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读书有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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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钟音和吉云飞晓得韩秀峰一宿没睡，聊了少焉便催他出去睡会儿。一觉醒来已经是亥时，洗了把脸出来一看，正厅里竟坐满了人，院子里更是张灯结彩。 下午没见着的敖册贤、江昊轩、刘支荣等同乡全来了，省馆张馆少也来了，正围坐在黄钟音、吉云飞和敖彤臣三人身边说话。富贵来而复返，不过他没敢往御史老爷和翰林老爷跟前凑，而是跟王贵生、周少春、柱子、余铁锁和关小虎等小辈坐在西花厅里谈笑风生。 温掌柜和小山东、老木匠正帮着张罗酒席，韩秀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这才注意到三十来岁的读书人正伴坐在一边。 不出所料，他正是黄钟音的师长教师姜正薪。黄钟音介绍完之后竟让别急着开席，而是请韩秀峰跟他的师长教师先谈谈。 人来都来了，韩秀峰还能说什么，只能跟敖册贤、江昊轩等人致了个歉，跟下午一样把姜正薪带进内院，找了间洁净的状元房，坐下来看起姜正薪呈上的履历，然后跟姜正薪攀谈起来。 与此同时，在彭家等了一下午的崔浩，终于等着了刚参军机处返来的彭蕴章，恭恭敬敬地禀报完下午的事，满是期待同时又有些忐忑地看着彭蕴章。 彭蕴章没想到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韩四动作如此之快，更没想到韩四竟打算保举崔浩。要是同意崔浩来做福建闽侯做县丞，那不只是等于启了这份人情，并且姓韩的以后遇上点什么事不能坐视不理。要是不同意崔浩来做这个县丞，那就是挡人家前程，崔浩嘴上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一个捐纳出身的正五品同知居，而且不晓得挡住了多少人的降转之路，翰詹科道和各部院已经炸锅了，彭蕴章不想因为韩四被翰詹科道的清流和六部的那些主事郎中骂，所以一听说韩四做上通政司参议就暗暗决定以后不再跟韩四再有什么瓜葛，甚至特地跟家人交卸以后不再见韩四。 结果韩四竟闹了这一出，这让彭蕴章左右为难，像突然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崔浩不明所以，又当心翼翼地说：“大人，韩老爷说这件事很急，让师长教师明儿一早给回复。” 彭蕴章缓过神，不动声色问：“德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来福建做这个县丞？” “禀大人，师长教师……师长教师想来，毕竟机会难得。” “这么说你是来跟我辞行的？” “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师长教师来是想来，只是福建那么远，师长教师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所以赶紧过来向大人禀报，想恳请大人帮师长教师拿个主意。” 彭蕴章不想跟祁寯藻一样被湖广的那些文武官员甚至湖广士林记恨，同样不想被同乡尤其故旧误会了，权衡了一番笑看着他道：“德忠，这机会的确难得，既然想来那就来吧，回头我帮你给福建总督王懿德王大人写封书疑，到省之后记得来拜会下王大人。” “开大人提携！” …… 韩秀峰打算保举崔浩倒没有想以此巴结彭蕴章的意思，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还个人情。并且崔浩虽在河营干着干着干跑了，但那是事出有因，事实上崔浩精明能干着呢，要是读书读傻了，他一个秀才也不可能来捐官，更不可能千里迢迢从姑苏跑京城来投奔彭蕴章。 至于黄钟音推荐的谁人姜正薪，不但满腹经纶，而且并不迂腐，聊起天来不卑不亢，举手投足四平八稳，应该能胜任接下来要交办的差事。 第二天一早，带着夜里起草的章程和前夜在通政司衙门画的地图及拟的折子，乘坐小山东帮着雇的马车赶到宫门口递牌子。 事实证实，出手大方跟不大方是完全不一样的。 奏事处的刘公公闻讯而至，说皇上上午没空，说皇上打算下午来永安寺上香，让下午来西苑递牌子求见。既然上午觐见不成就可以先回登闻鼓厅，要是没熟人，那就只能在宫门口候着，而且不晓得要候到啥时刻。 回到登闻鼓厅，刚在大堂坐下喝了几口茶，吉云飞带着他的师长教师云启俊到了，苏觉明也跟着来了。 确认很快就能做上官，不用等三次会试落第才能参加大挑，并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大挑上，云启俊激动得热泪盈眶。苏觉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一样欣喜若狂。 “四爷，吏部那里要不要打点，师长教师究竟要准备些什么？”云启俊火急地问。 自己的同乡能帮着提携自己的师长教师，吉云飞比自个儿高降都喜悦，禁不住笑道：“志行，尔干需要准备些啥你尽管开口，又不是外人。”
“博文兄，尔干跟姜正薪不一样，尔干不只是举人出身，而且帮办过河营营务，还来阵前效过力，只要准备下履历，只要准备百十两银子打点下就行了。” “考语呢，要不要请吴廷栋出具考语？”吉云飞追问道。 “不用，一是时光来不及，二来也不会代领引见，我这边主要把保举的名册和所举文武官员的履历呈上来就成了。” “这么简单？”吉云飞惊诧地问。 “特事特办。”韩秀峰笑了笑，回头道：“觉明，你赶紧来找张馆少，请张馆少带你来户部捐个监生的出身，再捐个正八品的内务府司库。然后跟张馆少一道来江苏省馆请你们的那些同乡印结具保，办好之后再来找富贵，请富贵带你来一趟内务府。” “四爷，来内务府做什么，不是应该来吏部吗？”苏觉明不解地问。 “你这次是来上海做江海关帮办委员的，帮办委员是关差，也就是常说的差委，并不是官职，所以你要捐内务府的官。”韩秀峰顿了顿，又表明道：“再说你是江苏人，要是捐地方上的官职，那就不能在本省为官，就来不了上海了。” “清楚了，只要是官就行，小的这就来找张馆少。” “银子够不够？” “够，”苏觉明意识到太激动说漏嘴了，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四爷，就算不够我也会想办法，总不能让您帮这么大闲还得再给我垫银子。” “够就好，赶紧来吧。” 打发走苏觉明，韩秀峰跟一起来的余有福问起家里的事。 余有福笑道：“二爷和琴儿打算明天早上动身，行李和那些书全收拾好了，车也雇好了，主要是放不下那几亩地和村里的那些娃。二爷做主把地转租给那几个候补官做，打算让那几个候补官接替他老人家教村里的那些娃。” “那几个候补官愿意吗？” “愿意，他们求之不得。” ”愿意就好，”韩秀峰想了想又问道：“大头和翠花呢？” “苏觉明都进京了，大头一个人在那儿呆不住，来前费二爷说今天上午伴他来趟道署，看能不能帮他跟吴大人告几天假，反正营里是既没人也没啥事，要是能告到假就带他们两口子一起回京。” “这个假吴廷栋应该会准。” “二爷也是这么说的。” 有费二爷在，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韩秀峰正打算让余有福先回会馆休息，余有福竟看了看吉云飞，再看看伴坐在一边的云启俊，酸溜溜地说：“四爷，我算清楚了，读书不是没用，而是真有用！我家铁锁要是跟贵生、少春和苏觉明一样断文识字，那这次就能沾您的光弄个文官做做！” 韩秀峰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禁不住笑问道：“羡慕了？” 余有福苦笑道：“不怕您笑话，我是真羡慕。” 吉云飞乐了，指着他笑道：“老余，你家铁锁现已经很出息了，年纪轻轻就做上了巡捕营的把总，手下十几号人，管两条街！要是窝在巴县，他只能跟你一样来衙门帮闲，跟你一样做白役，此刻都已经做上官了你还不满足？” “吉老爷，我不是不满足，我是看着贵生他们出息了羡慕。” “光羡慕没用，读书识字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说这个你得跟大头学学，自个儿这辈子虽没啥指望了不是还有娃吗，赶紧帮你家铁锁说个媳妇，赶紧生几个娃，到时刻让你孙子来读书……” 余有福深觉得然，因为这次跟四娃子关系最好、交情最深的几个小子真吃了大亏，要是个个断文识字，来广东做官的机会怎么也轮不着王贵生和周少春。 就在他感慨万千之时，崔浩笑容满面地到了，一出去就躬身拜会。 韩秀峰确认他愿意来福建做县丞，正想问问他有没有来拜会彭大人，一个看着有些面熟的后生轻车熟路地走出去躬身道：“小的拜会韩老爷，我家老爷让小的过来问问韩老爷有没有空，要是有空请韩老爷过来吃茶。” 韩秀峰猛然想起他是通政司副使严正基的家人，昨天上午在隔壁见过，不禁笑道：“有空，严大人传召，没空也得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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