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摸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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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济州府，天气炎热。

暮色下太阳终于舍得下山，被烘烤了一天的大地，才稍微吹来一些冷风。

朝霞似彩练一般，将漫天云霞染成赤色，两条河流在一道水湾处交汇，周围水草丰茂，还有一株大红叶树，树荫下正是个消暑纳凉的好地方。

李渔以臂为枕，舒服地躺在碧草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个世界生机勃勃，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泥土香气，没有一丝钢筋水泥的杂味，天空是如此的澄澈，每到夜晚繁星灿烂。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李渔才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来到河边。

当心地拉起河边的鱼网，看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青鱼，李渔眉心微微一皱，这河里的鱼可越来越小了。

从渔网中把小鱼一条条抓到小桶内，手掌摸鱼时刻，清凉滑腻地感觉传来，让热了一天的李渔精神一振。

“这么小，哪下得来手啊...细水少流。”

随手把三条最小的鱼苗扔回到河里，李渔又到上游打了一角清水，伸了个懒腰往回走。

这条巷子他早就走熟了，闭着眼都能返来，不一会就到了一个篱笆院子外，柴门显得有些热酸，门上插着几条柳枝，被晒了一天，软绵绵地耷拉着。

这间草舍处在偏僻的边缘，你说它偏，它离镇子不算远，你说它不偏，周围也没有什么邻居。

推开门出去，两边种了一些菜，中间有条巷子，东墙下有个简易的葡萄架。

葡萄架下小竹椅上，坐着一个老人，正合着眼瞌睡。

老头听到脚步声，耳朵一动，眼皮不眨一下地说道：“又...又来捉鱼了，真是朽...朽木...”

“朽木不可雕也，我不来捉鱼，咱俩早饿逝世了。”

“烂泥扶...扶不上...”

“上墙，行了吧，话都说不利索脾气倒是每天的见涨。”

眼前这个倔老头，略显佝偻的苍迈嵴背，微微弯曲着靠在竹椅上，皮肤干瘪多皱，风烛残年四个字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老头此刻正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用力晃着手里的葵扇，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渔早就习惯了，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哼着小调走到棚户下的小炉前，熟稔地抄起案板上的刀来，三下五除二把几条鱼来掉内脏，片上刀口。

只听碎碎的切刀声音之后，几根姜丝细如发丝，李渔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撒了点盐进小泥炉上的瓦罐内。

眼前的火折子已经用完，李渔摇了摇头，手指轻轻一捻，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把引火的柴扑灭。

老头只是斜瞥了他一眼，正好瞧见，浑浊的眼神为之一亮，看着少年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这小子天赋之高，远超自己，刚才谁人引火术，乃是自己亲手教给他的，第二天他已经比自己用的娴熟。动作洁净利落，丝绝不拖泥带水，不认真看甚至发现不了。

可惜，他胸无大志，太贪恋安逸了，这一身的天赋在他身上算是浪费了。每次想到这个，老头就心痛不已。

因为这附近闹瘟疫，又有山贼肆虐，许多人都逃离了家乡，这一间草舍，原本是废弃的无主之地，也被他拾掇的洁净素洁，甚至颇有一点隐居贤士的雅趣。

李渔专心地做着鱼汤，先把泉水中捡的小石子放入泥罐里煮熟，让鱼汤有些泉水清香之气。

捂上盖子以后，李渔又从包里拿出今天新挖的藜蒿、蕨菜，洗净之后准备蘸酱生吃。

过了一会，李渔拿着木勺，舀了一口，鱼汤鲜美可口，先盛了一碗端到老头跟前，从小竹椅下的一个篮子里，拿出木勺。

“张老头，吃吧，当心鱼刺。”

尽管教了李渔许多本事，但张老头从来不肯认李渔为自己的徒弟，用他的话说，因为李渔没有济世百姓的悲悯之心，不配成为他这一门的传人。

“造孽啊，造孽！你的方术、符篆学的都这么好，却只知道缩在这乡野山林里苟且避祸！”

李渔满心不觉得然，就凭这歪路左道，就要普渡众生？

“你这么喜欢接济百姓，腿怎么让百姓给打断了？”

李渔的嘴跟刀子一样，却没有伤到张老头，只是悠悠叹息道：“那是因为百姓们被妖僧受蔽了，他们也是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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