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3 如至书中永恒（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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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彬瀚怀着复杂的心情把手伸进外套里。他用手按着这书的封面，想到它曾经是邦邦的所有物。这本书，如今罗彬瀚终于意识到，将雅莱丽伽推荐给邦邦或许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此刻他知道了邦邦的本质是什么。关于这样一个进修者和模仿者而言，雅莱丽伽的头脑与能力岂不奇妙？ 但，那不过是一个孤例。他紧接着想到。这书给邦邦推荐了雅莱丽伽，那并不代表给他推荐阿萨巴姆就是合理的。也许它是为了救他——在那宏大鹈鹕的尸体下，他曾与毁灭了一个文明的生物共同蛰伏，而自己却浑然未觉。那时倘若没有另一个威胁现身，结局便难以预料。邦邦会杀了他吗？但若邦邦真有此意，大可不用等到阿萨巴姆被解救出来。或许这杀人马只是想利用他弄清楚天上那片光网的性质。 他把书从外套里取出来。那动作难以掩饰，另外两人都立刻看向他。罗彬瀚有点尴尬地试图用手指盖住书名，最后又放弃地松开了。 “你认识这个吗？”他尽量严肃地把书封冲着宇普西隆展现，但却不敢把书递过来——宇普西隆没准会对里头的内容进行一次即兴朗诵。 宇普西隆睁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了眼书名。厽厼 “呀……这个东西！居然还真有能买到的呢！了不起啊周雨师长教师。我都觉得早已经绝版了……” 罗彬瀚立刻一指邦邦说：“是他买的。和我没关系。” “哎呀，谁人不重要啦。谁买的都可以，但是上面的占卜页已经被填写过了吗？是逝世之发动机亲笔写的吗？请让我看看吧！” “没那必要。”罗彬瀚立刻说。 “诶，为什么啊？虽然是应该要尊重个人隐私，但此刻可是非常时期。搜集任何关于发动机的情报都是非常重要的。请不要拘泥小节了周雨师长教师。” 罗彬瀚僵硬地抓着书脊。他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两难：如果他拒绝把书给宇普西隆，那明显难以自圆其说，势必引起怀疑。可如果他给了，宇普西隆只要看到第一页表格上的签名——罗彬瀚猛地灵光一闪。他总算想起来这表格上签的是谁的名字。 “也行。”他说，任由宇普西隆从他手中拿过那本书。他看着宇普西隆快速地翻阅，口中时不时发出一点古怪的感叹声。那难免叫他心情忐忑，尤其是当阿萨巴姆也挺直身躯，密切留意着宇普西隆时。 玩吧小说网 wanbar.net 厺厽 他担心阿萨巴姆也来凑这个热烈，可同时又有一点隐秘的不平衡：阿萨巴姆早就见过这本书，而那时她没有任何翻看的意图。那明显是因为她轻慢这书的名字。可此刻她又变得如此感兴趣，那是因为宇普西隆对这本书表现得很迥殊。那简直再合理不过了。但他照样觉得有点不满，倒好像他被轻视了一样。 “你瞅啥？”他警觉地说，“男人的书让你看了吗？” “公平而言，”加菲在他脑中插嘴道，“那是一本关于她的书。” 闭嘴，罗彬瀚说，你是不是想当二五仔？ 这时刻宇普西隆中止了翻动书页。罗彬瀚神经兮兮地打量着他，但永光族的脸上没有透露任何对此事的感想。 “哎呀，这还真是想不到。”宇普西隆说，“这还真是本很有启发性的书呢。读完以后真的解决了我许多的迷惑。” “什么迷惑？”罗彬瀚马上问。 “唔嗯……怎么说呢？以前在目录上看到这本书的时刻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被介绍说是各流派占卜术的集大成作品，原本是叫做的东西。如果拥有的话，就可以知道任何一个你想知道的人的命运——只是这么说而已啦，是不是真的我也没法保证了——当时，据说白塔想对着十月里的领袖来使用这本书，结果却引发了很大的争议。侵犯隐私是一个方面，但是当时的法师们肯定是没有把这个作为主要原因啦……呀，听说是，引起了什么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罗彬瀚心不在焉地问，他仍在防备阿萨巴姆。 “呀，这个我也没办法知道了。总之，的原版最后被完全禁用了，从中拆分出了几十个被认为是能用安全使用的部分，基本上也只限定在白塔内部流畅。为了避免引起外部争议，所有残篇的书名也与完全地脱节了。比如说，周雨师长教师你给我的这一本。” 宇普西隆合上手里的书，自然地把它递还给罗彬瀚。 “主要是和人际关系有关的占卜吧。我看了一下里边的内容，就算顶着这种书名，实践上涉及到的占卜术恐怕远不止恋爱类的吧？能够直接把人的身世追溯出来，一般水平的白塔法师也很难做到。当然，在随机性百货里买到它也是有条件的。具体标准是什么我也没有被告知……或许和损害性有关吧，越是被认为使用这本书造成的危害越小，就越有可能购买到它。因为发动机本身的危害已经足够大了，这本书本身带来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才能被它购买出来。我姑且是这么认为的。呀，果然玄虹之玉照样对白塔的东西不那么熟悉吧，否则看到这本书的时刻就应该警觉起来了。” 罗彬瀚并不在乎这本书能造成多大的危害。就算这本书能揭露宇宙的终极秘密，那也必然不为他所关心。它所能给他造成的全部损害都来自于矮星客和他的尊严。而宇普西隆的表现可以说是完美地为他掩饰了一切。这事儿一下变得又高大又严肃，关乎于宇宙、命运和一切存在过的生命，而跟他那见了鬼的相亲对象没有分毫关系了。他简直安全得像一根藏进干草堆里的针。正当他这样觉得时，他听见宇普西隆说：“所以，不然我们来把它完成试试吧？” 罗彬瀚又僵住了。他用力地瞅着宇普西隆。对方若无其事地眨着眼说：“难得拿到了这么有威力的法术道具，而且里面的内容还这么有趣！不如趁着此刻来把它完成吧。” “啥完成？” “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啊！那三个问题！虽然拿不出什么具体证据，但我总觉得周雨师长教师你能稍微答复一点呢。就算是猜猜看也好，我很好奇占卜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它仆人还晕着呢。”罗彬瀚说。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发动机已经有过袭击公职人员的纪录了，收容到中心城的时刻所有随身物品也会被接管，稍微涂改点什么也不会被批评的。” 厽厼。“那你为啥不填？” “明显是因为你比我更合适嘛！占卜提供的资料是越准确越好的啊周雨师长教师！” 罗彬瀚坚决不同意这样的无理要求。他作为一个充分尊重他人隐私的有良知的人，不要说随意涂改他人的书籍，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是他身为人的底线所在，并不因部分公职人员的徇私枉法而改变。 “啊，不然这样吧！”宇普西隆说，“我们来请这本书里提到的人来填吧！要说问题的答案，应该也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笔趣阁 flyncool.com 厺厽。罗彬瀚挥手翻开书页，沉声说道：“笔呢！” 他希望宇普西隆没有。一个警察在出外勤时居然随身带着一支笔，这绝不是一件自然的事，明显涉及到严重的尽职和败北。如果宇普西隆犯了这样的大错，就是莫莫罗也要为他悲伤落泪。

“给。”宇普西隆说。他的手掌发光，像当初变出一只鞋子那样递给罗彬瀚一支银笔。罗彬瀚拿着它在手掌上画出几道流利而清晰的黑线。 “为什么是黑色？”他质问道，“你一个吃公饭的却用黑色写字？你是不是有性质问题？” “诶？可是黑色在白纸上比较清楚嘛。哎呀好啦，不要拖拖沓拉的，赶紧写写看！” 宇普西隆双手端着打火机与仙女棒，整个上半身却朝着他倾斜过来，兴趣勃勃地张望着书页。罗彬瀚意识到这件事是无可转圜的。他只得挣扎着用胳膊肘顶住宇普西隆的胳膊，禁止对方以更佳的视角扫瞄书页，同时绝望地抖抖笔尖，开始重新审视这书当初留给他的三个问题：她最喜欢的事？她最喜欢的物？她最喜欢的人？ 罗彬瀚早疑了一会儿。在这三个问题里他对最后一个最有把握，那可以说是呼之欲出，可尴尬之处就在于——他可不记得荆璜当初写给他看的那三个鬼字是什么，最后他只得歪歪扭扭地写上“大宗师”，并指望这本书学会自己对号入座。 他继续看剩下的两个问题。但那可远不如第三个清晰明了。罗彬瀚左思右想，在空页的最顶端写上“春游”。实践上他还颇有些自觉更好的答案，比如“自闭”、“谋杀”、“虐待盆栽”，但那些可能更该列入阿萨巴姆的日常任务，或职业技艺。她绝不是为了兴趣消遣在做，乃是完全凭着惯性使坏，简直是令人发指。 “周雨师长教师，咬笔头是个不好的习惯喔。而且咬得像你这么用力的人，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你别管。”罗彬瀚恨恨地说，“这笔不是个东西！我这是教训它！” “……谁人是从我手背的殖装部分里挪出来的喔。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大概照样比较清楚的吧。” 罗彬瀚赶紧把牙松开。他仍然盯着书上的第二问。最喜欢的物。他没觉得阿萨巴姆喜欢任何物。他可以往上填“飞龙”或是“柳树”，但这两者似乎也都不够分量。归根到底他并不真的了解谁人矮星客，他——作为一个短命的凡胎——永远不会和她使用同一种思想。可是转念间他又想到了刚才，就在那场永光族和矮星客的谈话间，阿萨巴姆岂不自己说出过一个答案？他作为一个前职业师长教师又岂有不抄的道理？ 他立刻落笔，写下那远比大宗师姓名简单的两个字——永恒。永恒能算一项事物吗？他倒不太清楚。但既然这本书敢给他填空题，他就有权往上头涂任何东西。 “交卷了！”他斩钉截铁地说，把笔拾还给宇普西隆。这会儿宇普西隆什么也没说，而是专注地等待着书页发生变化。这份投入也感染了罗彬瀚。让后者不自觉地瞪大眼睛，等着书里开出他的考试分数来。而他的试题则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地观望他们捣鬼。 他们大概等待了十秒钟。书页空白的下半部分缓缓浮现出笔墨： 你已完成了又一轮的任务。通过你的不懈努力，此刻你已知晓你的心动人选究竟所欲为何。理解，这是通向相融的重要一步！但我们所要的远不止一步！若要成为她的所爱，你首先要能满足她所求。你能做到吗？答案是当然！因为你已在上文填写了需要的全部疑息，而本书从不令人失望！根据你的答复，本书郑重地给出以下三条提示，以赞助你赢得她的好感： 在这段笔墨后附着两幅并排的简笔插画。罗彬瀚表情歪曲地看着它们。他从左边的那幅画里看出了一条飞龙，龙上坐着两个小人，其中一个的肩膀上趴着蜥蜴似的动物。春游——他怀疑这就是这本书的答复，或者说对他乱涂答案的报复。而右边的插图在画风上则要成熟得多。他看到了三个人，少发的女孩，红色的男孩，还有站在中间的、少着古怪的蛇眼的人。那蛇眼人抓着男孩的手臂，脸部却朝向女孩，使人感到那像是某种介绍式的场合。罗彬瀚不知道自己是否正确领会了这幅画的意思，他却本能地感到一阵厌恶。 “嗯……这幅画看起来有点奇怪呢，周雨师长教师。”宇普西隆毫无察觉般地说，“在恋爱占卜里出现了三个人的构图，感觉不是很能理解。” 罗彬瀚没有吭声。他盯着书页的边角。一点墨迹正在那儿缓缓晕开。他的沉默马上引起了宇普西隆的注意，对方抬起头来望向他。 “……周雨师长教师，怎么了吗？” 书页脚落的墨迹仍在扩大。起初只像是从书页背面透来的小小墨点，但却继续地渗入进纸面与笔墨间。仿佛这张书页的后面正有人不停用黑墨水涂抹。 罗彬瀚想把它翻过来，但手指却不听使唤地打颤。 他这是怎么了？他纳闷地想。三个问题。三个答复。此刻这本书给了他两幅画。如果那对应了两个问题，至多它还得再给他一幅画。厽厼 那正是书页背后的东西。他只要把它翻开就能看到。也许那是对应“大宗师”的画，也许那是对应“永恒”的画，可是……他是绝不可能给阿萨巴姆永恒的不是吗？那是个不可能有解的答案。这书又能给他什么样的建议？ “周雨师长教师？周雨师长教师！” 他麻木地思考着，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正在大口喘气。 墨迹染满了书页。它不像过来书中所展现的任何字画那样遵从于排版，而如同某种不可顺转的污染，把所有前面显示的字画全部沉没了。这时刻罗彬瀚从这大团漆黑的污渍里看出了一点形状。他看到歪曲的、狰狞的躯体，还有某种尖锐的、密密丛丛的事物，他还未将它们彻底认出，便已陷入冰渊般恐惧的极热。永恒。他的手指痉挛着。永恒。那使他想到的是噩梦般的——无尽的冰川下的—— 下一秒他便被人从原位撞开了。宇普西隆高声叫着他的名字，但却显得十分遥远。罗彬瀚起初觉得他是想把自己从书边撞开，但紧接着却发现事情不止如此。宇普西隆和阿萨巴姆都从原地站了起来，仰头望着天空。再那变幻不定的星海中，数以万计的火流星横空划过，它们将整片天空燃烧成耀眼的橙红色。 仿佛是某种，帷幕被撕破的声音。他看到一层透明的天空被火流星烧毁。他的耳膜像灌满了水那样咕噜作响。但他心中仍然留存着一个疑惑——永恒。 他转开视线，看向抓在手里的书。在那短暂的时刻他仍有机会将它翻开，那或许是通往永恒的第三张图。他不知为何如此恐惧而又执着地打开书，用颤抖的手翻开一页页染黑的纸张，找到那渗入着严热的秘密所在。那或许是个错误，但他已无法思考。 妙笔坊 miaobifang.com 厺厽 他只是想要翻开。 一只逝众人般苍白的手按住了书。 罗彬瀚几乎觉得那是阿萨巴姆。紧接着他看到了那手上方露出猩红的外套衣袖。他抬起头，看到李理正蹲坐在他面前。 那外貌确然是李理。但——他感到她不是。逝众人般的女孩正对他微笑，一种充满神秘与吸收力的笑容。她的嘴唇鲜润如血，眼中流溢着冰渊似的幽暗。 “不是个好主意。”她低声说，“代价是他的。但我会再放过你一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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