后辈，得诸公助力，所得多矣，焉敢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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