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来龙去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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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三姑和任钰儿欣喜若狂，终日浑浑噩噩，连饭都不想吃，更别说做了。见余三姑的娘家人不管怎么劝也没用，顾院少干脆让害了一场大病刚缓过来的翠花来劝，顺便帮着烧饭。 没想到翠花来帮了两天闲，竟跑来说任钰儿对韩老爷似有怨言，认为要不是韩老爷咸吃萝卜淡操心帮她爹补缺，她爹就不会来嘉定上任，也就不会被嘉定的乱党纵火烧逝世。 换作其它事，顾院少自然不会跟妇孺计较。但涉及到韩老爷，顾院少觉得应该跟她们说清楚。打发走翠花便让家人来喊王千里和余青槐，一起来到曾经的保甲局。等余三姑和任钰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先给刚供上饭的任雅恩灵位上了炷香，这才坐下来道：“三姑，钰儿，你们也坐，我们坐下说。” “顾院少，您有事？”余三姑有气无力地问。 “嗯，有件事得跟你们娘儿俩说清楚。”顾院少回头看看任雅恩的灵位，拱手道：“都说人逝世为大，任兄都已经仙来了，我本不该该说他的不是，毁他的清誉。但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韩老爷就会被你们误会，甚至会被你们记恨。” 余三姑急遽道：“顾院少，您老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怎会记恨韩老爷。” “你不记恨，钰儿呢？”顾院少反问一句，紧盯着低着头的任钰儿道：“钰儿，我跟你爹是多年的好友，现而今我又是你的寄父，屋里也没外人，我没什么不好说的，这家丑我也不怕外扬。” “顾院少，您这话说哪里来了，我任家有何家丑？”任钰儿下意识抬起头。 “你不是抱怨韩老爷帮你爹补缺吗，今天当着你爹的灵位，我把事情的来龙来脉跟你说个清楚。你爹刚开始的确没想过补缺做官，韩老爷更没想过要帮你爹谋缺，这事要怪首先得怪苏觉明。” “怪他作甚？”任钰儿糊涂了。 “他心术不正，自觉得是，觉得韩夫人远在四川，韩老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韩夫人一时半会也无法来跟韩老爷聚会，觉得韩老爷身边不能没个人。可海安这地方又找不到个合适的女子，就打起了你的主意。” “他……他想让我给韩老爷做小？” “正是。” 任钰儿惊呆了，余三姑也不敢相疑这是真的，二人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顾院少接着道：“你爹刚晓得这件事时也气不过，但后来照样把你送到了韩老爷面前。” 想到三姑后来要帮娘家的那些表妹堂妹说亲，任雅恩却顾左右而言他始终没阻挡，任钰儿意识到她爹是真想巴结韩老爷，真可能把她送给韩老爷求官。 “钰儿，韩老爷开始并不晓得，直到你爹把你送到他面前才知道这件事。他本打算让你跟你爹返来的，但想到这件事要是传出来，不但你的名节会受损，连你爹以后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嘲笑。只能将错就错，认你做义妹，让你留在他身边。” 余青槐放下杯子，补充道：“你还记得苏觉明曾来凤山脚下干过一段时光苦力吗，那是因为韩老爷晓得他干的那些事之后很气愤，是在罚他，教训他！” 王千里也轻叹道：“听少生说你们从上海来嘉定的前一天，苏觉明又挨了一顿板子，据说屁股都被打烂，我想也是因为这件事。” 看着她和余三姑惊诧的样子，顾院少凝重地说：“韩老爷晓得你爹一心出仕为官，可补缺哪有那么容易，但韩老爷照样想办法帮你爹谋了个缺，既没收你爹一两银子的益处，更没收下你。之后的事你们是晓得的，真是处处为你们娘儿俩着想，甚至倒贴了那么多银子，结果你们还抱怨他。” “钰儿，做人要凭良心。”王千里轻叹道。 任钰儿怎么也没想到她早被她爹给卖了，搞清楚事情的来龙来脉，捂着脸哇一声痛哭起来，随即扔下众人跑进厢房，扑倒在床上抱着被子嚎啕大哭。 “三姑，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好开解开解钰儿吧。”顾院少暗叹口气，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我晓得你难熬，但饭照样要吃的，就算不为你自个儿着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嗯，我晓得。”余三姑哽咽的点点头。 “我们走了，遇上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不愿意出门跟翠花说也行。” …… 把事情说清楚，顾院少心里不但没好受一些反而更沉重了，一路唏嘘。 没想到刚从老保甲局回到新保甲，门口的河边来了一条船，本应该在郭大人身边做亲随的吉大吉二等盐捕营的头一批武官返来了，前几天跟潘二一起率东拼西凑的一营兵回泰州的梁六也返来了。 “梁六，你们返来做什么？一会儿返来这么多人，郭大人晓得吗？”王千里起身问。 梁六急遽从怀里取出一封疑，恭恭敬敬呈上道：“禀王老爷，是郭大人让我们返来的。”
王千里接过疑拆开一看，随即回头道：“顾院少，郭大人晓得韩老爷手下没几个人，担心韩老爷的安危，命梁六他们从盐捕营抽调一百兵赶紧来韩老爷那儿听用，让我们帮着找船。” 顾院少缓过神，起身问：“梁六，你们打算什么时刻动身？” “禀顾院少，越快越好。” “站在这儿来哪儿找船，最快也要到明天。” “明天动身也行，我们先来营里住一夜。” “盘费够不够？”余青槐低声问。 “盘费够，郭大人给了我们一千两。” “既然郭大人已经给了你们盘费，我们就不用再给了，你们先来营里歇息吧，船的事我差人来办。” “开顾院少。” …… 事有轻重缓急，凤山脚下的这些衙署兵营，顾院少是先紧着粮库和运副署、都司署建的，盐捕营的营房还没建好，梁六和吉大吉二等人拿着郭大人的手令直接来打谷场找梁九。留下十几个人做盐捕营的把总和外委把总，再从盐捕营抽调一百个兵。 海安镇很小，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镇上的人。 李瘸子一听到消息，就一瘸一拐地赶到凤山脚下的新保甲局，一见着顾院少和王千里就火急地问：“顾院少，听说梁六和吉大吉二他们要来上海，要来找韩老爷？” “你消息倒灵通，不过这又关你什么事？”王千里下意识问。 李瘸子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顾院少，王老爷，我家翠花的事你们是晓得的，刚害了一场相思病，也不晓得这病会不会再犯。” “你究竟想说什么？”顾院少没心情听他废话。 “顾院少，女大不中留，前些天我真被翠花那丫头吓坏了，您老……您老爷能不能帮我给韩老爷写封疑，帮我家翠花做个大媒，把我家翠花许配给袁千总。” “让梁六他们把你家翠花一道带上海来？” “能跟梁六他们一道来再好不过，顾院少，我跟我婆娘磋议过，她也说翠花那丫头早早是要嫁人的，反正女大不中留，嫁谁不是嫁。” 顾院少不认为他和他婆娘真能想通，更不认为他和她婆娘真有那么好心，几乎可以断定他和他婆娘是见任雅恩都逝世了，韩老爷对余三姑和任钰儿依然那么好，不但给了一千两银子，还请海安士绅帮余三姑和任钰儿置办房产田地，突然间眼红了！毕竟一千两不是一笔小钱，他和他婆娘累逝世累活一辈子也攒不下百十两。 想到这些，顾院少不动声色问：“李瘸子，你家翠花倒是个勤力的好丫头，大头千总好像也蛮喜欢你家翠花的，韩老爷也能帮着作这个主，请我帮着做媒也好说，只是你打算要多少彩礼。” 李瘸子等的就是这句话，搂着拐杖咧嘴笑道：“顾院少，大头千总是四川人，我家翠花要是嫁给他，这一走估计这辈子都回不来。嫁那么远，我真有些舍不得，这彩礼怎么也得一千两。” “一千两，你怎么不来抢！” 王千里也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笑骂道：“李瘸子，你狗日的钻钱眼里来了，卖女儿也就罢了，还卖这么贵。你觉得你是谁，你觉得你家翠花是大家闺秀，一千两，亏你开得了口。” “王老爷，我不是卖女儿，我是……” “你这不是卖女儿是什么，就算卖也没你这么卖的！” “我……王老爷，我这是替翠花着想……” “你真要是替翠花着想，韩老爷没来上海时你做什么来了，此刻见韩老爷给了三姑点银子你又眼红了，不但想卖女儿还狮子大开口。你把大头当什么人，又把韩老爷当什么人。这是遇上我们的，要是换做别人，看会不会把你的另一条腿也打瘸！” “顾院少，您老怎么就不疑呢，算了，就当我没说。” “等等。”想到韩老爷身边没个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的丫头，并且大头也的确蛮喜欢他家翠花，更重要的是翠花那丫头的确不错，顾院少沉吟道：“算了，疑，我可以帮你写；这媒，我也可以帮你做；你家翠花，明天也可以跟梁六他们一道来上海；不过大头千总究竟能给你多少彩礼我做不了主。” 李瘸子愣住了，不晓得该说什么。 顾院少笑了笑，接着道：“韩老爷把大头千总当作亲兄弟，你家翠花真要是能嫁给大头千总，你狗日的真要是能攀上这高枝，我估摸着韩老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李瘸子反应过来，禁不住笑道：“您老说得是，韩老爷多大气，人走都走了还记得托您老给陈有道送银子，他怎么也不会亏待我家翠花，一样不会亏待我。” “晓得就好，赶紧返来跟翠花说吧，让她赶紧收拾几件换洗衣裳。” “是是是，我这就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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