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 马格里布的魔法师（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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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寻闭上眼睛，构想一种病毒。曾于编号为11682号的历史里存在过的生物样本。其核酸链与蛋白质衣壳上带有一段非凡结构，无法在其他历史中自然构成。这病毒能极快地修复大部分碳基宿主。接着他又在体内制造了中和剂与血清。 这些工作在六秒后结束。等他重新睁开眼时，体内烧毁的脏器已经几乎恢复如初。病毒疗法是个效率很低的计划，他知道。但不管怎样，已知路径有更高的安全性。而如果他只想象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初，房屋将随机地在无穷多个计划里为他实现。那是否是真的随机？他仍然不清楚这个答案。但那也会带来无穷种潜伏的后遗症。 姬寻睁开眼。在他书桌对面，红衣的山中人正端坐着。在四千九百七十六个午夜后，对方望向他的神态仍如初次碰头。一个危险的故人。但那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城中的强盗，同时也是广受尊敬的精神医师，向着他书桌对面的人微笑致意。 “提到逝世，”他说，“容许我问一句，谁人曾扬言要埋葬整个基地的人还在他的梦里吗？” “你为什么问他？”荆璜说。 “我在构想一些关于出路的计划。”姬寻答复，“如果计算中心无法攻破，或许，我们要走一条不那么常规的出路。” “这和你之前的保证不符。”墙角的波迪插嘴道。它的声音里仍有不满，但和之前相比已温暖了许多。姬寻没有看它，但却知道它在那身罩衣底下暗暗做着准备。 这是件值得推敲的事。他脑中的一部分线程思忖道。实践上不逝世菌没有什么灵场特性，被他植入的维生病毒也没有，但是某种意识能令波迪意识到山中人的危险性。一种有待表明的天敌景象。 荆璜的头颅微微后仰，神态里有点不觉得然。 “你进不来那里。”荆璜说。 “我没找到技能原理上的障碍。” “他不会让你通过的。” “那是可以解决的。”姬寻温暖地答道，“他是一个有自我意识和愿望的思维，那他就是可以交涉的。就像你，玄虹，此刻也坐在这里。等到下一次问答时，我们也仍需遵从安全性的叙事原则。” 荆璜冷冰冰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 “把脸换了。”他又一次要求道。 “我们已议论过十六次了，”姬寻说，“技能上我可以这么做，但我不会。这具枢体借用了一点0329的蓝图……” “她不叫……” “姬瑗的蓝图。”姬寻改正道。他的思维在半秒内脱离了当前的线程，陷入到一个关于基地规则和心理学的推想。但很快便返来了。 “我认为这具身体能替代一些定义和阐述工作。”他不厌其烦地表明道，“并且，在我们通过问答构建的叙事设计上，它能有用地消解表面矛盾。而且我们直白地说，你不会杀逝世我。两个论点支持这个结论。第一，你仍受到赤县景象的限制，一次意识清晰的谋杀需要掌教授权；第二，你在心理上不想杀逝世我。这是一个基于你行为表现的心理推测。因此，玄虹，你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又一次他的身上冒起白烟。在山中人虹焰火闪烁的黑瞳里，姬寻感到内脏因高温而炙熟碳化。他闭上眼睛。 首先构想一种神经元障碍，那能诱导感温蛋白失效，于是疼痛消散了。当荆璜转开视线以后，他又把编号11682号历史里的永生病毒重新制作了一遍。 “我们可以永远地重复下来，”他静谧地提醒道，“如果不能达成我的目标，你只能无限次地让我活下来。每一次午夜到来，然后结束，你不得不扮演我所安排的角色——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永劫。” 站在角落里的妥巴跺跺脚跟，生少出一大片黑毯。它借此发出无言的抗议。

“那么你就永远地困在这里吧。”荆璜不含豪情地说，“只要这里的人不再枉逝世就行了。你就一直扮演下来吧。” “那么，”姬寻回应道，“我想我会试着修改一些东西。比如那艘船。” 他平淡地迎来了山中人的狂怒。妥巴开始狂笑，如同看了一出绝妙的滑稽剧。 “噢！兄弟！”他怪叫道，“骨肉之情！” 荆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空气变得又干燥又明亮，所有的事物都显得光鲜明丽。突然间柜子上所有的书籍都在同一个瞬间燃烧起来，陶瓷小雀与铋结晶标本在摇曳的色彩中融化成汁水，随后又烧穿柜面，一滴滴洒在地上。 “别再打听船的事。”荆璜说。 “这是一个威胁吗？”姬寻确认道，“照样一个请求？尽管那天你也在场，我从没想过会在外面见到你。这里有你没透露的部分。但是比起离开的理由，我想此刻你正袒护的东西是……” 荆璜伸出手指，朝他轻轻地一点。他的舌苔上舞动起火苗。转眼间整个下颌骨便成为了焦炭。 “你想逝世吗？”荆璜又问道。 即使是妥巴也不再发笑，因为那已不是一句压抑怒气的威胁。 病毒费力地修复了姬寻的脸。 “我不想。”他对荆璜答复道，“但这是一个叙事问题。当我们在这屋子里讲述时，无论如何你要避免答案和现实的矛盾。” “那是因为你问了！”荆璜说。声音里第一次不再压抑豪情，而是赤裸裸地表达出愤怒。这也是一件叫姬寻惊异的事，不过他的每一条脸部肌肉都控制得很好。 “我控制不了一个失忆的角色。”他如故自若地答复，“但下次我会试着多加一些诱导。如果你坚持的话，也许我会把医师这个角色彻底删来——由你来探望我吧，只要你能表明为何会派一个病人来通过问答。或者，我们可以在我问出她的名字以前就结束这一切。你对计算中心的尝试如何？” “找不到。”荆璜冷冷地说。 “今天再来试一次。”姬寻要求道。 荆璜饱含杀意地看了他最后一眼。姬寻预计自己或许将面临第四次折磨。这样的事在最多的一天里发生了六十七次。但这次荆璜什么也没做，而是推开椅子里来了。等他的身影从冰原上消散后，妥巴才慢吞吞地踏出角落。 “感人的家庭故事。”它说，“善良的医师与他的神经病弟弟。午夜前和午夜后。每晚都得看这两幕戏。你知道，我一直想看他什么时刻会真的杀了你。” “他不会。” “这是你的想法。”妥巴说，“在我看来，他已近疯狂的边缘。而我可不会怪他，好医师，因为这是你亲手干的。你有意这么做。就我看到的事，你把他骗到这儿来，每一夜都在有意搬弄他，那不过是个乱发脾气的小孩子，你却逝世逝世抓着他不放。你这恶毒肮脏的杂种，关于那艘船的事有什么必要？那只不过因为你发现他在乎，所以你就一次次地提这件事。你这恶心的虐待狂，你早早要有一个最凄惨的逝世法。我就问问这有什么用？啊？这和咱们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姬寻点了点书架，清空所有被烧毁的东西，然后冲着妥巴笑了笑。 “一切都是有关的。”他说，“但就这件事来说，我好奇他的想法。这只是自然的求知欲。” “你何不放他一个人待着？” “他是我弟弟。”姬寻说。 甚至连妥巴也无法分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是否有任何一丝真实成分。它所有的眼睛都在瞠视此屋的仆人，瞪着他换上一身朴素的黑色少外套。 “我今天来看看维。”他轻描淡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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