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朱影夜华（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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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细雨，在破晓时分彻底歇止。云层映出金红曦辉的同时，在另一侧同时浮起淡色的虹桥。明亮如火的新阳就在这两幕奇景中间缓缓降起。 看到那彩虹的颜色，周雨就不由地再度回想起桑莲。坐在这样清美的晨景前，他就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桑莲真的被“野猫”吃掉了吗？ 从体型来说自然是绝无可能的，但这件事并不能以常识定义。无论是他照样摩天，当时都是以理所当然的口气来谈论这件事，就仿佛一个小女孩吃掉超过自己体型百倍千倍的怪物，这件事没有一点值得惊奇之处似的。 此刻回想起来，他都为自己当时的表现感到吃惊。那些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判断，他甚至自己都搞不清楚理由。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偶然地失口，而是频繁到快要构成习惯的程度。 再这样下来，他就快无法分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抛开这些事情，其他要斟酌的也有许多。已经用尽的无梦香，张沐牧和陈伟的安全，还有拾失在怪物遗体上的“复仇”。这些到底要怎么解决，他甚至连思考的力气都快没了。 不管怎样，必须先找到张沐牧才行。就算摩天先前说的是实话，眼下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把张沐牧作为重要的筹码。 “坦白说，我希望你此刻能睡一会儿。晒太阳并不是足够有用的恢复方式。” 身后传来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紧接着，李理端着咖啡走到周雨旁边。她望着窗外说：“今天是个好天气。我希望你的心情也一样。” 周雨盯着她手中的咖啡杯看了几秒，然后才答道：“那恐怕做不到。” “我能看得出你有烦恼，而且我也确疑自己能为你解除一些。” “你知道摩天通常把绑票的人质关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那么只能开开你的好意了。” 这时刻李理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周雨。在晨光下，她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清晰，周雨这才注意到她的形容实践上相当憔悴。眼圈发黑、皮肤枯黯，及肩的短发也缺乏打理，凌乱地四处翘散着。那是一种少期熬夜与过度工作而导致的病态。 李理用左手握着咖啡杯，右手搭在左臂上，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袖管。 “我的确不知道红森区的代理人喜欢把人藏在哪里。”她说，“然而——就在几天前，当他试图在我的私人产业里非法拘禁一位年轻女孩时，我不得不加以制止，把谁人女孩置于非凡保护之下，以免损害我的经营疑誉。” 周雨猛地扶住椅子，想要从原地站起来。在此之前，李理把他按了返来。 “我强烈建议你坐下说话。鉴于你双腿此刻的状况，周雨师长教师，你离截肢也只差一步之遥了。” “那女孩情况怎样？” “毫发无伤，如果不算她迷路时摔的那一跤。” “……我觉得她在谁人家伙手里。” “我看得出这种误解是如何发生的，但如果你足够认真，周雨师长教师，你会发现那位代理人从未亲口向你启认这一点。这是很有意思的景象，尽管此人卑鄙、凶残、毫无人道，他却会尽可能地避免直接撒谎。而如果你足够谨慎，在采取动作前要求与人质联系，就会发现他难以向你提供握有人质的证实——事实上我本有意在隐瞒那位代理人的前提下将此事告知于你，但你的动作效率令我缺乏准备时光。” 尽管她的语气尚属温暖，周雨照样听出了其中的谴责意味。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之前狙击摩天的人是你吗？”
“正是我本人，师长教师。这件事的幸甚之处在于，你当时刚好倒在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若非如此，以我仅仅三年的射击训练经验，只要出现一点失误，这事儿就算是完了。” “‘老虎’也是你的人吗？” “小野葛师长教师少期以来一直为我服务。同时，他也在表面上遵命于红森区的仆人，并且赢得了那位代理人的疑任。不过这一切明显只能到昨夜为止。” 李理用一种半是幽默半是认真的语调说：“为了挽救你的性命，我失来了一位相当重要的间谍。但愿你铭记这个牺牲，师长教师。” “我还没逝世呢，老板。”坐在柜台后的“老虎”插嘴说。 “我敢担保在那位代理人眼中，你已经是个逝众人了，小野葛。”李理抱着手臂说，“就算他眼下正给你打棺材也不奇怪。” “老虎”满不在乎地答道：“他可以自己来睡，空间准够，还能把他老妈一起塞出去。” 李理不置可否地扬起眉毛，看来对“老虎”的言语并不认同。她很快又对着周雨说：“既然我们解决了最急迫的问题，我仍然建议你睡一会儿，师长教师。我们要谈的东西太多了，而从昨晚手术开始，你就没有进行过像样的休息。我有充分理由质疑你眼下的思维能力。” “我睡不着。” “如果你顾虑于一些非凡情况，例如说，在睡梦中变成另一个人，我觉得大可不用折腾自己。有许多计划能解决这一问题，譬如当你下一次醒来时，由我向你喷射大批的催眠喷雾。鉴于目前的现状，我想跳过一两次轮换机会也不至有失公平。” 因为短期内经历了太多，哪怕对方忽然叫破了这个秘密，周雨也已经完全无法感到惊奇了。他望着对方的脸说：“有人在找你。” “我确疑不止一批人在找我。这正是我躲藏于此的原因。” 听到这句话，周雨又无言以对了。最后，他选择跳过“小明”的事情，直接问道：“我听说你坠楼而逝世了。” “而我正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所以答案显而易见：我策划了一次假逝世，以此避免旁人继续追查我。事实证实这是有必要的，周雨师长教师，就在我伪造了自己逝世亡事实的几天后，你的女友就和我彻底失来了联系。有段时光我几乎觉得她已身遭不测，直至看到你出现为止。” “你指的是周妤吗？” “除非你在半年内换了新的女友。”李理说，“不过既然你出此刻这儿，我假定你旧情未忘。” 周雨茫然地看着她。确然红叶也曾经说过他来自不同的世界，但老实说，他对此没有任何切实感觉，那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罢了。 李理审视着他的神色，露出了然的目光。 “你什么也不记得。”她总结道，“周雨师长教师，你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没有情报、没有准备、没有武装，你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跑到战场上。”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猜也是。” 李理从旁边搬过一把椅子，将它正对着周雨摆放。坐上来以后，她双腿交叠，将手掌搁在膝盖上，摆成一个小小的尖塔——那架势实在很像一个公司高管在和员工谈心。 “这要从头说起，如果你实在不愿休息的话。”她说，“周雨师长教师，要让你理解自己的状况，请容许我先从自己的故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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