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这朋友没白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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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回头瞥他一眼，笑道：“何出此言？”
李从嘉急了，“朱兄心系开封，根本就不会留在江宁，为何在我父皇面前表明投效之意，许诺留下？”
朱秀故作惆怅地叹息一声：“我已经和周娘子定下亲事，只等成亲，便在江宁安家落户，此后一心一意为我大唐尽忠....”
二人相视一眼，徐铉怒道：“事到临头你还不说实话？你和太子结下仇怨，就算此刻你得陛下看重，将来太子登基，谁又能保你？
你在江南没有基础，又怎会抛下在大周闯下的一切名爵地位投效大唐？
依照你的性格和行事作风，这些理由根本说不通。
你朱秀岂是为一区区美色就受蔽心智之人？”
朱秀干咳一声，十分想说我还真就是这种人....
朱秀沉默了，惨淡一笑：“如果不假意屈从，我只怕这辈子也走不出江宁。”
李从嘉瞪大一双重瞳眼：“这么说，朱兄启认与周娘子成亲，假意投效全都是缓兵之计？”
徐铉紧紧看着他。
朱秀少叹口气，苦笑道：“二位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再隐瞒。
不错，我的确犯下欺君之罪，可你们知道我目下处境，这些都是不得已为之。
小郡王是我知己兄弟，徐师长教师与我亦师亦友，但我也知道，你二位一个是大唐皇子，一个是唐主重臣，我不愿因我之故，连累你二人受唐主迁怒。
所以只能选择向你们隐瞒。”
朱秀少躬揖礼：“二位已经猜到我的意图，为免你们受牵连，此刻就将我扭送入宫，在唐主面前揭发，及时与我划清界限，撇清你们与此事的关系....”
李从嘉涨红脸：“朱兄、朱兄此言太过伤人！小弟岂是那种负义之徒？徐师长教师更不是！”
徐铉叹口气：“此事重大，文才不该对我们隐瞒，应该把真实想法及时相告，也容我们认真磋议，拿出个万全之策。”
朱秀眨眨眼：“二位当真不会告发我？”
李从嘉气愤道：“朱兄莫要鄙视人，我李从嘉宁逝世不肯出卖朋友！”
徐铉苦笑道：“我们知道你若留下处境不妙，时刻面临太子威胁，就算你当真想留下，我们也会苦苦相劝。”
“二位高义，朱秀铭记在心！”朱秀眼圈红红，声音哽咽，上身呈九十度弯折施礼。
李从嘉也满脸动容地握住他的手：“只盼朱兄安全北归，以后你我各为其主，仍能不负朋友之谊！”
徐铉捻须微笑：“朋友订交，贵在知心，无关立场。”
“小郡王，徐师长教师....”朱秀感动了，眼睛有些湿润。
这可不是刚才偷偷抠眼睛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感动。
原本他们三人在泾州相识、结交，全都是朱秀一手设计出来的结果，更遑论朱秀还从徐家坑了三十万贯钱。
没想到这二位实诚人当真把他当做了知己好友，来到江宁后更是不遗余力出手相助。
朱秀看着他们，咧嘴一笑：“朋友之间不言开，将来必有所报！”
李从嘉摇晃脑袋：“以后若有机会，我也想来开封一游，到时刻就得劳烦朱兄了。”
“哈哈~好说！别说是开封城，就算你想入宫看看也行，顺道觐见我主陛下！”
李从嘉一个激灵，用力摇头道：“那照样算了，周主是统兵大将出身，杀伐狠厉，脾气可不像我父皇那般温暖，一不当心说错话，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卸下了。”
徐铉捻须道：“某也想结识一众北朝豪雄，黑衣神算魏仁浦、忠孝节义高行周，世镇麟州、抗击契丹的折从阮老将军一家、九朝元老冯可道......这些名臣将帅的古迹，真令人心驰向往啊！”
朱秀笑道：“还有大周第一好嗓子、枢密使王峻，据说此人歌喉婉转动听美好如仙乐，唱起歌来难辨雌雄。”
“呃~”徐铉愕然，“王峻照样算了，只恐是宋齐丘一流的人物。”
李从嘉笑话道：“难怪朱兄总说王峻不待见你，谁叫你成天在背后编排人家。”
朱秀撇嘴道：“就算我奉启巴结，王峻一样不会待见我。”
王峻这家伙极力禁止柴荣回京，可见其内心有多不安分。
朱秀早就被视作柴荣一党，天然与王峻站在统一面，他会待见自己，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文才以后回到开封，与王峻同朝为官，照样尽量与人为善，最起码保持表面和气，同僚之间不要闹得太僵。”徐铉吩咐道，这也是他秉持的为官之道。
朱秀倒也没反驳，笑呵呵地点头。
徐铉出身世家，官宦生涯没有经历过太大风浪，更没有经历过改朝换代的凶险，许多想法其实在朱秀看来较为守旧、甚至是无邪。
但这也阐明徐铉骨子里是一位温文儒雅的君子，即使身处朝堂高位，也不失作为文人的浪漫。
以他的性格才情，如果出身在太平盛世，遇上一位开通君主，必定是流芳百世的一代贤臣。
可生在这天下动荡的大变革之际，他的许多才华将注定被潜匿，一腔热血和美好希冀终将落空....
朱秀心里默叹，希望徐铉无病无灾，安享少寿，活到天下一统之时。
这样，才有可能不会辜负他一身才学....
“文才啊，某想效仿你在泾州清闲县推行的吏治下乡改造，可是打算罗列出来，推演时却遇到许多问题......”
徐铉兴趣勃勃地拉着朱秀坐到石桌旁，向他请教筹建乡镇府衙的问题。
朱秀暗暗苦笑，不想打击他的热情和积极性，只得耐着性子与他议论。
自古皇权不下乡，清闲县之所以能推行县—乡镇两级官署办公制度，根来源基础因是朱秀掌握了彰义军兵权，一面以强权弹压，一面又以盐利、税赋优惠为吸收力，软硬兼施，才让地方宗族势力妥协。
徐铉当过农垦区首任镇少，自然知道吏治下乡，官府直接掌控地方的益处。
此刻他当了吏部尚书，又挂参知政事衔，有副相之称，就想照搬清闲县那一套，在江南推行改造。
这是注定不可能办成的事。
江南官僚地主、世家勋贵各类势力盘根错节，朝廷想跟他们争夺基层权力，必定会引起极大反弹。
首先在野廷里就不可能获得普遍支持。
这种顶层设计的根本性改造，只有从最高权力入手，小范围、试点性改造，然后再一步步推广。
可唐主李璟会在乎官府权力能不能直达田间地头吗？
只要国库充盈，有钱有粮，朝廷统治稳定，李璟和唐国上层官僚贵族是不会在乎江南百姓逝世活的。
所以徐铉想做的事不可能成功，只要唐国朝廷存在一天，这件事压根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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