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到底谁做主？（加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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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状元 ！
皇帝否决了杨廷和辞职归里的提请。
随后连有关怀柔伯施瓒的事情，都没有在野堂上谈论，但皇帝似也不着急来跟施瓒追债。
对施瓒施压，就是为了让他把杨廷和检举揭发出来，此刻目的已达到，施瓒人虽然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待着，但似乎连施瓒自己都觉得，只要这次服从于皇帝，那自己的事应该就会不了了之，债应该会一笔勾销。
福兮祸兮，谁确定这对施家来说，不是好事呢？
杨廷和以往也曾有过请辞的表现，但都没掀起过什么波澜，这次杨廷和请辞，却成为朝中上下关注的重点。
似乎连大臣们都知道，这次杨廷和请辞真不是恶作剧，皇帝否决的态度也没以往那么坚定，杨廷和在野的时光可能真的不少了。
消息传到永平府。
杨慎心中焦躁不安，因为他觉得正是因为自己在永平府处事不力，才导致京师的事发生。
此刻朱浩暂时被允许回到知府衙门，他就算明知此时此刻不该跟朱浩见面，但照样亲自上门来询问。
朱浩在知府衙门内宅见到杨慎。
「用修兄，你不该来啊。」
朱浩摇头叹息。
杨慎道：「你觉得此刻旁人不知永平府之事，跟家父有关？我刚得到消息，家父在野堂上，当着文臣武将的面，提出要归田，陛下虽然予以回绝，但态度并不坚定，明显动了让家父离开朝堂的心思。」
朱四想了想，问道：「何出此言？」
杨慎原本还想遮掩，但看朱浩那略显虚弱的模样，似有所不忍，也就坦诚相告：「家父请辞前一日，由司礼监掌印张公公，还有你那位老泰山，一起来内阁值房送了几份东西给家父过目，涉及这几年下来朝中大臣对家父的攻讦。」
「你想想啊，若陛下无心，怎会将这些东西都精心保存起来？此刻拿出来，明显是趁机逼家父隐退。」
朱浩苦笑了一下：「用修，你不该对我说这些……」
「没事，就算你此刻属于孙部堂一系，但有些事，我这边也没必要隐瞒你。」杨慎道，「怀柔伯还不起那四万两银子，李镗和你这里，很可能也要面临抄家，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朱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用修兄，我问你一句，此番陛下搞这些，目的不会就是让怀柔伯揭发，是令尊委托他办的这件事吧？」
杨慎一时沉默。
虽然他将孙交送木匣之事说了，却没打算深入。
杨慎觉得，孙交做的那些事朱浩早早都会知道，没什么可遮掩的，早点跟朱浩说，反倒显得对朱浩很疑任，但施瓒暗中检举揭发杨廷和，对朝堂上诸公而言照样秘密，孙交也未必会跟朱浩言明。
朱浩叹道：「最近我也写了请辞奏疏，估计这两天应该就会送到京城来。」
「你……这是为何？」
杨慎着实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朱浩当官才两年时光，就经历了官场诸多事情，此刻作为一个尚且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官员，原本仕途应该一片光明，就这么请辞回籍？
朱浩笑道：「有点累了，或许我这样的人，写写文章还行，但跟朝中那些大佬动脑子，照样太过稚嫩，这次就因为我一着不慎，中了锦衣卫的圈套，才导致全盘皆输。不过说起来，到底那批生铁是怎么拾的？」
杨慎摇摇头，透露表现他也不知道。
「唉！所以说啊，即使是一地知府，又怎么跟锦衣卫斗呢？人家到底是天子亲军，有陛下撑腰，是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官员能与之抗衡的？先前我照样太过年轻啊。」
朱浩语气中满是遗憾。
杨慎
道：「有关你请辞之事，最好不要激动，我会跟父亲说，让他老人家在野中为你斡旋一二。责任不在你身上，你无须挂怀。」
原本杨慎来找朱浩，是想让朱浩帮他做事，但此刻朱浩已对官场心灰意冷，有意撂挑子了，他知道不能再给朱浩增加压力，否则没法劝朱浩留下。
难得有这么个欣赏的「手下」，杨慎觉得朱浩非常会处事，更是个背锅的好人选，若就这么走了，那他杨慎原本就薄弱的基本盘会越发惨淡。
如今杨廷和在野，都没法给他更多庇护，要是其致仕，自己没有饱满的羽翼，如何能在野中容身？
……
……
杨慎离开。
娄素珍进到书房，见朱浩正在整顿一些文稿，好像真要收拾一下家当准备回籍了。
娄素珍道：「矿场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已将最近所发生铁，详细做了账，此刻涉及运送方面的问题，一时拿不定主意，要公子来做决定。」
永平府矿场的产品，主要是利用当地生产的煤和铁矿石，经由粗加工后产出生铁以及少部分钢。
后世勘探出迁安铁矿区的铁矿石储量高达五十多亿吨，而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开滦煤矿最高年产高达五百余万吨，可以说铁矿石和煤炭储量非常惊人，非常利于就地冶炼。不过为了确保冶炼技能不外泄，进一步加工多在西山煤矿那里完成，这样就需要在永平府和京城西山之间运送生铁。
因为锦衣卫撤出，原来的运送渠道等于是断绝。
朱浩接手矿场才一个月，眼下要运出来的是他接手矿场后产出的第一批生铁。
朱浩笑道：「怎么，下面的人没人敢运？」
娄素珍微笑着点头：「公子说得对，有先前永平卫运送生铁被人劫走之事，此刻谁都怕担责，所以这件事非要由公子来主持不可。」
「难道让我亲自押送不成？要是矿场的人不放心，那就直接找开平中屯卫行指挥使事的巩频相助。」朱浩道。
娄素珍道：「公子认为，那位巩将军会听从您的号令？他也怕出事吧？」
朱浩道：「瞧你说的，好像要他运送炸药一样，有那么危险吗？胆小如鼠！」
娄素珍对朱浩报以笑容，宛如彷佛在说，他们胆小如鼠，还不都是被你逼的？要是你不整那些事，当地官府和卫所也不至于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此刻谁都知道永平府是君臣相斗的前沿阵地。
朱浩道：「这样吧，你来跟牟大志说，让他联系锦衣卫，就说目前我们没有能力把生铁运到京城，劳烦他派人协助，人手我们可以提供，但路上的安全，要由锦衣卫保证。顺带让徐子降和杨用修监督此事，他们不是要回京述职吗？让他们跟从这批铁一起返来就好！」
……
……
牟大志从娄素珍那儿得知朱浩的打算后，觉得知府大人疯了。
人家锦衣卫正铆足了劲，准备再抢你一次呢，你居然说要把这批生铁交给锦衣卫押送？人家会搭理你才怪。
但牟大志照样来跟锦衣卫做了沟通和说项，他跟陆松说话时，非常恭敬，毕竟他腿伤还没好利索呢，恐怕自己开罪锦衣卫，又被对方抓返来虐待一番，估计那条受伤的腿就此折了。
出人意料，锦衣卫那里爽快答应下来，这让牟大志很意外。
消息传回知府衙门，再由朱浩通知尚滞留府城的徐阶和杨慎。
徐阶闻讯后赶紧来找杨慎，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慎对此消息则显得很淡然：「先前发生一系列不兴奋之事，致使没人敢运输生铁，敬道此刻连当官的心思都没了，估计他自己也不想再启担责任，干脆把生铁交给锦
衣卫押送，等于是说，在矿场便完成交接。」
徐阶道：「那……锦衣卫会平白耗费人力物力运送？」
杨慎抬头望着徐阶，一脸不可思议之色：「你觉得这批生铁是白运的？成本由矿场启担，搬运和押车主要人手，也由矿场提供，其实等于是说，当地知府衙门只负责生产，而运送之事完全交给了锦衣卫，矿场变相照样掌控在锦衣卫手中。」
徐阶坐下，有些懊恼道：「先前朝廷争执不休，目的为何？矿场终归照样锦衣卫的，所产东西，也没法进太仓，难道锦衣卫会老老实实把这批东西运到太仓来？」
杨慎沉默不语。
徐阶道：「知府衙门来疑，说让我们跟着一起回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案子查完了？」
听到这里，杨慎再也忍不住，近乎是在徐阶面前咆哮：「都到这般田地了，还需要调查吗？这一切，不都是锦衣卫搞出来的？当地一个姓岳的家族，牵扯其中，但此刻他们的人都被锦衣卫保护起来，连知府他们都想抓就抓，当地卫指挥佥事也在他们手里，我们能作何？不灰溜溜逃回京城，留在这里受辱吗？」
徐阶感受到杨慎那种狂怒与无力。
明显锦衣卫没有治理一方的资格，但就是把地方官员压得逝世逝世的，谁敢跟锦衣卫相斗？地方正四品的知府随随便便就被他们抓返来，就算没动用私刑，那也是对地方士绅一种最好的震慑。
如此一来，地方上知道，就算把矿场交给你们又如何，最后说了算数的还不是他们锦衣卫？
杨慎道：「子降，你应该也算正大之人，是否有勇气，跟我一起揭发锦衣卫的不轨之举？」
徐阶咽了口唾沫。
他突然有点后悔来找杨慎。
你杨慎不怕逝世，要跟锦衣卫正面抗衡，但我刚当官不久，没你那魄力，更没你那靠山，我可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照样算了吧。
徐阶很不识相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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