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历城李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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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 齐郡，历城，冬日傍晚。 一辆五冠庄特制的马车，沿着济水南岸向西前进。 马车里的李卓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厚厚一摞账册，皱着眉头盘算： “账目太多，我一个人算太累了……等从洛阳返来，一定要开个账房培训班。” 纵观全局，统筹安排，要清楚手里有多少资源。李卓没有及格的账房，只能自己统计家底。 “年少当家，照样白手起家，真累啊……”李卓的脸上，满是无奈。 李卓是个十五岁的翩翩少年，英气勃发，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 “这是谁家好儿郎，居然如此出众。不比清河崔家、范阳卢家的后辈差，肯定会有好前程……” 李卓从二十一世纪来到大隋，不关心什么前程。他的内心充满耽忧，有许多没人能答复的问题，比如: “大隋开国才三十年，可不可以抢救一下？如果无法挽救，乱世光降要怎么选择？” “是坐看无数人命零落成泥，大地白骨累累？照样主动作为，做一番历史上不曾有的事业？” “为了保全自身，要投靠哪个势力，什么时刻来投靠？” “投靠李世民吗？他此刻大概十来岁，值得两世为人的我来投靠吗？” 这些问题，李卓都没有答案。 明年从洛阳返来，或许才有更清晰的判断。 李卓这次来洛阳，是未雨绸缪提前布置，也是给现今皇帝杨广的“考试”： “如果杨广值得辅佐，我就赞助他创造大隋盛世。他如果不值得辅佐，我就回到山东积攒气力，等待乱世光降。” 隋唐有李世民，李卓没有和他争雄的疑心，早先打定主意自保。 将来会不会争霸天下，谁知道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 账目培训非常重要，李卓闭目养神，盘算人选。 五年前黄河洪灾，李卓附身到家破人亡的少年身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没有亲戚族人可用。倒是下人仆人中，有不少人值得栽培。 隋朝是大庄园经济形式，李卓的五冠庄也是如此。庄里的人完全依附李卓，用后世知识调教账房，也不怕他们“跳槽”跑掉。 “乱世将临，人命如草芥，这是一个糟糕的时代。但只要掌握田地、人口，手里有自保力量，这又是一个好时代……” 李卓心神飘忽，有些感慨。 这个时代不是最好，但也不是最坏！只要手里有气力，就可以成为人上人。 车内没有动静，驾车的虎子有些担心，有意找话问道： “阿郎，等春暖花开再来洛阳，不是更好么？” 虎子是李卓收留的孤儿，当时只有十三岁。瘦弱不堪，似乎随时会饿逝世。 五年过来，虎子已经是一个强壮的青年。使得少枪，骑得劣马，是五冠庄少有的猛将。只是性格稍显急躁，还需要打磨。 李卓言出必行，立下规矩就一定要遵守。但闲暇时刻很随和，并不介意虎子的逾矩。 李卓闭着眼睛，疲惫的笑道： “要养活你们这些人，你觉得容易么？账上没钱问我，粮食不够问我，什么没有都问我……” “你每天吃那么多，我就是被你吃垮的……” 虎子放下心来，绝不示弱的说： “阿郎，您不是说我吃的多，但给您做事也有工钱抵扣么，算下来您可是没吃亏呢……” 这小子，还知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 虎子插科打诨，李卓内心轻松不少，没好气的说：
“我教你的可不止这些，你就只记住这点？我还说咱们五冠庄的孩子，成少都很快。你要是再不努力进修，以后怕是连赶车的资格都没有………” 李卓懒懒的躺着，眼神毫无焦距，面上说笑，心内却绷着一根弦： “此刻是大业六年冬，明年王薄就会起兵造反，时光紧迫……” 李卓只想着抱秦叔宝的大腿，就来齐郡历城发展。却忘了历史上，大隋名将张须陀，也一直待在齐郡。 李卓几天前得到消息，张须陀即将担负齐郡郡丞，觉得非常意外，内心也有些不安。 张须陀嫉恶如仇，对地方豪强没有好感。李卓怕他会对五冠庄不利，也担心秦叔宝投到张须陀军中，走到历史的老路上。 李卓暗自盘算，心道： “无论如何，都要劝阻秦叔宝，先不要投军！” …… 前方骑马佩刀领路的柳五，额头上的刀疤迥殊醒目，给他平添几分剽悍。 他见虎子说话越来越随意，对李卓有些逾矩，就跳下马来，快步走到马车前，恭敬的问： “郎主，咱们这次来怀智里，大概要停留几日？” 李卓虽然年轻，却是五冠庄的主心骨，也是仆人！ 柳五用实践动作，表达他对李卓的恭敬，对虎子的提醒。 他们的称呼意思相同，意味却不同。虎子称呼“阿郎”显得亲近，是玩伴的口气。柳五称呼“郎主”更加恭敬，是以仆人自居。 李卓每次出门，都是柳五安排护卫。 这次来洛阳路途遥远，柳五在公开里还有一些安排。 李卓习惯了他的当心谨慎，说道： “秦大哥最近可能会来投军，特地让我来相见，应该要停留两三天。” 柳五盘算一下，觉得可以从容安排，心里不再耽忧，额头上刀疤也柔和下来，恭敬的说： “仆下清楚了，这就安排好。” 马车重新启程，离开驰道进入村落。 李卓兴趣盎然，观看大隋的村落生活。 “快跑！” 前面林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惊惶的叫喊，随即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虎子当心护住郎主，我前来看看。”柳五谨慎的喝令虎子保护李卓，拍马前来。 柳五没走多远，前面跑出来一群少年。人人衣衫破败，狼狈不堪。 领头的少年大概十五六岁，剩下的有十三四岁，也有十一二岁……不一而足，大概有二三十人。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孩子，八九岁就开始帮家里做农活，要聚集这么多少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五清楚这点，谨慎的大声问他们： “你们干什么，怎么堵在路上？” 虎子见这样的场景，已经放下心来，把车停在路边。 这些少年怕骑马佩刀的柳五，避开他朝李卓马车标的目的跑来，没有人答复。 李卓最初猜测，这是两个村庄的少年打群架。但认真一看，这些少年前后分明…… 前面逃跑的是一群，后面追赶的是一个！ 追赶的少年大概八九岁，肤色黝黑，瘦骨嶙峋。 他捏着拳头追来，高声斥责： “别跑，你们这些孬种……” 冬日冷寂，他居然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粗麻裤，似乎不觉得热冷。 李卓坐观成败，暗自诧异： “这瘦小子一人追一群，倒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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