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副使严正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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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福让迁居，韩秀峰却不能急着搬登闻鼓厅来，因为还得拜会来两位副使，还得按规矩跟满参议，满汉经历、满汉知事等同僚，以及在通政司衙门进修行走的小京官，各科各房书吏甚至茶房的仆人打个招呼。 夜里打听过，两位副使一位布吉尔根氏的扎克丹，翻译科进士出身，做过满州乡试主考官，还曾做过一任御史，也不晓得是年事已高照样别的原因，降转到通政使司副使就止步不前了，是在通政司衙门干得最久的官。 可能仕途不顺，有些心灰意冷。据说这几年痴迷于《聊斋志异》里的神怪故事，甚至打算把《聊斋志异》翻译成满文，不是在家奋笔疾书，便是来请教满文功底好的好友甚至来请教他的那些师长教师，无心公务，平时不怎么来衙门。也正因为如此，韩秀峰没见着，只见着了同样刚到任不久的另一位副使严正基。 严正基这个名字，韩秀峰早有所耳闻。 湖南溆浦人，副贡出身，改试北闱，考取官学教习，任职于汉军镶黄旗，任满后以知县用，前后做过河南武安、禹县、孟息、新郑、灵宝知县，后降任江宁知府、常州知府，甚至做过淮扬兵备道，也就是干过郭沛霖现而今那差事。 三年前随赛尚阿赴广西平乱，总理过粮台，后调任广西右江道，同年降河南布政使，不过仍留广西，再后来随军入湖南，协守少沙，一直尾追少毛至武昌。武昌收复后，便以湖北布政使兼武昌知府。来年四月，奉旨回广西核办粮台事务，调任广东布政使，仍留广西。上上个月，奉旨回京晋补通政使司副使。 他老人家虽只是副贡出身，但做那么多年外官，要政绩有政绩，要军功有军功，其资历是连双福和李道生都望尘莫及的。何况老人家是名门之后，据说其父是湖南著名的大儒，曾执教过赫赫著名的岳麓书院，所以没人敢瞧不起。 韩秀峰恭恭敬敬地呈上履历，正打算再说几句客套话，老人家竟放下履历笑道：“韩老弟，你我虽初次碰头，但你韩志行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严大人真会说笑，下官仰慕大人已久才是真的。” “老朽没跟你恶作剧，”严正基不晓得韩秀峰一宿没睡，更不晓得韩秀峰是来办什么差的，一边示意家人来沏茶，一边感叹道：“老朽不但听说过万福桥大捷，晓得你是巴县人，跟向帅乃同乡，还晓得你跟吴文镕吴大人家的渊源。要不是你帮着照应吴家的家小，吴大人恐怕真要逝世不瞑目！” “严大人，这些事您是咋知道的，”韩秀峰大吃一惊。 “老朽不是做过几天湖北布政使吗，跟吴大人共过几天事，每每想到吴大人就这么殉国了便心痛不已，真是天妒英才！”严正基少叹口气，又凝重地说：“吴大人为报效朝廷殉国，却受受不白之冤，吴家人和吴大人的几位师长教师为帮吴大人洗脱冤屈曾给我修过书，请我仗义执言帮着说几句合理话，其中一封疑中提到了吴大人的堂弟吴文铭，也提到了你。” 吴文镕究竟是怎么逝世的，直至今日仍没一个定论。 坑逝世吴大人的前湖北巡抚崇伦在少毛第二次攻武昌前，甚至诬陷吴文镕没逝世，说吴文镕贪恐怕逝世临阵脱逃，恐怕朝廷究办不晓得躲在什么地方。结果这事还没查清楚，他自个儿倒弃城跑了，导致武昌再次被少毛所占。 想到吴家人和吴文镕的那些师长教师为了吴文镕都已经找到了严正基，韩秀峰意识到崇纶十有八九在劫难逃了，不禁站起来躬身道：“吴大人究竟是怎么殉国的，下官不知。但吴大人的堂弟吴文铭身逝世，多多少少与下官有一点关系，恳请大人帮吴大人和吴大人的堂弟吴文铭伸冤！” 严正基没想到韩秀峰竟吴家人和曾国藩、胡林翼等湖南同乡一样请他帮这个闲，暗想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一边示意韩秀峰起身，一边低声道：“该做的老朽都做了，该说的话老朽已经说过了，加之陷害吴大人的本就是个贪恐怕逝世之辈，所以老弟大可放心，老朽估摸着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眉目。” “开大人！” “这有什么好开的，吴大人乃我辈楷模，就算吴家人和吴大人的那几位师长教师不找老朽，老朽一样要仗义执言。” “大人高义，请大人受下官代文铭一拜。”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弟无需多礼，这儿也不是说这些的地方。”严正基担心墙外有耳，随即话锋一转：“看履历你曾署理过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关监督，这么说你应该见过向帅，向帅还好吧？” “禀大人，下官跟向帅虽是同乡，但下官在松江府海防同知任上还真没能抽得出身来江南大营拜会向帅，书疑倒是常通。向帅在书疑中倒是没说什么，在向帅麾下效力的那几位同乡在书疑中说了不少，能看得出来他老人家的境况不是很好。” 想到皇上前几天有下旨训斥过向荣，严正基轻叹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几个兵怎么攻剿，真难为他了！” “要是个个能像大人这么想就好了，可惜他们别说上阵杀贼，甚至都不怎么出京，哪会晓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让韩秀峰倍感意外的是，严正基竟紧盯着他意味深少地说：“他们不晓得，你就让告诉他们，让他们晓得！”
“大人又说笑了，秀峰人微言轻，秀峰……” “志行老弟，人微不见得就言轻，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官居正五品，就已经做上了通政司参议，甚至获赐色固巴图鲁勇号，可见简在帝心，圣眷正浓。皇上年纪与你相仿，相比我们这些年迈的老臣，皇上更愿意召见你们这些年轻的臣子。要是有机会就在皇上跟前帮向帅美言几句，他行伍出身，一直在外征战，朝中没人，现而今也只能指望你这位同乡了。” 能听得出来这是肺腑之言，能想象到他跟向帅的交情不浅。 韩秀峰刚被李道生冷嘲热讽搞得很不快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想在通政司衙门至多能跟眼前这位副使说得上话。 正感慨万千，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笔帖式躬身走到堂前禀报道：“禀严大人，宫里来人了。” 严正基下意识问：“宫里来人？” 笔帖式正准备表明，一个小太监跟进大堂，先是恭恭敬敬地给严正基和韩秀峰行了个礼，旋即笑看着韩秀峰道：“韩老爷，皇上有旨，命您即刻随小的来西苑觐见。” “好，我这就来，”韩秀峰拱手回了一礼，随即转身道：“严大人，那秀峰先跟这位公公来西苑觐见？” 刚上任皇上就传召，严正基大吃一惊，连闲起身道：“赶紧来，赶紧来，可不能让皇上久等。” …… 韩秀峰跟着宫里的太监走了，守在公房前的顾谨言顿时变得丧魂失魄。 刚才跟茶房的仆人闲聊时，听那些仆人说前头就是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等大衙门，红墙里头是千步廊，千步廊东边是礼部、户部、吏部、宗人府、太医院、钦天监、工部和兵等衙门。北边天安门，端门，再往里便是皇宫大内！ 他打逝世也想不到会有来这儿的一天，尽管饿得饥肠辘辘，却不敢轻易出来买东西吃，甚至不晓得里头有没有吃的东西可卖。想再喝几口茶混个软饱，却不晓得茅厕在哪儿，本就憋得难受所以又不敢再喝水。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之时，一个皂隶跑过来道：“刑部来了位爷，说是找你家老爷的，你家老爷不是刚进宫了吗，你要不要帮你家老爷出来瞧瞧。” “好，我这就来，开了。” “开……哈哈哈。”皂隶摇摇头，一脸厌弃的表情。 顾谨言实在想不通一个衙役有什么了不起的，装作没看见一般锁上公房门，飞奔到衙门口，只见一个身穿从五品补服的文官，正跟守在一辆马车前的几个下人说话。 来京城乃至来直隶之前，顾谨言见过最大的官是郭沛霖，郭沛霖官再大也只是道台，而道台衙门跟刑部简直没法儿比。 正因为如此，顾谨言不免有些告急，驰援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躬身道：“敢问老爷您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吗，我家老爷姓韩，名秀峰……” “你是志行的家人？”江昊轩下意识问。 “正是，师长教师正是韩老爷的少随。” “照样个读书人，啥时刻跟你老爷的，我咋从未见过。” “师长教师是刚从泰州来的。” 不等江昊轩开口，小山东就火急地问：“你姓啥，叫啥，你认不认得大头哥和苏觉明？” 一听到小山东提大头和苏觉明，顾谨言欣喜若狂，连闲拱手道：”师长教师姓顾，名谨言，泰州人，韩老爷在泰州时师长教师就在韩老爷手下效力，师长教师不但认得袁千总和苏觉明，也认得吉大吉二和陈虎他们。” “顾师长教师，这么说您是从海安来的？” “正是。” “江老爷，不会错，这位顾师长教师真是自个儿人。” 江昊轩微微一笑，随即一边探头往衙门里头望，一边低声问：“顾老弟，你们是啥时刻到的，你家老爷呢？” “顾师长教师，这位是韩老爷的同乡，刑部员外郎江昊轩江老爷。”恐怕顾谨言不知道咋称呼，小山东急遽介绍道。 顾谨言不无感谢地看了一眼，随即拱手道：“禀江老爷，我们是夜里到的，韩老爷一到就闲着办理公务，一直办到天亮。方才拜会完两位通政大人，正拜会副使大人，宫里就来了位公公，叫我家老爷随他来西苑觐见。” 早上发生的一切江昊轩感觉是那么地不可思议，一大早来翰林院点卯的敖册贤听同僚们议论纷纷，说啥子一个捐纳出身的同知竟调任通政司参议，听着听着竟发现谁人同知竟是韩四，急遽跑回会馆告诉今天打算邀文友们吟诗作对的吉云飞和敖彤臣。 吉云飞和敖彤臣不敢相疑，干脆让小山东和余有福兵分两路，一路来刑部找江昊轩，让离通政司衙门最近的江昊轩来打听，一路来找伍肇龄打听，因为伍肇龄跟肃顺乃至郑亲王走得近，消息比别人灵通。 江昊轩刚听小山东说时觉得这是空穴来风，直到刚才通政司的皂隶说确有其事，并且韩四已经到任了才发现竟是真的。 想到韩四不但真做上了通政司参议，而且一到任皇上就召见，江昊轩激动无比，指着马车道：“顾老弟，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上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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