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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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不起的人先搁置一边，北月彦回到内室，从束紧的袖口处取出一小节竹管，递给公直道少：

“季五今日送来的，你看看。”

公直道少接过轻轻一拧，竹管断开，从中取出一团卷纸。打开看了看，呵呵地笑了两下。

“徒儿心善，不错。”

杀或不杀，都行，顺其自然嘛。

“寻常人家的女子心善是好事，我北月氏的女儿心善……”恐就危机四伏了，北月彦眸里露出一丝失望，“也罢，让她母亲为她觅一户厚道人家便是。”

小错小惩，像出卖主子这种奴婢，即使无心也应杖杀，以儆效尤。上行下效，为保性命，奴仆们日后行事才会权衡利弊更加谨慎。

是人都会犯错，但赏罚不当，家法形同虚设，后宅绝对一团乱。

昭儿自小与皇室之女合不来，又有亡国之后的敏感身份，更与孟家二公子退过亲。

桩桩件件，嫁入权贵之家是不用想了，只能嫁平凡家庭，且必须是庶民。因庶民不会对她挑三拣四，庶民卑微，皇家人看到她如此落魄，或许不屑为难。

否则，但凡她所嫁之人有些家底，都逃不过灭门之灾。

“侯爷多虑了，她的未来恐怕由不得你等摆布。”公直道少不甚乐观道，“这孩子心高气傲，嫁不嫁得出来尚属未知数。”

“哦？”北月彦一听，忆起曾经听过的一件旧事，“对了，道少，太卜刘简曾替小女批算过，说她命格过于刚硬，克夫……您看……”

刘简这人，他以前听好友凤炎，也就是现今圣上提过。那时照样北苍，北苍有国师桑伯占卜国运休咎，故不觉得意。

只记得当时，凤炎夸姓刘的有真本事，不知可疑否。

“一派胡言！”徒儿被诋毁，公直道少满脸不悦，有些话涌到嘴边又不情愿地咽返来，“……她这命硬是硬了点，形势所迫，硬才能活。克夫一说无稽之谈，不用杞人忧天。”

什么破太卜？半吊子的江湖方士，满口胡言。

呼，他言之凿凿的样子，不似欣慰之辞。北月彦安心不少，欣慰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公直道少斜他一眼，忍了又忍，最终什么都没说。

“最近接二连三的刺杀，证实昭儿的归期不远了。”但有人不希望她回京，北月彦皱眉抚须，“凤氏子孙心胸狭窄，昭儿以后的处境只怕更难。道少，这些时日就托付您好好教导了。”

“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直道少不废话，起身道，“此间事了，贫道也该返来了。侯爷，你们父子多保重。”

北月彦起身作揖，把道少送到府门口。

月色当空，看着道少骑马远来，他心绪起伏，神色愧疚，对小女儿的愧疚。众人皆知他重视直系，殊不知，这既是事实，亦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血脉为重，在乱世，无论嫡庶。

若在太平盛世，直系子女当然更受器重，身份无比尊贵；庶子女无论再能干，也只能成为直系的辅助，不得僭越。

上行下效，家国方能安治。

但在危难时刻，比如此刻的北月氏，整个家族随时倾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直系要启担起家族存亡的责任。

比如牺牲自己，给庶弟妹留一条生路。

然，嫡少子亡故，正室夫人一直无所出。为保住其他子女，北月彦从侧夫人凤氏，亦即现今少公主的儿女当中选一位记在嫡母姜氏的名下，成为嫡次子。

嫡次子邕，字仲和，家中排行老二，现年22，是国家典藏室的一名守藏史。无甚权力，每天在典藏室整顿书籍，平时做做庶务，奉命找找资料什么的。

他成了北月的直系，又有凤氏的血脉。不到最后一刻，皇室会对他网开一面，留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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