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 人间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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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汤昭愕然，想不到六龙剑竟然问出这么一句来。 大日神车经？ 他怎么知道的？ 没错，汤昭的玄功修炼的确是《大日神车经》，那照样眼镜中的仙女给他的玄功，练起来不但进步神速，而且锻炼精神，提高精神强度和韧性，实在是一门出类拔萃的玄功。汤昭后来在几处蕴藏丰富的藏书阁中见过不少玄功，都无法和大日神车经相媲美。 后来，他还发现，常常修炼大日神车经甚至能让他越发亲近阳光，于悟剑也有益处，可以说是天生契合他修炼的玄功。也正因如此，他直到此刻还每日抽出时光来修炼玄功，而不是像大部分剑客那样把时光全转移到磨炼剑心和储蓄积累剑元上来。 没想到居然被认出来了…… 等等？ 大日神车经是真实存在的玄功吗？ 他还觉得是眼镜推演出来的呢。 眼镜，或者说眼镜中的仙女是可以把他的功法升级成更好的。譬如蚂蚁搬山掌这样平平无奇的掌法能推演出一门绝学，而且那掌法绝对是从原有武功的基础上推演出来的，世上从来没有过的。 汤昭一直觉得他获得的所有功法都是如此呢，武功能升级，玄功也能升级，大日神车经是从桐花引凤诀里演变出来的，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认真想想…… 好像还真不合理。 比起那些一脉相启的推衍武功，大日神车经和桐花引凤诀有什么关联吗？ 除了都和火沾边儿，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倒是大日神车和六龙…… 虽然神车可以指代太阳，但本义就是指的六龙拉的神车载着太阳在天空巡游，和六龙剑看起来大有关联是真的。 “这……您知道大日神车经？”汤昭反问。 不是他反应不过来失言了，只是借此启认了。 不启认也不行，都被人一眼认出来了，再否认有意义吗？ 再说，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就算真是对方的功法，乃至是独门秘籍，汤昭又没偷又没抢，只管理直气壮才更合适，要是遮遮掩掩反而心里有鬼似的。 六龙剑抚掌笑道：“果然啊，青主果然照样看得起我！” 汤昭奇怪：怎么又关句东君的事了呢？ 六龙剑笑道：“当年我创造这门玄功的时刻，除了供奉那位存在之外，就只给青主看过，当时我是有些得意要跟他炫耀的。那时青主只道；‘倒是合适你’。一点儿不佩服，我还想他眼光怎么这么高？没想到他当真看出去了，还传了下来，原来这小子心里是暗暗佩服我的吗？好好好！得句东君佩服真算一大快事！” 汤昭尬笑，总不能说，没，句东君根本没提过你那玄功，只是我自己有渠道偶得罢了。 那倒也不用给自己和六龙剑一起找不自在。 正好他没办法表明，就请句前辈替晚辈背这一锅。 他心中一动，暗道：那位存在……是什么意思？ 和……眼镜有关吗？ 今日当着众人不便立刻询问，他记下来，以后找机会问……问坤剑吧。 那位存在，听得这样厉害，肯定是他们谁人层次人尽皆知的吧？ 他拍了拍汤昭，道：“你果然是青主认可的传人。汤小友，果然请你来一趟是对的。青主离开我们良久了，不提他时渐渐也随着时光淡忘了，但要一提起他来，音容笑貌宛如昨日。他真是个很迥殊的人，我们想他时，只能空自回忆，或者睹物思人，连从别人身上找他的影子也找不到。唯独见了你，又想起了好多当年的事……“ 他神色有些感慨，那高不可攀的帝王之气裂开一道口子，似乎也泄露了人间的情感，“这一次既然来了别急着走了，少少远远的呆在太阳廷才好呢。” 汤昭一震，此时由不得他多想，暗道：什么意思？不许我走，难道我被软禁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但方才降起了警惕之心，此时难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就算他真的被扣下了，也不是翻脸的时刻，汤昭反而举杯道：“多开盛情！难道有机会来太阳廷，岂能不多参观进修呢？” 六龙剑更喜悦了，道：“原本说在昭阳殿见一面，但此刻我后悔没一开始就带你来太阳廷。这种地方你我岂能久坐？正好我们那里还有些青主留下的东西，已经尘封多年，此刻归你了，你可以留着，也可以将来再移交给新金黑。等下了太阳廷，让关宫主带你来彩云归那地方看看，看看适不适合养剑，你要是看上，那地方就归你了，这叫物尽其用。” 这倒是不错，当年彩云归追着他要这要那，此刻他杀个回马枪，把她们老巢也端了，地皮都收了，这不是报复得畅快淋漓？
汤昭再次道开，对关宫主微微点头示意。关宫主神色如常，丝绝不觉得忤。 仅仅那么几句话，酒席上就不再说闲事。六龙剑只和归园氏闲聊，偶尔和汤昭说几句话。倒是前进城城主八面玲珑，拉着汤昭闲聊起来，畴前线的情势说到碎域的风土，老头见识广博，谈吐风趣，双方居然也谈笑风生。 聊了天上，转过来城主问汤昭人间情形。其实他又不是真的不下界，哪能不知道人间什么情形？他这么问，其实是想问问如今大晋朝廷在民间的声望如何，还有没有民心。 其实在这种场合，又不是金殿问策，汤昭只需要打个哈哈敷衍过来就罢了，若还想拉拉交情，无妨顺情说几句好话，但汤昭想了想，照样没办法睁眼说瞎话，抑制不住道：“百姓……过得不甚好。除了有限的几个州，大部分都是一年不是一年了。” 那城主摇头道：“我知道。百姓辛苦。这些年阴祸愈演愈烈，让百姓遭了多少劫难。这也是我们在前线殊逝世抗争的原因。早早有一天我们要把天魔彻底没落，还人间一个太平。” 汤昭问道：“城主觉得，百姓之苦只是阴祸吗？” 那城主和他对视，两人互相凝视少焉，城主笑道：“没了阴祸还不好吗？” 汤昭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认真想想，在这种酒宴上说百姓疾苦，不但城主没意思，自己也没意思得很。 他只答复：“没了阴祸，当然会好些。” 怎么说前进城是抵抗天魔的主力，浴血奋战是守护了人间的，自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人家前线大军不是主力，难道汤昭刚上来寸功未建的是主力吗？ 那老城主道：“如今大晋缺少柱石干城，汤小友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想不想来京城做一番大事业啊？” 汤昭推辞道：“恐怕晚生没有时光。这两年天上的事我也闲不过来，若专心人间事怕一事无成。人间自然有人间的仁人志士来守护。” 这时刻，伴坐的另外一人，是另一局势力众星之火的首领刚好来举杯，老城主笑眯眯转了开来，不再理会汤昭――这就叫话不投机。 过了一会儿，接风宴终于散来，六龙剑终于起身，虽然喝了酒，但在座每一个会被区区酒精麻醉。他起身招招手，道：“汤小友，咱们来后面走一走。” 这一回归园氏没跟上，只有六龙剑和汤昭两人。 这才是戏肉，至此，才要谈闲事。 六龙剑带着汤昭走向昭阳殿后，那里正有一个花园。从天上看，这个花园平平无奇，不过是一片绿色而已，然置身其中，倒觉得生机盎然，一步一景，颇具匠心。 但汤昭可没闲情逸致欣赏景致，他此刻渐渐集中注意力，要应对与太阳廷的正式交流。 六龙剑此刻神色和蔼，似乎收敛了帝王之气，但汤昭敏锐的察觉到这是自己的错觉，六龙剑此时已经完全收起了情绪，进入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姿态。其实这剑仙一切举止都藏在面具下，喜怒都是做出的表现，唯一露出真情的时刻大概就是谈到句东君的时刻，那一闪而逝的情绪藏在他若无其事的侃侃而谈当中，实在太容易被人忽略。 既然六龙剑拿出了不谈豪情的态度，汤昭也要端正态度，尽全力争取保护自己和金黑剑。 “你方才在席上说，此刻人间的情势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汤昭没想到六龙剑和归园氏说话，还能专心听他和前进城主的谈话，但想来剑仙这样的境界，精神力早已笼罩周围，无需特地来听也能将周围一切动作掌握。 汤昭诚实答道：“是，人间此刻算半个乱世，州郡割据，步调一致。百姓过得很苦，既有天灾，也有人祸。天灾一年比一年凶，人祸一年比一年狠。” 他想了想，补充道：“但还有人在修修补补。” 譬如他，也方才为人间挖掉一颗毒瘤。 六龙剑叹了口气，道：“又到了这个年月了。人间每过几百年，就要遭这样一劫。大晋……也不怎么样，才一百来年，就又乱成这个样子。” 汤昭既然跟陈总进修，岂能不知道周期律的东西，道：“大晋对地方控制力不足，但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些年阴祸是越来越厉害的，超过以往多少年，官府也不堪重负，加速秩序瓦解，不然拖拖沓拉也能拖个二百年的。” 六龙剑摇头道：“既然做了人皇，岂能说不堪重负呢？你背不动重任，自然有能背得动的替你背起来。或许是你说的正在修补的人，或者是其他人。神州向来豪杰辈出，我对人间从来都抱有希望。” “但面对天魔界，我却时常感到绝望。” “我们都觉得，留给我们的时光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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