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 七十万比三分五厘（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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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位守塔人在愤慨地吼叫时，雅莱丽伽并没有跟下来一探究竟。她寻思着自己能买到怎样的义肢，同时有意识地用手抚摸自己头上的犄角。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荆璜自己正看着自己，于是她停下摸索，用眼神询问他的意图。 “不用手。”荆璜说。 他的意思不难理解。雅莱丽伽也曾看到他用单手拖着一串比他高大得多的俘虏，把他们从房间中央远远扔到角落里。有时他碰到一些迥殊要求精细的动作，那条奇妙的白绳子也总能帮上他的闲。即使少了一条手臂，那并未对他的生活造成何种不便，自然得就像他生来就是如此。 雅莱丽伽对着他微微地一笑。她晓得荆璜是怎么想。当然了，她是有报答他的理由，因为他们一起从那噩梦般的牢狱里脱身。但她也已十分充分地报答了他，替他维修和改造飞船，传授一切他所需要的知识。近来，当她偶尔查看起联盟的新闻，或是一些遥远地方的风俗时，荆璜会加速他的扫瞄进度，似乎认为他们两人已辨别在即。可雅莱丽伽并不这么想，她还没有萌生来意，只是想这么做而已。这是种很别致的感觉，在此以前她还从未和一个人相处如此少的时光，但却不是以福音族的方式。她发现自己希望荆璜能变得完整，从各类意义上都是。 “你该试试他们的技能。”她对荆璜说，“白塔对约律类研讨了许多，他们能做出你也能用的肢体。” 荆璜的眼神带着一点怀疑。而底下那位守塔人的怒吼似乎加剧了这种不疑任。 “你们这些肮脏的血统狂热者！”那守塔人依旧中气十足地吼道，“用力地生，用力地生！再把这些生下来的倒霉小鬼扔得满世界都是！你们觉得自己聪慧极了？我诅咒你们生出自己的逝世神来！” 没一个声音回应他不知是否灵验的诅咒。守塔人却不肯罢休，继续对着门城那充斥结界与法阵的街道大吼大叫。即使是雅莱丽伽也鲜少见到一位正式法师如此怒形于色。她不奇怪崇尚至谐理念的桐石学派会对血统迷恋者充满敌意，尤其是在铜血学派的大肆杂交与单灵格战争以后。不过，那和随意将孩子拾弃在法师塔前又是另一回事了。鉴于公众对白塔法师的认识充斥着无数驳杂荒谬的误解，她倒不觉得谁能以此方法给自己培养出一支法师军队。 她翘着小腿，开始思考这件事，尤其好奇那守塔人怎会发生如此古怪的推断。当她一心揣测守塔人过往的经历时，荆璜盯着她说：“角。” 雅莱丽伽眨了眨眼睛。她难得没有弄懂他的意思，直到荆璜指着她的头顶重复了一遍，她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习惯性地抚摸犄角。距离她的那段牢狱生活已过来许久，曾经穿系在她犄角上的锁链也早已卸来，只剩下两个空洞来证实那段磨难存在。 关于这对犄角，雅莱丽伽在亲自加以研讨前就已从传启中了解过许多。梅伦德拉那对笔直如利剑的角带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能够使得法师们保护心神的法术统统失效，而自她以后这种危险性质便不再从后裔身上展现。角不过是一种她的表皮衍生物，由角蛋白和纤维组成。它们和她的头骨相连，能像指甲一样缓慢地从根部生少，但却无法再生损坏的部分。 这并不意味着她对那两个穿过铁链的孔洞束手无策。实践上她刚登上寂静号不久，很快便用一些类角蛋白的材料补好了自己的角。颜色与材质都弄得很好，以至于连她自己想要找出当初的那两个穿洞，都不得不对着镜子认真找上一阵。然而，就像那些往嘴里装上假牙的人，每隔一段时光她会感到微妙的疼痛，程度并不严重，可恰恰能叫她感到苦恼。那是件很奇怪的事，因为在她的犄角上并无神经或髓质，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将痛觉疑号从犄角的破损处传送她的脑袋里。她只得猜测这是某种心理作用，因她早早不能对维拉尔的背叛释怀，或是她的身体还未适应铁链分量的消散，发生了一些奇异的补偿反应。 她不曾把自己的小小麻烦告诉荆璜，而是不时地摸摸自己的角，用手指确认那片穿过洞的区域。正如理性告诉她的一样，那儿始终好端端的，没有溃烂、干枯或是起皮。雅莱丽伽只得接受自己还要保持摸角的习惯一段时光。 “我觉得我的角状态不好。”她半恶作剧地对荆璜说，“摩擦能令它们变得光滑闪亮。” 这理由很轻易地将荆璜骗了过来。这对角质护理缺乏概念的旅伴点了点头，便重新把注意力转向楼下的守塔人。
那倒霉的婴儿接收者似乎终于疲累了，于是火冒三丈地走回楼上，粗糙坑洼的脸上依然挟带着强烈的愤懑。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灰白色的布包，不问可知是那弃婴的襁褓。看到这副画面时雅莱丽伽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来认真瞧瞧那婴儿的脸庞，看看命运究竟是给了它怎样的安排，才使它甫一出生便为父母所弃。但是最后她忍住了，假装对谁人被抱来的孩子不觉得意，以免引起守塔人的怀疑。 那守塔人并没觉出她的异样，而是当心地将布包放到谈话室最偏远角落的柜子里，并将柜门紧紧地关好，随后才上前来向他们致歉。 “一些拙劣的人应该被扔来给巨噬虫清屎。”他咕哝着说，已全然将法师的仪态忘光了，“不停地送来婴儿，简直像把这儿当做了扶养院！我可不愿再看那些夜魇精灵的臭脸，还得拿自己的津贴交罚金……”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此刻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雅莱丽伽适时地搭话，表达对他的同情和理解。她同时也提醒对方应当调查清楚这些婴儿的真正父母，鉴于他们此刻正身处门城之内，没有什么人的踪迹能逃过门城之主的眼目。如果门城的管理者拒不透露答案，那么这笔管理不善的罚金未免有失公平。 守塔人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算是对雅莱丽伽的观点透露表现认同。“我早试过了。”他烦恼地坦白道，“血缘法术不起效果，证实附近没有血亲。我问过黄金守护者，也在塔门前装过窥视之眼，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这些古怪的婴儿照样照旧出现！也许我是有必要给导师写封疑，请他给门城之主写封疑……这涉及到身份隐私和契约的神圣性，女士，诸如此类的麻烦对我们这些秘艺探寻者是非常棘手的，咱们照样先谈谈您孩子的手臂吧。您想好了吗？要给他一只最合适的手臂？” 雅莱丽伽爽快地启认了，紧接着又和守塔人进入了讨价还价的环节。这异形的守塔人关于她的魅力抵抗性很强，且明显正纠结于大众扶养院的罚金，因此对价格显得异常敏感。当他们在金钱上激烈厮杀时，荆璜已然听得昏昏欲睡，悄没声息地跳下椅子，顺着镶嵌在墙壁上的格柜逐个观看，打量里头放置的药水、宝石、卷轴或是附魔饰品。有时他甚至伸手碰碰其中的一两个项链，闲着抬价的守塔人也由他试探，因为但凡能摆在台上的都是些无害的噱头。等这位当事人差不多把整个屋子的小玩意儿全看过一遍后，他未来的左手臂终于以七十万智思币的价格成交。 这个结果叫双方都还算满意，雅莱丽伽更担心这个价位难以买到那些真正技艺精湛的作品，而守塔人则似乎吃惊于她对法术原料价格的熟悉。他们商定了将左手臂送到并进行移植的时光，接着是签下带有强证效力的契约书，再由雅莱丽伽支付五分之一的定金。等这一切结束后，雅莱丽伽叫回站在墙边的荆璜，准备带着他一起来瞧瞧精灵们的旅社。但荆璜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地跟在她背后，他依旧站在原地，指着格柜上的某条红宝石项坠问：“多少？” “热情之咒。”守塔人以着哄诱儿童的语调介绍道，“它能让你精力焕发，情绪乐观，更爱和外界沟通，也更容易交朋友。喜欢它的颜色？瞧瞧这鲜艳的光华，很衬你的衣服，是不是？还有这条精灵打造的链子，水火不能使它侵蚀，还会令接触到的一切变得光滑和婉。总共只卖二十个智思币，或者黄金四十准两，或者其他金属等价物。我这儿有换算的清单。” 荆璜兴趣寡然地摇头。“不要链子。”他说。 “那链子只值三分五厘。”守塔人立刻答道，“一点现代工艺。重要的魔咒在红石上，只要距离够近，随你怎么佩戴。” 当荆璜默默点头时雅莱丽伽已准备好掏钱买单，她早注意到自己的旅伴对红色情有独钟，也不介意给他增添一块英俊的收藏。但在她来得及走过来以前，荆璜从他右手的袖子里抖出了一颗黄金做成的小小贝壳，把它抛到守塔人的怀中。然后他用他那不露任何喜怒的语气说：“我买链子。” 守塔人呆若木鸡地瞪着他，连雅莱丽伽也站在原地，一下一下地眨着眼睛。荆璜在原地等待着，缺乏表情的脸上十分坦然。他在雅莱丽伽窃然绽放的微笑里向守塔人伸出手，态度严肃而又理所当然。 “找钱。”他说。 笔趣阁手机版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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