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8 千里急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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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片云海从天空飘过，洁白若无暇棉絮。
姚臻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抬头立在窗边，一眨不眨看着那些云海。
他身后是师长教师们白日的办公厅屋之一，叫松韵堂。
共六张雕夕宝装黄杨木大桌，地上铺着宏大一张沧浪色影枝方毡, 四面皆有一尊碎岫青鹤瓷熏炉，里面燃着清淡檀香。
眼下除却他，整个厅堂空无一人。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姚臻回头看来。
郭观手中拿着一盏小壶，壶中是已冷掉的茶，注意到屋厅里还有其他人, 他抬头看来。
“又见师长教师。”姚臻抬手。
“你怎么在这。”郭观说道，走来在书桌后坐下。
“我来找云从师长教师解惑, 云从师长教师来查书了, 让我在此稍候。”
郭观点了下头，没有多问，就着小壶的壶嘴喝了口茶，开始批审昨日师长教师交上来的文章。
室内陷入安静，那些正燃着的檀香似乎都有声音一般。
姚臻不好一直看着郭观，已收回视线望外面，但沉默了阵，姚臻轻轻侧首，又朝郭观看来。
又见师长教师也是他的老师之一，但关于他方才说有迷惑，他却一字不问，这于一个师长教师而言，多少都显得怪异。
可偏巧得是，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这个又见师长教师身上，好像又没那么怪异，因为他一直都是如此。
大约半炷香后，云从师长教师带着几本书籍返来。
见郭观坐在那, 二人打了下招呼。
姚臻上前, 恭声道：“师长教师。”
“查到了！”云从师长教师喜悦地一鼓掌中书籍，“我就说见过那几句，印象颇深！”
“多开师长教师！”姚臻喜道。
不过因为多了一个人，不太方便说话，云从师长教师便让姚臻随他出来。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郭观保持良久的静谧神情变得阴鸷，一双深意复杂的眼睛敛起。
卓昌宗生前和郝伟峰，许席一，还有这个姚臻走得最近。
姚臻和他照样同乡。
眼下姚臻来找云从师长教师所问之事，郭观确认一定跟卓昌宗有关。
而需要来查典籍……莫非，是卓昌宗逝世之前留了什么文章？
笔杆被郭观不自觉收拢。
若真如此，那么不管是姚臻，照样这位云从师长教师，都不能再留着了。
一个身影出此刻门口。
小书童望了圈，确定整个屋内只有郭观一人，说道：“师长教师，侯睿来了。”
郭观一顿：“你说谁？”
“侯睿！他未逝世, 眼下在您书房！”
郭观立即搁笔，拿来镇纸压在待批阅的文章上, 起身离开。
东平学府师长教师们的住所皆在学院后的子规院和路远轩，各三座连排二层式建筑，郭观的书房和卧室在路远轩西北楼二楼，窗外是一条阒寂少巷。
侯睿坐在桌旁，神情凝重地转着手中茶盏。
小书童推开书房的门，侯睿放下茶盏起身：“郭师长教师。”
郭观一下注意到他的腿：“你这腿是……”
思及那几日之事，侯睿仍觉心悸：“在陶安岭被一只幼熊所咬。”
“幸好是幼熊，”小书童打量过来，“若是成年大熊，你此刻定没命了。”
侯睿神情异常严肃的看了眼他，再望向郭观：“从林泉中出来时，包括我在内尚还有三人，我们自密林离开，刚到陶安岭，我们遇到了一大一小两只黑熊，陈烁他们便是被成年黑熊所……”
“只有你一人生还？”郭观道。
侯睿点头：“师长教师，救下我的那些人，是沈冽的人。”
“沈冽？”郭观有些愣，“你说的沈冽，是云梁谁人沈冽？”
“正是他。”
“怎么回事？”郭观快步走来，“你详细同我说，便从你们在林泉中所遇开始说起！”
“是。”侯睿说道。
那一段记忆着实晦暗，相较于阴森幽暗的地下陵道，荒无人烟的密林所带来得窒息感要更强上数倍。
地下陵道无非蛇虫鼠蚁，古山密林却是真正的危机四伏，哪怕他们后来离开林泉，在出口处的陶安岭，照样遭受了熊的袭击。
刚被救下时，侯睿并不知晓对方身份，是一路下来，从他们交谈中无意透露出来的各个疑息推断的。
比如他们管一人喊“少爷谁人亲兄少”，却不是“大少爷”。
再比如，“探州”二字被他们至多提过五次。
这些人自游州返来，但具体在游州做了什么，他们很少提及，侯睿也不好试探。
小书童来楼下煮了一壶新茶返来。
茶香醇厚芳香，热气袅袅，郭观接来后置于唇下，并没有来饮，保持着这个动作陷入寻思。
少顷，郭观说道：“你不该返来的。”
“我想让师长教师知道我还活着，同时也想师长教师指点我身处之境该如何应付。”
“你既已不告而别，这应不该付，都已无用。不过，还活着总算是件好事，这几日好生休养，但这腿，怕是终生都得跛着了。”
侯睿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虽是残疾，但小人技艺照样远胜寻常市井。”
“小楛，”郭观朝小书童看来，“领他来见陈夫人，自后门离开，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看到他。”
“是。”小书童领命。
郭观返来松韵堂。
不同刚才的清静，这会儿三个师长教师都返来了，正在聊廉风书院的事。
郭观没有看到云从师长教师，瞧云从师长教师的书桌，似乎返来过一趟。
想到谁人姚臻，郭观心里动了一丝杀意。
“哎，又见兄，你返来得正好。”一个师长教师对郭观说道。
“何事？”郭观坐回自己的书桌前，问道。
“明日赴世论学第一场，廉风书院的潘教谕单请我们松韵堂的人前来，从旁评点。”
“噢，那你们的意思是……”
“有人想来，有人不想来，”说话的师长教师朝其他人看来一眼，道，“又见兄，刘某认为，这要么大家同来，要么一个都不来，若是有人来，有人没来，不说显得我们松韵堂没有气度，连东平学府的面都不好搁。”
“那当下，刘兄是想来，照样不想来？”
“我自是想来，哪怕他们不请我，明日我也会挤入人海，前来一看。此刻有人盛情相邀，位于上宾之席，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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