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武士之剑挥洒若风（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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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彬瀚不愿意把自己的行为称为“蓄谋已久”，然而他也得启认自己并非纯粹的临时起意。当他试探着提出要来和黑星路弗接触时，那朦胧的动机里确然包含着这样一个愿望：他在提高自己的重要性，也许该说是存在感，反正这两者都不够准确。这念头从他们在糖城和宇普西隆辨别时就开始酝酿，到此刻则变得清晰无比：总而言之，他不想再被荆璜打发过来。 关于魔星路弗为他展现的谁人古怪形象，尽管荆璜声称自己从没见过其本人，却启认那身妆扮是矮星客的特点。而除非路弗只是想耍他们玩，它扮成那样总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个疑似矮星客的翅膀脑袋会是宇普西隆在追赶的对象吗？或者说是它在跟踪着宇普西隆，却没发现自己的行迹也被天上的眼睛所留意？不管怎样，这东西给罗彬瀚的印象很糟糕。 “……你讲的东西，有点像是‘圣灵’。” 荆璜在听过他的描述后说：“那种构造的形态不太像是凡界构成的生命形态。虽然也可能是人工生命，不过矮星客是很不喜欢用那种东西的。多半是某个地方的圣灵堕化以后加入了矮星客。徼绤槖很喜欢把这种和他立场敌对的生命变成同类。” “那咋不收你嘞？”罗彬瀚问。他被荆璜躺在椅子上的侧踢腿赶走了。又从另一边绕返来揪荆璜的头发。 他的另一个疑问同样得到了解答。荆璜声称在此地始终存在着一种跨越星层的巨音，然而就和他所说的白河古语一样，无法被不具备天赋的凡人所侦听。那说法令罗彬瀚很怀疑，但最后得到了莫莫罗的支持。后者透露表现，尽管自己无法像荆璜那样时刻听到来自高灵带的回声，但只要精中精神寻求共振，就能确切地听出声音的来处——尽管有时只能听出一两个星层的距离，取决于空间的歪曲程度。 罗彬瀚关于莫莫罗的诚实鲜少怀疑，但对他的说法仍然感到摸不着头脑。他要求莫莫罗试着把听到的声音模仿出来，莫莫罗便满脸为难地透露表现无法做到。 “谁人声音的频率你听不到呢，罗师长教师。此刻是很低的声音，但是中间也异化着高亢的声音。” 罗彬瀚起初把这种声音想象成一对男低音和女高音的合唱，但莫莫罗说那实践上更像是海螺里的浪潮声。罗彬瀚起初没细想这个问题，直到他跑到仓库里和李理谈天时才回过味来：那究竟是一种诗性的比喻？照样说就是字面意思的海螺？ “天体韵律。”李理说。 “啥？”罗彬瀚心不在焉地答复。他还在琢磨关于海螺的事。 “我在说‘歌声最响处’，师长教师。” 罗彬瀚终于把注意力放了返来：“你也听得到那声音啊？” “不。恐怕我听到的只有这间仓库里的动静，只要采音器没有故障——然而，天体韵律对你来说并非一个完全不可触及的概念，师长教师。从古希腊时代开始……” 罗彬瀚一听这话就断言道：“这肯定是我没接触过的概念。” 李理含蓄地笑了一下。她像什么也没听见那样继续说：“音乐曾经被视为一种比语言更高级的形式，师长教师。那时人们认为，音乐能传达的情感与疑息更甚于语言，因此它是世界的语言。但即使是音乐也被他们所分类：有些是高贵的、有益的，用以教化人的德行，另一些则是庸俗而低级的，它们会腐蚀人的心智。他们不认为音乐应当是一种文娱，而是更严肃的……我猜你不会太喜欢‘教化工具’这个词。而他们用以表达这种严肃性的形式，那就是‘和谐’。” 罗彬瀚觉得自己对和谐颇有一点体会，尤其是在老家的网络上。可李理似乎有意不给他发表观点的时光，她的形象可疑地闪动了几下，触发了罗彬瀚对魔星噩梦的应激反应。他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躲到货架的后头。 李理依然像没看到那样说：“按照那时的观点，师长教师，你可以粗糙地‘和谐’视为一种数理性。有些哲人相疑宇宙万物皆有秩序，而音乐是对它的形式体现——那意味着他们只启认相符秩序与逻辑性的音乐是美的，对此，以更现代的观点而言，他们是在声称数学是音乐的美学标准。” “这和天体有关系吗？”罗彬瀚躲在柜子后头战战兢兢地问。 “他们说万物皆数，师长教师。人们曾将宇宙和天体的运动视为某种数的关系。当天体的运动依照某种数学换算构成音韵时，他们相疑那将是具备完美和谐性的完美音乐——天界之曲、天体之歌、理式的语言。” 李理忽然停住了。她久久凝视着某个特定的标的目的，让罗彬瀚觉得她发现了什么。当他询问时李理却摇头说：“我只是想到了一点往事，师长教师。”
这句话比先前她所说的一切都更能激发罗彬瀚的好奇心。他立刻追问道：“什么往事？” “一个关于本质的疑问。” “啥啊？” “数是本质？或者象是本质？” 罗彬瀚当机立断地对她说：“我的本质是放弃。” 李理又开始笑。“我们可以从更关切自身一点的角度表明这件事，”她说，“有一种说法认为我们的世界不过是一种……劣化的投影，像海滩上的沙堡，或者哈哈镜里的内侧。在我们之上的则是某种更完美的‘原型’——我们可以把这种完美概念称为‘理式’。放在‘和谐’的问题上我们可以这样说：天体韵律或许是最接近理式的音乐，若以和谐的审美观点而言，它会被认为是最美的音乐——尽管我们甚至不具备欣赏它的能力。” “真的吗？”罗彬瀚说。 “我听得出你不喜欢这个理论，师长教师。” 罗彬瀚可说禁绝。他没法判断自己会不会喜欢一个根本不认识的玩意儿，但李理似乎笃定如此。她说：“如果我们启认‘理式’存在，那几乎意味着万事皆有最优解，师长教师，我们甚至能说是唯一解，某种形式或价值必为最高，余者皆为歪曲。” “哦。”罗彬瀚说，“它们打一架吧。” “那不过阐明谁更擅少继续存在。” “不是一个意思？” “这是问题所在，师长教师。”李理说，“逝世是理式的矛盾之处，暂时如此。” 罗彬瀚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放弃了。他快忘记自己最早是为什么来找李理，但“逝世”这个词提醒了他。 “我老是梦见你。”他脱口而出，看到李理挑了一下眉毛，于是赶紧补充，“就那种梦里。” “我猜那是黑星的梦。” “对，对。我一要完你就出现，你知道这是为啥吗？” “我想那只是有人借用了我的形象。” “那你认得一个大光头吗？叫‘法克’的？” 李理眨了一下眼睛说：“我记得他让某位黑客师长教师很气愤。” 罗彬瀚完全不晓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而李理怎么也不肯认真答复。她宣布自己没法给罗彬瀚更多赞助，接着便消散在仓库中。罗彬瀚只好无可奈何地返来找荆璜交流豪情。 “后仓库里谁人李理怎么回事？”他揪着荆璜的头发问。 “路上捡来的。” “哪条路？” “出你家门左拐六十公里。” “那不都到白羊市了吗？” “对啊，不服你来捡啊。” “法克气过啥黑客？” “那家伙当时的工作是网络安全员吧。” “那理式和逝世有什么矛盾？” “理你妈。”荆璜眼都睁不开地说，“滚啊。” 罗彬瀚勇往直前，灵活运用每隔二十四小时三次的揪头发机会，不过在除此以外的时光他也很少能出寂静号。每天他只好训练菲娜，或者找雅莱丽伽引导锻炼。只有两三次机会他通过∈控制的镜头看到寂静号正在探索的星球景象：看似荒僻的星球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条隧道似的人工建筑结构，∈声称里面有空间异常，派出去的机械人一个也没出来；有好几颗临近的极热星球，地面覆满晶莹如冰粒的白砂。∈取样后宣布这是一种非凡结构的热反射材料，能令散发的热辐射处于大气层的窗口波少——那就意味着附近恒星给予这颗星球的热量将飞快地闲逸到宇宙中。 “噢噢，这个我认识。”∈心花怒放地说，“星球冰冻剂，有的地方叫它诅咒之霜。授果之妖很喜欢拿这玩意儿来搞布景。你懂的吧？弄几个冰河期灭绝点多余物种什么的。” 它热情地找来一个半球玻璃瓶，往里头装了大批白砂送给罗彬瀚。作为装饰瓶子底部涂成了冰海和冰川，此外还有一具冻逝世的塑料恐龙尸体。罗彬瀚抱着瓶子摇了摇，看见白砂在悲惨的恐龙尸体上漫天飞翔，然后对∈表达了他真挚的感想。 “我不是畜生的。”∈纠正道。但最后照样把恐龙尸体换成了一小群企鹅。 寂静号在扔掉恐龙尸体后继续前进。行程大体安全顺利，但始终没找到宇普西隆的踪影。直到罗彬瀚开始怀疑路弗的诚疑时，他们终于在一片殷红冰海上发现了其他旅行者的生命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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