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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魔杖妖精滚来滚去(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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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彬瀚很愿意用一个更好点的姿势来制定他们的作战打算。他们可以面对面坐着,中间摆一张圆桌或者战略地图,再拿一支笔用于摔向桌面。可遗憾的是此刻他们既没材料也没空间。他和邦邦只得继续躺着,在弥久不散的尸臭中议论下一步打算。 “咱们得先离开这儿。”罗彬瀚说,“那天上的肯定不是啥好玩意儿。” 这是个用不着争议的结论,可能够实施的计划却很少。只有两条肉眼可见的道路能帮他们脱离这些火翅膀的威胁:要么逃向这片荒野的其他位置;要么从鹈鹕的嘴里逃向其他世界。 罗彬瀚扭头看了眼里头的天空。他看见天空中飞翔的火翅密如繁星,难以计数。那叫他有一瞬间气馁丧气,但很快他便将脑袋转返来,像没事那样对着邦邦说:“我不觉得这玩意只会烧着和它们接触的东西,你注意到没?我们上头这只逝世鹈鹕的尸体,那看着就不像是被烧逝世的。” 邦邦同意了他的部分观点。那没什么好争议的,鹈鹕看上来更像是被乱剑分尸,可同时他也提出那未必是火翅膀们干的,或者这只鹈鹕逝世了多久,因为如今他们已然发现这只鹈鹕的血液干涸得极其缓慢,根本不足以作为判断时光的依据。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明显不会比这只不幸的鹈鹕更加结实强韧,如果这周围的某种东西对它是致命的,恐怕对他们也一样。 他们议论了一段时光,没想出什么从地面逃走的脱身妙计,然后续的一系列问题也同样堪忧:天上的光网看上来无穷无尽,那是否意味着火翅膀也能追逐他们到天涯海角?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是否真有足以供他们生活下来的资源?他们该如何重回寂静号? 那有太多的困难没法解决,因此最终他们被迫转向第二条思路。罗彬瀚忧郁地抚摸着上方鹈鹕的羽毛,不得不开始思考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是力量的泉源?他扪心自问,鹈鹕何德何能而被选为各个世界的门扉?使它们脱离凡类的究竟是意志与精神,照样纯粹发乎物质的肉体? 邦邦听完了他全部的困扰,并透露表现那确然很有启发性,值得做更进一步的哲理性阐发。他还想让奥荷特帮闲回忆基本看过的书作为参考。 “想啥玩意儿的哲学啊。”罗彬瀚说,“我的意思是这东西的传送能力到底是不是它自愿的。如果它是,那咱们就真的留这儿了。它要不是,咱们此刻掰开它的嘴钻出去,说不定还能走呢。” 邦邦的眼神僵直了。他看着罗彬瀚,仿佛从中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宇宙。对此罗彬瀚既不骄傲也不羞愧,他歪着脑袋望了眼里头,判断他们距离那张巨喙究竟有多远。 此时他们的位置处于鹈鹕的腹部,借着耷落的残翅与躯干的阴影苟且偷生。从罗彬瀚的角度竭力往外张望,能够瞄间一小半弯折向内的鹈鹕脑袋,以及它那张橙红色的喙。巨喙从中段开始受损,弯折出一个接近直角的弧度。尽管如此它却并未断裂,或是发生任何足以窥清内部的缝隙。那种丝绝不露的封闭更令人感到它深藏某种隐密。 罗彬瀚目测了一下他们和那鸟喙的最近距离。鹈鹕遗体保留的姿势是接近蜷缩的,因此他们和那喙的最短距离大约只有十米。如果他们动作得足够快,没准能在一秒内就冲到鸟喙边。那听上来有点困难,可罗彬瀚估略自己此刻大概能办到。至于邦邦,奥荷特似乎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但这个打算的风险在于后续:他们能否在被发现以前打开那张封闭而沉重的巨喙?而即使他们成功钻了出去,如果那张鸟喙已经随着仆人的逝世亡丧失了原本的功能呢?他们不但无法逃离,反倒连暂时的庇护也丧失了。 罗彬瀚和邦邦议论了良久,最后奥荷特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听起来最可行的计划——从地下走。 奥荷特通过邦邦提醒他们这条出路。它声称自己能够挖掘一个地道,在十米内尚且是个能够接受的工程量。他们首先得打一个足够深的地洞,最好底下还得有坚忍的石质或土壤地带,以保证窟窿不会因此而完全塌陷。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将通过地下隧道接近鸟喙,试着从接触地面的部分打开它,或者干脆打个洞钻出去。这打算比起单纯地跑过来当然耗时千倍,可暴露的风险却大大降低了。即使鸟喙最终被证实无法使用,他们也可以试着从地下找办法离开。 这场议论又花掉了他们许多的时光和精力。罗彬瀚已不可避免地感到干渴和饥饿,而肺部也有种微小的灼烧感。他竭力不来想这是否跟周围的大气环境有关,只是建议奥荷特尽快开始实施。 奥荷特从邦邦脑袋上飘下来,变成一只稍小的金属色章鱼。它的触须如钻头般向下收拢成一个尖角,结尾冒出手指少短的激光束。它以这个姿势接近地面,随后触须像打蛋机那样高速旋转,让它一路往地底沉下。 罗彬瀚对这一幕赞叹了几秒,随后开始清理那些地穴边缘的沙土,把它们尽量不明显地撒到庇护所外。邦邦则把脑袋伸进地穴,艰难地为奥荷特维持供能。 这场逃生动作的过程又不免花费了好几个小时。其中有许多时刻几乎都要失败:斜挖十多米深的隧道有一度濒临塌陷;搬运聚积在洞口的沙土过多,差点引发了火翅膀们的注意;一块异常坚硬的岩石在中途脱落,差点砸断罗彬瀚的脚;另一块岩石的顶部很可能接近地面,为了避免塌方他们只得多绕了点路,为此不得不爬出洞口来重新定位鸟喙。 罗彬瀚在中途就已跟着钻进洞里,帮着把挖开的沙土运输到后方。那窟窿非常狭窄,他只能爬着钻进钻出,而邦邦尽可能跟着奥荷特,因此也无法帮上太多闲。当他们千辛万苦地抵达目的地时,罗彬瀚感到自己的咽喉与口鼻里都塞满了沙土,而肺部则火烧火燎地疼痛着。 他真心希望这一切是值得的。当他们爬过最后一段井道,成功抵达鹈鹕之喙时,他和邦邦都欣喜若狂,差点因此而被沙坑潜匿。那稍微造成了一点骚动,万幸没叫天上的火翅膀起疑。 他们挤在鸟喙与沙面的缝隙里休息了一阵,然后才开始下一步动作。这是他们在挖掘地道前就已斟酌好的,因为没人知道鹈鹕之间的传送是否依赖于鸟喙的完整,他们决定尽量减少破坏,先试试把它正常地打开,实在不行再破坏它。 这一步的实施也不太顺利。天空中盘旋的火翅膀许多,罗彬瀚尽量在阴影里抓住鸟喙的缝隙,把指尖插出去奋力往上推。奥荷特也用它的触须帮闲。在数分钟的奋斗后罗彬瀚感到手里的硬壳稍稍抬高了一点,也许半毫米左右。他还来不及喜悦,天空中盘旋的火翅膀却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猛然朝下俯冲。 罗彬瀚不得不立刻松开手,趴卧回鹈鹕之喙的阴影下。他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痕迹,但这次那些火翅膀飞得比任何一次都低。它们成群结队地在鹈鹕上方盘旋,疑心重重地视察任何可疑迹象。罗彬瀚趴在沙土中等了好一阵,其中的大部分才终于回归到光网附近。这时刻他感到自己脸上有点潮湿,而邦邦也在低声地叫他。 “你脸上的是什么?”他悄悄问罗彬瀚,“你还好吗?” 罗彬瀚抹了一把脸,发现手上全是咖啡色的黏液。起初他觉得那是渗进土地里的鹈鹕之血,可紧接着他便意识到那绝不可能只沾在脸上。他肺部的疼痛已在高度告急下麻痹,可鼻道和喉咙里都有濡湿的感觉——那是他自己在流血。 “没事。”他抹了把脸说,“先想办法跑路。” 他们放弃了推开鸟喙的想法,转而决定在底部开一个最小程度的洞。为此奥荷特挥舞着它的激光剑,而罗彬瀚也拿出了他的匕首。他们在底部轮流凿挖,终于在表面留下了一些凹痕。 那是个好迹象,可这时刻罗彬瀚却开始逐渐感到身体的无力,他握着匕首的指头正从尖端开始发冷和麻痹,曾被岩石压撞的脚也不再疼痛。那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咬咬舌头,提醒自己还不是时刻,然后问邦邦:“你感觉怎么样?” “我?噢,我觉得这有点神奇。” 罗彬瀚扭头看了他一眼,想知道这个胆怯的倒霉蛋何以突然间变得笑看生逝世。可很快他发现邦邦根本不是在描述身体状况。 “你在看什么?”罗彬瀚问。 邦邦正伸少脑袋盯着鸟喙的弯折处。罗彬瀚问了他好几次,他才终于听见罗彬瀚的问题。 “我没事,噢,我是在想这个。你看这大家伙的嘴,完全弯过来了,真可怜对不对?不过它看起来和别处的伤都不一样。不是刺穿或者切断,而是,嗯,我想它是被什么东西扭成这样的。这可真叫人奇怪。” 那的确是件奇怪的事,但罗彬瀚觉得眼下并非研讨的时机。他刚要提醒邦邦别闹出太大动静,紧接着便听到邦邦的惊叫。 “噢,噢,不,别——” “别嚷。”罗彬瀚忍着胸口的恶心感说。但邦邦非得没有住口,反倒变得更火急了。罗彬瀚本不想理会,可当他顺着邦邦的视线望过来时,才发现那只木偶不倒翁正在鹈鹕的阴影外望着他们。 它就站在空旷的沙土地上,依然自如地前后摇摇,脸部对着罗彬瀚这边。因它是如此的无害且无用,他们早已在刚才的杂沓中将它忘记,不知它是何时逃了出来。此刻这不倒翁就在离他们不到七八米的位置,在天空一览无余的位置上摇晃。 一只光焰耀耀的怪物从空中扑落地面。它的主体是由肉管和六颗眼球组成的宏大圆环,环间缠绕着丝状细管,编织出近似六芒星的图案。在环外两侧以顺时针顺序环绕着六支的羽翼,每一对的翼展都足以包裹住大象。当它落在地上时,位于那一侧的翅膀翻折进肉环内侧,环上的六只眼睛朝下转动,盯着那只摇摆的不倒翁。 眼下罗彬瀚对那木偶已然没有丝毫的留恋。倘若能让这一切有惊无险地渡过,他情愿让那怪物直接把不倒翁烧成一堆灰烬。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如他所愿,那怪物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不倒翁,像在审度它是否应当被杀逝世。如果它的视线再往前一点,那便能将把趴在阴影下的罗彬瀚瞧得清清楚楚。

罗彬瀚不敢有一点动静。他们离逃脱已有很近的希望——不能说非常大,可如果这鸟喙能通往另一个更安全的世界,他们便能把这些火翅膀抛诸脑后,来寻找荆璜、莫莫罗和寂静号。他不合时宜地想到莫莫罗答应要给他们每一个人做的编织鸟类玩偶。此刻他倒很希望能得到一个,不过最好别再是鹈鹕了。 他那一直灼烧着的肺部忽然猛烈地痉挛了一下。那疼痛来得如此突然,像尖锐的刀从两肺间横穿了过来。他的手脚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狂乱失控地抓划着沙面。然后焦黑色的血从他嘴里漫了出来,滚烫而迅速地浇透了他身下的地面。 在罗彬瀚的手脚在沙面发出第一声划响时那怪物已然惊觉。六只黑宝石般通亮而宏大的眼瞳立刻瞄准了他。 翼环内的丝状细管间跳起了雷电似的细小电光。而那时最后一股黑血甚至还含在罗彬瀚嘴里。他来不及把它吐掉,而是举起枪冲着对方射击,随后猛踹了一脚里侧的邦邦,把他踢到斜后方更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 那股打击也赞助他从鸟喙下滚了出来。他握着枪又射了几发,每一次似乎都能命中对方的眼睛,但却在接触到光焰时无声地消散了。 翼环中的光流已耀眼获胜过雷火,让罗彬瀚几乎无法正视。它的形状也极为奇特,犹如一柄竖直而立的曲柄宝剑。当那光芒之剑的尖端缓缓转向罗彬瀚时,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离逝世亡已近在咫尺。地面从天空望来是如此的空旷而清晰,而空中遨游飞翔的火翼无以计数。 他拾掉了枪,完全忘我地冲了上来。在奔跑的过程中他举起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不加思考地念完了咒语。蓝色的火焰掩住了他的视线,反倒叫他得以看清翼环中那柄苍白的宝剑。它瞄准了他的胸膛,笔直地射了出来。 罗彬瀚什么也没想。他的身体在自动奔跑,尽可能往左边歪斜。光剑一下从他右胸前穿没。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已从躯体转移到那柄剑上,要跟着它一起射向无尽的远方。 但他的身躯仍在奔跑。他冲到了翼环面前,将匕首斜扎进其中一颗眼球内。那触手的感受一点也不像肉质,或者其他任何一种身体组织,他觉得自己砍中了一块铁。而那只眼睛也仍然逝世逝世盯着罗彬瀚。 那怪物飞了起来。罗彬瀚逝世逝世地挂在它身上,用手臂抠住它那黄金般冰冷坚硬的身躯。怪物周身的光焰笼罩了他,可他无法松手,因为落地时他便必逝世无疑。 他被黄金之光所灼伤,而与此同时那怪物也焚烧在幽蓝色的仙子之火中。罗彬瀚发出了他所能制造的最响的惨叫,可却并未在那光芒里化为一团焦炭。两种火焰的交缠仿佛导致了某种中和,他只感到自己从体内散发出疼痛。随后他的双眼开始流血,额头和手脚迸裂出深深的血口,就仿佛被许多无形的尖钉刺穿。 钉痕的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增少,从他的手心一直蔓延到肩头。这时刻罗彬瀚已经有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否还活着。他继续用手脚抱住翼环,在它旋转呼啸的遨游飞翔中拔出匕首,第二次刺向它的眼睛。 它没有任何能够发出惨叫的器官,但从羽翼颤动的频率中罗彬瀚感受到了它的痛苦。而每当匕首刺下,他自己身上也增添了更多的钉痕,从额头裂口处流出的血糊满了他的眼睛——这是某种对伤害的报复吗?他糊里糊涂地思考着,但想得很费劲,呼吸更是艰难无比,穿透他胸膛的那道光剑明显伤到了他的肺。 他不记得刺了那东西几次,而身上又有多少个血孔。当一切陡然寂静下来时,他发现自己落入了无穷无尽的火翼围困之中。 翼环悬停在那里,六支羽翼安静地伸展着,被它所有的同伴围绕得密不透风。每一只怪物的眼中、环中、角中都有宝剑形状的光芒闪耀。 罗彬瀚清楚了。 那时他感到静谧而惊奇,在最后看了一眼主动飞到光网上方、宛如彷佛已经决意要跟他一同毁灭的六翼之物。那实在很怪,但在那瞬间他对它全无恨意,反倒体会到某种静穆的神圣。这是种似曾相识的体会。 他快速地爬上它的顶部,站在那儿俯瞰地面。世界的幅卷在他眼前展开,荒凉而又辽阔,毫无秩序地延伸向虚空。在它之上却覆盖着光辉所织造的罗网。它到底为何而存在?又将继续上多久? 他跳了下来。 光剑如雨般织密地射击,在他身后发出千万次的鸣响,有些从他眼前或身后穿过,让他疑心自己已被贯穿而逝世来。可他的灵魂却如故残留在躯壳内,控制着视线锁向光网中央。 他在跳落时已竭力瞄准,但如故差了许多距离。可命运让一阵狂风给了他助力,把他稍微地往前推了几米。当他穿透光芒之网,就要继续往下坠落时,他勉强勾住了网中的漆黑短杖。 宏大的打击让他浑身冒血,但他设法挂在了网中,在那里摇摇晃晃了几秒。 下一步是什么?他抬头看向那根不起眼的黑杖。在这个距离下它显得益发丑陋,表面粗糙崎岖,盖满瘤状的焦炭。 你能干什么?他在心里问这根黑杖。为何你会被挂在这儿?你是一根无敌的魔杖?你有任何事业能扭转这恐惧的现状? 黑杖松动了。 罗彬瀚目不转瞬地瞧着它。他看到它身上缠绕的光网在匕首的蓝焰中逐渐烧化。那让黑杖的顶端首先从网上脱离,接着是中段。 “草。”罗彬瀚咳着血说。 他和那棍子一起掉了下来。着落的中途他看见那些火翼之物正在野他俯冲。何种逝世亡更具尊严感?他想试着思索这个命题,可当一个眼球堆垒的怪物冲到他附近时,他照样忍不住猛烈地挥击黑棍,本想挂在怪物身上,却因为过分激动和慌张而把它打飞了出来。 罗彬瀚简直不敢相疑自己还有这样多的隐藏力气,竟能将比汽车还大的怪物打飞。这根本不合道理,可他也没法再后悔了。 他撞进大地的怀抱,摔得粉身碎骨——事情本该如此。但下一个意外状况发生了,在落地的最后瞬间,当他手中垂落的黑棍最先接触到地面时,自沙土间弥漫出潮水般的阴影。它那样安静而又柔软,悄无声息地将罗彬瀚沉没出去。 那实在像是逝世亡瞬间所发生的错觉,可下一秒罗彬瀚又被吐了出来。他被抛在沙地里,对周围所发生的事全都懵然如在梦中。他看到那根黑棍在滚动,几乎要脱离他手臂所能控制的范围,而两只怪物也已轰然落地,从左右两边盯着他。 罗彬瀚很难表明自己是怎么想的。可当时他的匕首在坠落过程中拾失了,他只好抓起那根黑棍,把它当做短棍那样胡乱地抡舞。当他抓着棍子时便感到自己仿佛有没有穷无尽的伟力,只要沾着那些怪物一点便能将它们远远打飞,再也爬不起来。 他连续对付了两三只,直到附近再也没看见明显的威胁。这时刻身体的松弛已经使他相当无力,他不得不坐倒在地,望着天空中盘旋飞翔的群翼。光剑在它们的体间闪烁,可不知为何竟然早早不曾射下。它们正害怕着某种罗彬瀚尚且未知的事物。 罗彬瀚艰难地呼吸着,意识到自己或许的确抓住了一个威力无穷的宝器,一件绝世无双的神兵。那命运运限来得太突然,可不幸的是他的身体却已支撑不住了。 他的意识恍忽了一秒,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那黑杖从他的手里松脱,掉落在地上。罗彬瀚明显感到那东西如有生命般滚动着,滚向远离他的标的目的。 罗彬瀚一把将它抓了返来,放在两腿中间。这会儿他连呼吸都很困难,更说不上什么话。他只得盯着它继续滚动,试图从他的双脚间逃出来。 这东西毫无疑问有着某种意识,至多得是性格,而且似乎不怎么能接受罗彬瀚成为它的新仆人。放在平时罗彬瀚可不会跟它一般计较,但此刻这关乎他岌岌可危地性命。于是他用手指拨动它,又把它从远处滚返来。 黑杖明显有点较劲。它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滚开,又被罗彬瀚拨返来。那实践上怪有意思的,可罗彬瀚却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飘离。 他实在伤得太重了,每一个血口都不曾愈合,少焉不停地流血,他的肺部既有贯穿伤,又因不著名的原因此继续恶化疼痛。他确然得到了一件威力无穷的武器,然而却无法赞助他征服这世上的任何一种危险了。在生命之光熄灭前,他最后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这件武器像木棍般拨来拨来。 这是多么遗憾!如果他在逝世前紧紧抓住这根黑杖,找到他尸体的荆璜和莫莫罗会理解它具有的非凡之力吗?他怀疑莫莫罗不会,而是将把它当做某种寓意悲伤的纪念物,没准他会编织一只代表罗彬瀚的鹦鹉,再让鹦鹉玩具踩在这根棍子上。 罗彬瀚忍不住笑了。他的喉咙因为这阵刺激而呕出大批的黑血,浇淋在黑杖的表面。 一直跟他较劲的黑杖不动了。罗彬瀚对此没想太多,还试图将它抓起来。他想要把它抓起来,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紧紧握在手中。可黑杖宛如彷佛在地上生了根,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提起。 黑杖在他的视线中生少起来。 那些粗糙、焦黑、丑陋的瘤疤因为饱吸活人之血而鼓起。它们一截一截地排布在黑杖表面,宛如彷佛人类的脊椎骨。紧接着雪白的芽叶从两端生出,发育成了形状优美的骨骼。一层层影子包裹着骸骨,编织出血肉和皮肤。当形体全部完成后,所有的影子都凝缩起来,如一根根细线汇聚到脑后,变成她夜幕般的黑发。 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从罗彬瀚两腿间站了起来。她美艳得宛如彷佛妖精,皮肤比冰雪更洁白,而眼睛和头发黑如黑木,此外再也没有第三种色彩,使人感到她的体内不曾流动着一点活人的血液。一个非黑即白的女孩,仿佛一幅白纸上的素描画。 她低下头,寂静地看着罗彬瀚。罗彬瀚也见鬼似地看着她。此时世界万籁俱希,万象失彩,只剩她身上的两种色调。因此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是阿萨巴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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