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技之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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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儿奇奇怪怪的。
睁着眼看，完全不像他们的人，闭着眼听，则宛如一个入行多年的旧人。
已经有几年没见过旧人了，新人更是已经断绝，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不上感觉是喜照样忧了。
魏店主眼神暗然，旋即狠狠一拍腿，手都拍痛了，腿毫无知觉。
他说：“别想那么多，就是个来混饭吃的。”说到这里又看了眼那里紧闭的屋门。
就算真是入了行的后辈，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儿，能有多厉害的技艺？不过是孤女寻个家门有个依托。
店伙计此时正捧着食盒过来，陡然听到店主这一句话，停下脚，有些不知所措。
“那，这饭还让吃吗？”他小声问。
魏店主转头瞪他一眼。
“吃！”他冷笑说，“视人之身，若视其身，人人相爱！”
说罢也不用陆掌柜推车，自己用力转动车轮，咯噔咯噔走了。
陆掌柜摇摇头，对店伙计示意来送饭吧，也走开了。
也没听懂店主那一段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让吃照样听懂了，店伙计也不再多想，高喜悦兴上前敲门。
“阿七小青，饭做好了，吃完饭再闲吧。”
七星和青雉吃了如意坊六餐饭，待第四天只喝了几口茶，说轮椅做好了，可让店主试用了。
魏店主被叫醒，沉着脸发牢骚，打扰了他睡觉。
“你这把年纪了，也不在于多睡这一时。”陆掌柜说。
魏店主呵呵两声：“我都这把年纪了这种样子了，连睡个安稳觉都不能，还不如当初逝世了呢。”
两人伴着嘴，魏店主由小厮推着，一起来到七星造轮椅的房间，紧闭的房门今日是打开的，魏店主和陆掌柜第一次走出去——是他们的店，但那女子借用，每次走把门带上，他们自然不出去。
他们可不屑于窥探他人秘技。
作坊照样熟悉的，内里乱糟糟，摆满了木料工具，熟悉的轮椅，也照样熟悉，没有凋花没有精细的装饰，甚至反而被刮了一层皮一般，变得更丑了。
魏店主嗤一声：“小姐学的是返朴归真之技啊，修新如旧。”
七星看着他，好奇问：“店主，你怎么能掌管匠工？”
魏店主愣了下：“我是木匠，当然开匠工坊！”
七星哦了声，看他一眼：“我说呢，怎么不合规矩，一个辩家怎么还掌实业了。”
魏店主一怔，一旁的陆掌柜已经噗嗤一声笑了，继而哈哈大笑。
该，让你言语刻薄！这小姐嘲讽你不像个店主，不配掌管匠工坊。
在他们家中，每一个人的擅少不同做的事也不同，擅少技艺的为匠，擅少论辩的为士，擅少武艺的为侠，身份不同分工不同，不过实业一般都有匠工掌控。
这女孩儿年纪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
魏店主冷笑一声：“少废话，我什么出身你还没资格评判，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为木匠吧。”
说罢将轮椅转过来，陆掌柜和魏店主的贴身小厮，一起合力将魏店主扶持到新做的轮椅上。
“窄小。”魏店主说，晃悠了下身子，瞥了七星一眼，“你用眼睛无法测出人的尺寸吗？”
这姑娘做轮椅前并没有来测量他的尺寸，当然这对匠工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们能以眼睛为尺。
七星没说话，笑了笑，伸手做请：“推一下。”
贴身小厮便主动要来推。
虽然轮椅也能自己转动，但照样费力，残者多数也没有谁人力气，一般都是用人推更方便，所以轮椅其实方便的是照看的人，而不是被照看的人。
好不好用，推车的人试试更合适。
但七星伸手制止：“店主自己来。”又指着扶手，“推这里。”
魏店主呵了声，推就推，他用力一推，耳边有咯吱轻响。
“好重，还有点扎手。”他澹澹说，“再急，也要打磨好啊。”
他斜眼看着这女子，还嘲讽他口舌刻薄，刻薄，你自己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
这个小女子不过十五六岁，个子也不高，在他问出这句话后，看起来更矮了几分。
呵，心虚缩起来肩膀了吧。
“东，店主….”
这是贴身小厮的喊声，声音有些怪异。
魏店主看他一眼，怎么，也要替这女孩儿抱不平？年轻人真好，做什么都被人喜欢，被人包涵…..
他老了，本就肉萎骨缩，又废了腿坐着，走到哪里都是比别人矮，说话的时刻总是被人俯视。
被他教训过几次后，大家都聪慧地看他的时刻低着头垂着眼。
此时此刻这小厮竟然直视他，还张大嘴，一副见鬼的模样。
怎么了？他只是腿残了，又不是毁了容，魏店主狠狠瞪着这小厮，平视他，然后俯视…..
俯视？
魏店主愣了下，为什么他要俯视？因为不俯视的话，就看不到这小厮的眼。
这小厮，是为了照顾他这个残废，特地选了身材高大有力的
怎么变矮了？
魏店主的视线转动，看到了陆掌柜，陆掌柜也正微微抬着下巴看着他…..
这姓陆的原本没他高，待他坐了轮椅，可是找到机会赤诚他，常常有意低着头俯视他。
此刻怎么舍得抬着头了？
“老魏——”陆掌柜颤颤喊，“你，你站起来了！”
站起来了？
魏店主不由向下看来，看到的不是那双毫无知觉的腿，而是地面。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地面了？以往看的时刻都被腿挡住了。
地面，好高啊！
“我，我，站起来了？”他声音嘶哑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女孩子，“怎么办？”
七星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那就向前走啊。”
……
……
如意坊有专门招待客人的前厅。
虽然家具器物的非凡，大多数客人来了，都是直接来看库房的实物，但也有人需要看图片，尤其是女卷们，相比于男人们喜欢看实物摸摸材质，她们更喜欢看图片看花腔。
前厅里准备着好茶，点心也是经常保持新鲜的。
一个店伙计端详着托盘里的点心，算着这是什么时刻送来的，好像是昨天，是不是有杂味了，他凑上来要嗅一嗅，耳边听到咕隆咕隆滚动声，还没抬起头，就听到有人重重咳嗽一声。
“不许偷吃！”
店伙计吓了一跳，寻声看来，只见后边的格子窗里露出一双眼，更是被吓的哎幼一声。
还没说话，咕隆咕隆的声音响起，那双眼离开了窗户。
店伙计呆呆看着，见一个人站在一辆奇怪的木头轮椅。
是轮椅吧。
虽然这个轮椅看起来很奇怪，人不是坐在上面，是站在上面，随着手摇动扶手，车轮滚动，人就好象迈步一样走动起来。
从窗户边走过，走过门厅，向后院来了。
“店主真是，吓逝世我了。”店伙计说。
有另外的伙计从侧门探头看着那人远来的背影：“我这两天见店主比这五年加起来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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