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执其君长问罪于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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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昌城。 高昌王在两个狼骑押送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来到金碧辉煌的王宫之中，就见一个身披青黑重甲的年轻人，正大马金刀高坐在本属于他的王座之上。 虽从未见过其人，但这一年来，高昌王已多次听说过此人的传说，知道那披着西夏特产“瘊子甲”，面容冷峻，即使坐着亦显高大挺拔的年轻人，正是有着“白衣修罗、血手夜叉、西极龙王”之称的白驼山欧阳锋。 高高的王座之下，站着五个同样披着瘊子甲的年轻男女。 这五人高昌王一个不识，却也知道欧阳锋麾下，有十八个曾随他转战三千里，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狼骑，有好事者称他们为“五虎十三彪”。 那五個披着青黑瘊子甲的年轻男女，明显正是欧阳锋手下最强的“五虎”。 但此刻没人会给高昌王认真介绍他们的身份。 当高昌王被押至王座前，一个气质沉稳，看样貌约摸才二十二三岁的年轻须眉手按佩刀，沉声喝问： “高昌王，你可知罪？” “罪？”高昌王忿然道：“孤王不曾与白驼山为敌，也未曾阻绝贸易，究竟何罪之有？你们为何要兴此不义之战，举兵来伐，破我王都？” “不义之战？” 马跃冷笑一声，喝道： “还敢狡赖！你当我等不知么？自来岁我等斩杀萧武隗至今，这一年之间，你共往西辽发出了七封书疑，派出了三拨使者。除第一封书疑及使者，是禀报萧武隗之逝世，上书请罪之外，其余六封书疑、两拨使者，皆是恳求西辽速发大兵，灭我白驼山庄！” 听得此言，高昌王头皮一麻，大惊失色。 他调派使者、上书大辽，请求大辽派人前来剿灭白驼山之事，都是隐密进行，只有他的心腹侍从和几个重臣知晓，白驼山庄又是如何得知消息的？ 马跃又冷声说道： “两月前，你的使者以重金贿赂萧氏，萧氏游说之下，西辽朝廷终于同意，调派萧武隗嫡子萧跋塔继任监国少监。萧跋塔出发赴任时，领了三百萧氏部族兵，其中竟有一百具装甲骑，正是要对我白驼山动兵！你处心积虑要灭我白驼山庄，我等自是要兴兵问罪！” 高昌王脸色一阵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忽地嘶声叫道： “我无罪！来年秋，你们肆意闯我王都，血洗少监府，斩杀大辽上使，这一年间，又相继逼迫多个大小部族臣服于白驼山，转向白驼山纳贡……这一桩桩一件件，皆令我高昌王室威严扫地，我为高昌王，难道还不能反抗不成？” 最重要的原因，高昌王并没有说出口： 有欧阳锋这么一个无法无天，又武功高强，随时可能潜入王宫，取走他项上首级的强人存在，哪怕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对他下手，但只是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高昌王便食不甘味、睡不安寝。 欧阳锋不逝世，高昌王不安！ “反抗？你当然不能反抗。” 高踞王座之上的欧阳锋终于开口。 “不能反抗？”高昌王一呆，怒极而笑，“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也怪赵宋懦弱无能，以至西域淡忘了汉唐威严。不过纵使西域久已不沐中土王风，君难道还不曾听闻过班定远故事么？” 欧阳锋居高临下，眼神淡薄，淡淡说道： “此地，乃汉唐故土。自古以来，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汉人做事，就是如此。” “……” 高昌王呆若木鸡，只觉此子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汉人做事，就是如此？ 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看着欧阳锋那有着明显西域特征，冷峻英武的面庞，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你，你也是汉人？” “我父来自中原。”欧阳锋淡淡道：“我家复姓欧阳。欧阳出自姒姓，乃华夏最古老的复姓，为汉姓复姓之首。我家若不是汉人，还能有多少人可称汉人？” 至于说什么母系非汉人，比如拿李世民祖母是鲜卑人说事，硬指李世民是鲜卑人，那就大可不用了。 因华夏自三皇五帝始，就认父系血脉，并且这也相符遗传科学——每一个男人，可都有着一条自古以来，传男不传女的祖传Y染色体。 无论母亲来自哪个种族，父亲是什么种族，你就是什么种族。 但若是女子外嫁，生下的男孩，那就真是传启了外族祖传染色体的外人了。 当然话说返来，华夏倒也并不是只看血脉。 作为有着海纳百川的胸襟器量，以及具备强大异化能力的文明，只要发自内心地认可华夏文明，便是外族血脉，一样可以变夷为夏。
不过这些就不用与高昌国王细说了。 欧阳锋摆了摆手，两个狼骑便将已经哑口无言的高昌国王押了下来。 高昌王来后，偏殿之中，转出一个穿着中原衣冠，蓄着儒雅少须，少相却比欧阳锋更加西域化的俊朗中年。 正是欧阳锋大哥欧阳烈的老岳丈，汉名李昭先的高昌国理财大臣。 高昌王屡向西辽上书、遣使，请求西辽派大兵惩戒白驼山，以及萧跋塔领兵三百前来赴任的消息，正是李昭先告知白驼山。 欧阳锋以五百骑突破高昌王都之后，能快速控制全城，将高昌王室一体成擒，也正因有着李氏一族内应。 要不然，欧阳锋和他的五百狼骑再是能打，也难很在短时光内，将高城王城控制下来—— 此城虽只是个周少不足十一里，比起中土历朝动辙周少数十里的都城不值一提的“小城”，却也不是区区五百人就能轻易控制的。 而李昭先之所以背叛高昌王，赞助欧阳锋，也不仅仅是因为与欧阳家有着姻亲。 他年轻时，本就跟从老庄主厮混过一段时光，七十老狼骑，有李昭先的一席。 并且他能继位家主，也是有着老庄主和狼骑老兄弟们的赞助。 在李昭先看来，老庄主才是他的老迈哥、大恩人，高昌国王，不过是个因利而聚的“盟友”而已——西域各邦国的情形与中土不同，国王并没有绝对的权威，只相于各族盟主。 各豪强大族在王都任职，本质上只是国王出让部分利益，说合盟友罢了。 此刻高昌王请来西辽大兵，要灭白驼山庄，杀他的女儿女婿，因着女儿的关系，最清楚欧阳锋和白驼狼骑有多么强大的李昭先，叛起来当然毫无心理压力。 “恭喜二公子，征服高昌王都。” 李昭先对着王座上的欧阳锋拱手一揖。 欧阳锋冷峻硬朗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起身遁藏道： “叔父乃是我父亲的老兄弟，又是我大哥的岳丈，我能控制此城，也全赖叔父协助，欧阳锋后生小辈，可不敢当叔父大礼。” 他走下王座，对李昭先说道： “城中秩序已经恢复了？” “是。”李昭先微微一笑，“我已用二公子教我的理由，说动了城中诸寺庙少老。有诸寺庙派出僧众出面安抚，城中人心已安。” 高昌如今尚未绿化，照样佛国，城中寺庙众多，居民人人崇佛。只要能说服诸寺庙，请寺庙派僧人协助，安抚全城并不困难。 至于为何能说服诸寺庙…… “如今大食教不停东扩，高昌以西，已悉数沦为大食教土。连原本崇佛的大辽皇族，都不得不取教名、作礼拜，以安抚治下教众。高昌已经是西域最后的佛国，以大食教的作风，若是任其扩大至西域，我等脚下这片佛国净土，还能继续存在吗？” “高昌王暗弱，兵甲不修，连白驼山庄一个地方豪强都抵挡不住，又如何抵挡大食教军？而欧阳公子，不仅是中土大姓，还修炼了佛门金刚不坏体、龙象般若功，乃是天定的护法龙王！有他在，定能阻挡大食教东进，保高昌佛土清净！” 以上，就是欧阳锋教给李昭先的说辞。 他本就威名赫赫，五虎十八彪转战三千里，五百狼骑一战破王都的气力，本就有着强大的说服力。 诸寺庙既不愿看到城中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更害怕寺庙遭劫，并且还真有点相疑欧阳锋能阻挡大食教东进，于是便接受了李昭先的游说。 “不过众寺庙少老有个请求……” 李昭先犹豫一阵，说道： “他们想请求二公子，放过高昌王室，不要造下太多杀孽。” “高昌王和他的启继人必须逝世。不过可让他们逝世得体面一点，用鸩酒送他们上路吧。” 欧阳锋淡淡道： “没有启继权的，可饶其不逝世，贬为庶人。王族财产，悉数没收，仅留生活必须。” “二公子残忍。”李昭先又是拱手一揖。 欧阳锋笑了笑，问道： “那萧跋塔和他的三百骑兵，此刻到哪里了？” “正要报予二公子知晓。” 李昭先面露光荣，道： “最早今日傍晚，萧跋塔便将抵达王城。幸二公子兵贵神速，今晨便已神兵天降，抢先破城。否则若让萧跋塔和他的三百骑进了城，恐怕就要多费些周折了。” 欧阳锋缓缓点头： “的确。不过此刻，倒是可觉得萧跋塔设个陷阱……他那一百具装甲骑的铁甲马铠，我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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