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蝶翅不期而展（中）（1 / 1）
好记的网址https://agxs.cc
罗彬瀚客气地把蓝鹊从地上扶起来，又帮它理了理头骨上歪斜的荆冠，热情鼓励道：“别低头，这样王冠会掉。” 蓝鹊没有吱声，也不像正在帮他思考，罗彬瀚便继续和颜悦色地说：“我此刻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对是错，只好请你给参谋参谋：我寻思着太后她老人家也不是什么魔鬼，突然间搞个世界末日出来，总得有点说头吧？像你刚才讲的谁人，如果你打不过一个诅咒，那你就就地加入它……” “让它先行发生以削弱效力。”蓝鹊气若游丝地纠正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嘛！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靠这个来对付预言呢？之前那预言是说，黑暗降临，然后被啥用光明使者没落吧？这是不是说如果暑圣日那无邪有东西杀过来，它就注定会失败？” 随着他充满希冀的话语，蓝鹊眼窟内的红光终于又再度明亮起来。 “嗯……没法完全清除这种可能。”它沉吟着说，“是的，如果这是个确定性预言，而且没有被误读，那就意味着它必须在指定的时刻被兑现！可你没法保证这里头不存在误读，因为它太像一个被曲解的永光预言了，那些构成要素的雷同该怎么表明？巧合？我看过他们记载千年预言的壁画，那真的是个非常含糊的意象。而他们的解读方法完全基于经验储蓄积累，那是很有可能在非凡事件上堕落的——但你又的确提出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它忘记了星层覆灭的危机，心不在焉地飘回半空，像常人踱步那样绕着罗彬瀚团团打转。这让罗彬瀚松了口气，心里最后一点负罪感也烟消云散。 “那预言的纪录壁画在哪儿？”他有点感兴趣地问，“我能来瞧瞧吗？” 蓝鹊爽快地答应，领着他往盆地出口的标的目的走。途中它告诉罗彬瀚那些壁画藏在某个非常隐蔽的古老洞**，由呜达部族派人看守。通常那里只允许先知们每年出去三次，并带着和他们数量匹配的少男少女，用未经人事的纯洁之手绘下这一年中所作的重要预言。 “当然，我们是例外的，随时都可以出去。”蓝鹊补充道，“因为我们是‘神’嘛。这些居民们认为我们会受到某种更高的力量约束，无法破坏他们神圣的历史壁画。不过我们当然不该这么做。” “我们？”罗彬瀚质疑道。 “还没人告诉你吗？你也被他们神化了，昨天夜里他们方才完成你的壁画呢！” 这下罗彬瀚感到自己非来看看不可了。他们乘着夜色翻山越岭，经由数不清的小径和隐穴，总算抵达了蓝鹊所说的历史洞窟。深夜的洞前垂箩袅袅，守着两个警醒的野人。当他们看到蓝鹊时都尊敬地让开道路。 这让罗彬瀚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被野人们嘲笑的场面，不禁怀疑蓝鹊话语的真实度。但他又真的在洞内发现了自己的壁画：一个用磨碎的矿石红粉末涂成的人影，细节很含糊，但仍能从着装和肩膀的蜥蜴认出那是他本人。这画中人物站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杂物面前，不远处的坡上是个头生犄角的女人。 “这啥意思？”罗彬瀚问，“他们把我当什么神？” “这得结合壁画下面堆的石头来看。他们用不同的石堆来透露表现神灵的立场、性格和对人的赞助。让我瞧瞧……他们认为你跟从黑夜，是愿望女神的跟班，性格胆小而喜欢使唤人，会为女神搬来贡品……唔，我认为他们想表述的意思介于‘劫盗之神’和‘愿望疑使’之间，所以才把你画在雅莱丽伽旁边嘛。” “放屁！”罗彬瀚怒斥道，“这些人听风就是雨！根本不懂神话！” 他气愤地继续往里走，看到了顶天立地、脚边围着一堆小点的银白巨人；手执提篮和泥叶，脚底少满蘑菇的骷髅；坐在林间叼着野鸡的银狼；甚至连马林也抱着酒瓶似的容器，出此刻狂歌乱舞的野人部队前头。 罗彬瀚开始感到这些壁画的趣味，但还注意到这里头缺失了某个人的身影。他的心微微一沉，嘴上什么也没说。
窟窿平缓而又深邃，不止画着历代被野人们奉为神灵的天外来客，同时还记载着各类其他类型的预言。壁画底部堆满了不同颜色、数量和形状的石头，用以纪录这些壁画的年份和解读疑息。 罗彬瀚很快看到了衣袂飘飘的绾波子，再往后便鲜少有天外的纪录。八百年前某个人类掉了下来，根据蓝鹊的解读，那是来自对面星层的旅行者。他迷失在这蛮荒世界里，侥幸地被野人所救，可却违反禁忌服下了供给先知们的泥叶，最终未能抵挡侵蚀，在精神癫狂和对幻梦的极度饥渴中来世了。 “泥叶的侵蚀？”罗彬瀚疑议道。 “噢，是指梦境之色。”蓝鹊说，“我告诉过你的。泥叶有两种成分对人有用。一种是生物碱，它的原理和大部分烟草类植物差不多。但梦境之色不同，它会让大批以太要素残留在你的脑袋里，那对超凡度太低的陷阱带生物是很危险的。他们将不停梦见超越本身世界的风光，有的会被吓疯，有的严重成瘾，最终那都会导致他们丧失一切对现实的感觉。” “那这里的野人呢？” “据我视察他们倒是适应得不错。可这里仍然是陷阱带——你看那些先知们的模样。那明显也是某种轻度的后遗症。” “行吧。”罗彬瀚有点别扭地说，“咱们照样别聊这个了。” 蓝鹊并未留意到他复杂的情绪，依旧领他来到另一片壁画面前。这次罗彬瀚看到许多小人围坐在地上，望着空中深不见底的鸿沟，漆黑的液体从里头倾漏而出。 在鸿沟之上又燃烧着炽烈的火。那是由黄金与赤铁的粉末层层涂抹而成，历经千年而仍未损灭。火海两端各用云母镶着一个圆点，代表两颗星辰，而星辰中间则绘着“光的使者”。 为了保护壁画下的叙事石堆，罗彬瀚无法走得离洞壁太近，只能在一米开外仰望那双星间的轮廓。它看起来很难说像个人，至多是个有手有脚的生物轮廓。不知是文化因素照样对预言的忠实复原，这位救世主身上还套着个宽大的麻布袋。不知为何这让罗彬瀚总觉得它更像个女性。 蓝鹊为他讲解了这幅壁画的细节意义：天上的鸿沟被野人们认为是通向魔界的天河，火焰是光明的实体，而两颗星则是使者的随从们。 “你看到小人旁边的十棵树了吗？它们的果实都是金色的。野人们认为山脉深处有片神圣的森林，每隔一百年，那里便有一棵树会结出太阳的果实。十棵树代表着一千年，这是他们判定预言应验时光的理由。” “那你觉得呢？”罗彬瀚问。 “我？我也说禁绝。‘十’在大部分泛智人种文明里都是代表圆满的数，所以这十棵树也许指代的就是‘永光’。诚实地说我照样觉得这更像一个被误读的永光预言，尽管那对我们的处境不是个好消息。毕竟，预言只会应验一次……” 它的话好像一道灯光，从罗彬瀚思绪万千的脑袋里明晃晃地闪过。 “等等，”他说，“预言不会实现两次？” “那显而易见，不是吗？如果它不精准地指向唯一一件事，那又怎么能叫预言？” 蓝鹊有点不满地飘到他面前。它在空中载沉载浮，壁画上的光明之火乍看就像是从它的头颅里迸发出来。 那对罗彬瀚来说也差不多是事实。他觉得自己如有神助，竟在毛线团的迷宫里拾到了一根非常细小的线头。 “只要这里的预言被提前应验了，那它就不再是永光预言了？”他有点火急地问道。 蓝鹊点了点头，但似乎不大理解罗彬瀚这么问的理由。 “那么如果所有的‘永光预言’都提前应验了呢？”罗彬瀚说，“那是不是意味着永光预言就彻底不存在了？”
感谢各位书友对飞鸽牌巧克力倾心著作的网文小说(道与碳基猴子饲养守则)的喜爱，欢迎各位书友收藏+关注！追书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