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 撷华之徒永无来世（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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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波迪问。 “我打算问你呢。”雅莱丽伽答复。 那坐在宏大铁球顶部的人，一个如今依然存活着，且在外貌上具备着显著当地特征的人，此时已被雅莱丽伽平躺着放置在地上。她叫来翘翘天翼，希望用飞船专家的能力来了解此人的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翘翘天翼又顺道领来了两名当地人士——她不喜欢他们，不过似乎很难拒绝一些来自弱者的请求。 当翘翘天翼的角发出亮光时，那两名当地人明显都很吃惊。他们都知道这从未见过的动物能够说和雅莱丽伽相同的语言，不过似乎依然把她当作某种非常聪慧的异界宠物。这会儿波迪受到的打击却远远大于伊，因为他已经是这世上少数接近过不老者的存在。 “它在做什么？”他问雅莱丽伽，“它对着不老者做什么？” “你确定这是个不老者。” “他的服装像是。而且你看，他的外貌非常年轻。” 雅莱丽伽的确看到了他所说的特点。那活逝众人的枯槁干瘪是因缺乏营养，然而骨骼与背脊却没呈现出当地人衰老时的前屈和膨胀。他的衣着也保存得很好，与伊的工人装或波迪的少布都不相同。一种华美但却轻便的穿法，在雅莱丽伽印象中是不相符此地人时尚审美的。 她晃了一下手中的金球：“你们对这个有印象？他抱在怀里的。” 波迪和伊都认真地打量着这颗灿烂的玩具。它像是黄金做的，有着内外两个嵌套的结构，摇晃时叮当作响。一个非常精致的物件，或许是铃铛或乐器。 他们都否认见过相似的东西。 “我不清楚不老者们平时拿什么文娱。”波迪说，“也许这是他最爱的收藏。” “当他变成这样的时刻，依然抱在怀里？” “人总有权选择自己的伴葬品。” 但那并不是个逝众人。当翘翘天翼熄灭角上的光后，她又一次向他们证实这一点。可同时她也透露表现，此人体内并没有太多能被她探测到的机械构件，至多不像波迪那么多。他的消化、分泌与排泄系统被部分改造，能使他更为轻松地吸取养分。更多的触觉与味觉感受器。骨骼外层有合金加强，但是改动得也很谨慎。 “这倒是种很适合吃苦和生活的改造。”她总结道，“不过，这些改造不足以延早衰老的。我想他们是用了机械以外的办法，比如培养可替换的移植器官。这不是我的天赋能探知的东西。这照样挺奇怪的。雅莱，你瞧他的样子，他还活着，尽管基础消耗很低，但也远比急冻高得多，如果这是从一百多年前开始的状态，这段时光里他也早该只剩下机械零件和一点点组织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环境的非凡影响，但这里的环境可不是真空的。” “也许他身体里还有另一套光合成的营养系统。” “我不知道。你打算把他弄到船上来磨练吗？我们没有专门的设备，那也许要费点时光。” 雅莱丽伽的确这么想。然而在那之前，波迪开始往铁球与支架的最中央走来，离他们只有十几步。在那里有着一个相当明显的、容许人类与小型遨游飞翔器进出的通道。它此时是紧闭的，可看起来不难破坏。 伊拦在波迪面前：“你想干什么？” “该逝世。”波迪说，“我想干什么？我想弄清楚这里该逝世的发生了什么，而不是站在原地闲聊。我要为这一百多年的时光找个表明。而你，如果还打算活到我的一半岁数，此刻就从我的路上滚开。” 波迪的手臂往上抬起，一种潜伏的攻击姿势。他毫无疑问能在一秒钟内将伊切成几块，因此雅莱丽伽上来将伊拉开了。她看到波迪的脸颊抽搐着，耳朵附近的皮肤皱了起来，一种切似痛楚的野兽似的神情。 他绕过雅莱丽伽，用拳头砸撞，然后用手指撕扯。合金通道的薄门被他粗暴地掰开了。 目睹这行为的伊吃了一惊。他似乎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曾跟什么样的怪物作对。雅莱丽伽拍拍他的肩膀。 “你先回船上来。”她说，“我不确定这里头是安全的。无论是什么把不老者变成这样，那东西或许还藏在他们的基地里头。” “你呢？” “我出去瞧瞧。应付这种地方我是有经验的。” 伊早疑了一下。他又看了看通道的入口，正好看见波迪纵身跳入其中。管道发出刺耳的撕扯声，像是有人沿着墙壁往下攀爬。他又转过头来，灼灼的目光望着雅莱丽伽。 “我也下来。”他说。 “那不太安全。” “我会保持当心。” 当心是不够的。但当翘翘天翼开始在他们旁边咳嗽和扇翅时，雅莱丽伽不打算继续争执下来。时光耽搁了。虽说波迪是个下流胚子，可也是她找到的最了解不老者的人，把此人拾弃对调查有害无益。 她把手里的金球递给伊。 “你保管这个。或许它是某种重要的东西。” 伊用他的手臂稳稳夹住那颗球。然后他窄小地坐上翘翘天翼的背，靠她的赞助飞进垂直向下的通道里。 “嘿，不喜悦的该是我！”翘翘天翼抗议道，“我可不喜欢跟陌生人的屁股挨着！” 伊更加不安了。他扭头盯着坐在后头的雅莱丽伽，仿佛指望她给予一些力量，但雅莱丽伽没留意这个小小的问题。她的注意力已被转向这不老者居处的内部。 通道内很明亮。墙壁上分布着的照明束线大部分都完好无损。空气畅通，但尘埃却几乎瞧不见，似乎百年来净化和循环系统也作用得很好。一切都像是不久前还有人精心维护着。

没人出来迎接。也没有武器抵抗。在落地以后是个广阔而温暖的圆厅。 圆厅的地面是翠绿的。一片茂盛和婉的青草地。因为缺乏修剪而少到了雅莱丽伽的膝盖。在草丛间点缀着一串串彩花，形状犹如指头大小的鸟雀。厅壁有流水潺潺而下，散发**与香精的甜味。灯光铺满了顶部，但却均匀得并不刺眼，雅莱丽伽几乎觉得自己置身于艾森岛的白昼当中。 伊坐在翘翘天翼背上，略带惊恐地瞪着脚底的草丛。他大约没能从雅莱丽伽的记忆里知道这部分，因为认为这些结尾尖锐又翘起的地毯是某种致命陷阱。 “这是草——草。”翘翘天翼说，“它不会咬你的。一般来说还可以吃呢。瞧。它们这么光滑。” 她俯身咬了一口草丛，在雅莱丽伽警告的视线里吐掉。随后蹦跳着把伊从背上甩下来。 “别那么大意。植物里或许有毒素。” “噢噢，毒对我没什么问题。我受到过祝福。而且，你看，这些草又软又顺，它们是没法割破皮肤的。我猜这是仆人的装饰——不过，我想出口那儿就不是了。” 他们看向那儿。波迪正站在一个拱形通道前，注视里头的动静。他的一只脚踏前，但却没走出去。通道里的景象使他心生顾虑。 雅莱丽伽走到他旁边。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猜测自己会看到些可怖的画面。但通道里没有她想的众多逝世尸，或是任何超出忍受的画面。 确有东西守在通道里，但雅莱丽伽很难断言它是否曾经是生物。那东西，就像是一个机械盘带着四个很小的轮子，大约有半人高。上端有一盏闪烁的指示灯。在这机械盘周围还散落着些叫人迷惑的零件：一些明显是枪械和利器，另一些也是黝黑平顺的细杆。它们是完全散架的。 “这是什么？”雅莱丽伽问。 波迪盯着谁人机械盘，过了一会儿答道：“我的同类。” “我瞧见过你的脚。” “那不重要。这东西……我见过相似的。在训练的时刻，他们的改造方式和我们不同。他们是不老者们用来驻守自己的基地的。” “所以，那轮子的上面？” “本该是个人。就像我的上半身。而那些武器该装在他的六或八只手上。” 他们没能在散落的零件里找到任何人体组织，仿佛把部分已在这百年间完全地腐朽了。在他们走进时，机械盘上的指示灯急遽地闪烁，仿佛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在眨眼。但是轮子却没有转动，地上的武器更不会跳起来自动射击。负责做出决策的那部分不在了。 波迪缓慢地迈过机械盘。结论已经变得很明显。如果所有的守卫都已丧失，所有的防御都已失效——那就意味着这基地的确已经毁灭了。当守卫和探子们在尘世里履行着他们的使命时，他们的仆人已然逝世来。不。不是逝世来。 波迪沿着通道往前走，其余人跟着他。他们走过了许多鲜艳的、充满奇异感的房间。连椅子也是由宝石制成的宴会厅。犹如巨兽肚腹般的按摩室。在某个六面柔软如肉质的宽敞房间里，赤裸的无生命的男女人偶静坐着，背后的能源线却全被切断了。全是液体的房间，游动在里头时散发出酒液的清香。就如同在之前的每一个空间里，他们在水底找到了依旧存活却毫无反应的不老者。 不是逝世来。波迪把那水底的不老者搬了上来。他们继续走，雅莱丽伽数着每一个发现的活逝众人。他们并不是每一个房间都出去，只是循着向下的通道走。但她已数到了三百四十二。 最后，她们走进了最底部。 那是一座叫伊和波迪都非常迷惑的庭园。天空呈现出淡薄而通透的玫红色。就连雅莱丽伽也不认识的花卉覆盖地面与栏墙。他们甚至看到了陌生的动物，已在这百年间于庭园中构成了种群的平衡。 在这凹陷式的庭园最底部，一座吊篮式的凉亭里坐着最后的不老者们。凉亭本身并不封闭，但某种声波驱逐器仍在作用，使得里头坐着的人不曾被里头彷徨的肉食生物吃尽。这十几个男女仍然坐着，无声地望着入口。 波迪最先进入凉亭。他早钝的步伐向着最中间的一对男女接近。因他身躯的遮挡，没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他僵直在原地，几乎让人觉得他也成了活逝众人。 雅莱丽伽叫了他一声。波迪转过头来，怪异地凝望着她的头。 “怎么了？”她问。 波迪让开了，视线仍然钉在雅莱丽伽身上。他的理由很快便展现给其余人。 那对坐在最中间的男女，腿上各自放置着一样不同寻常的事物。男人的腿上是一台非常标准的微缩投影式播放设备，能在门城里轻易买到；女人的腿上放着一枝金属花，它的材料与摆在城市里的战车是相同的。黯淡而斑斓。金属枝粗糙的表面具有一种独特的，薄片累叠似的纹理。在一分为二的枝梢，两朵五瓣的花从活逝众人指间探出。 检查花了一段时光。他们最终在空地上启动了那台投影器。当语言选择界面映射在空气里时，三个选项里只有一种能被雅莱丽伽看懂。她点下播放。 出此刻他们面前的影像，在很短的时光内给雅莱丽伽造成了错觉。她似乎看到一个近三十岁的荆璜，头发扎在脑后，穿着简朴的麻布衬衣与防油布少裤，双臂袖管卷到肘部。他坐在他们曾经目睹过的宴会厅的宝石椅子上，脸上毫无表情，但紧跟着露出一种热暄式的微笑——正是谁人瞬间雅莱丽伽把他和寂静号的前仆人区分开了。 “纪录三。”他说，“各位来自联盟的研讨者，你们好，我是姬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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