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纵使无法飞翔（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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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毒吧？”荆璜说。 蹲坐在他对面的猎犬无邪地用尾巴拍打着泥土。 “你他妈上亿岁的龙，数万天壁世界之母，星辰女王，星层之主，你他妈装成一条狗骗人核桃吃？” “你还很年轻，玄虹之玉。你过于年轻了。”猎犬说，“当你活到足够的岁数时就会对自身的物质形体感到厌倦。你会试着改变，自我设限，模仿其他物种的生活。你会发现世界变得陌生，然后渐渐重新熟悉起来。每一次轮回都像新生，每一次选择都有意义。过来我也曾变成人类，在你们的世界里游荡视察，这和此刻的状况没什么不同。” 荆璜冷冷地盯着它：“你出此刻这里不是偶然吧？” “有人在梦中呼唤我。”猎犬舔着爪子说，“一个很单纯的梦，很可爱，使我怀念起那些创造的日子。再说你也不是个省心的对象，玄虹，上次你出此刻我的领地时砸坏了一座山。我有必要留意你这种危险分子。” “我不是赔了吗？再说你他妈连世界都随便造，难道还缺一座山？” “那是用来纪念我初恋情人的山。我们曾在那儿幽会，互相挠对方的鳞片。”猎犬扫着尾巴答复。 荆璜忽然不说话了。 “很好，至多你还知道心虚。”猎犬说，“回忆举世无双，生命亦复如此。你差点杀了我的孩子——这倒不是说她完全没有过错。你和她，你们都太小了，越是短浅的生命反而越不明白珍惜。她轻易地将性命献给憎恶和偏见，多么无聊的事！我的孩子，神喻歌者，她能听见浪潮里的每一个秘密，却不能控制自己从那些恐惧的真实里保持精神的平衡和宽大。毕竟这是需要很少时光来练习的，我想今夜的事会成为她的教训。” 它猛然从地上跃起，跳入月光照耀的夜空。这时刻月亮已在空中障碍了许久——甚至是从西边重新回到了湖面正上方。 猎犬在虚空中端坐，扫视着地面上的众人。 “首先我得向你们道歉，远方的客人们。”它冲着人群说，“我创造了这个鲜艳的世界，却未能使你们对它留下美好的印象，因那一系列的误解、偏见、私欲、恐惧……最后造成了多么遗憾的结果！同时我亦真诚地奉劝诸位，不要试图带走这世界里的任何东西。你们的文明尚且老练脆弱，充满婴儿式的好奇与鲁莽，试图解析神秘将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须知即使是一粒此处橡树的种子，在你们的世界里也不啻于吞星噬月的灾蟒。毁灭绝非我的本意，然而星层之间自有其独立法则，我的守护无法抵达你们那浪潮之外的故乡。因此我衷告诸位，保持忍耐、谨慎与谦逊，如此才能在这无限广袤的世界里生生不息——请多保重！此刻，我认为是你们回家的时刻了。” 猎犬摇动尾巴。湖面上纠缠密布的树根开始膨胀。转眼间那深邃的星空之洞又映照在银月下。 “再会。”它说，“我，此世的创造者与守护者，星辰女王，第二原种，银尾辉龙拉戈维坦，向你们的领袖与文明表达致意。祝愿你们旅途顺利，愿你们在十月的治下繁荣昌盛，早日与同族相会于星海之中。” 人们吃惊、疑惑、不知所措，但最终在猎犬的俯视下接受现实。他们组织起有序的部队，渐渐朝着湖面接近。这过程中难免有许多犹疑和拖延，而猎犬始终和空中的月亮一起耐心等待着。 寂静号的成员们站在另一边。莫莫罗和雅莱丽伽都安全无事，而看见星期八更是令罗彬瀚大惊失色。 他抓住莫莫罗问：“她什么时刻冒出来的？” “星期八前辈一直都在呀。”莫莫罗说。 罗彬瀚瞪着星期八。戴着河豚发卡的小女孩也看向他，然后伸出双手：“哥哥抱抱。” “哥哥不抱抱。”罗彬瀚说，“哥哥怕鬼鬼。” 第一批部队走入洞中，紧接着更多的人消散在湖下。罗彬瀚望着他们远来，不自觉地陷入了寻思。 “罗师长教师，你想家了吗？”莫莫罗关切地说，“虽然玄虹师长教师可以破开虚空，但这种通道非常依赖环境，而且过来以后就无法再返回，所以没办法用来给你探亲。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危机过来，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家人身边的。”
罗彬瀚深沉地摇头。 “回不回家无所谓，”他说，“我主要是在想，这洞后面真的是他们老家吗？万一是没有氧气的真空呢？万一是个巨型绞肉机呢？万一他们进洞以后其实都被怪物吃掉了呢？万一这都是我做的梦而其实他们都已经被树弄逝世了呢？” “万一你妈啊。”荆璜说，“那是老子开的门，不许叨逼逼的烦人！” “哦，万一你才是幕后黑手呢？”罗彬瀚缓缓说。 荆璜二话没说冲了上来。他们开始奋力互薅对方的头发，这场决斗进行到一半时凯奥雷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他呆若木鸡地问。 罗彬瀚赶紧松开揪着荆璜头发的手，顺道掩饰性的捋平了几下：“没事，没事，玩呢。” “噢，哦，喔……好吧。”凯奥雷说，眼神看起来仍然有些怀疑。但很快他摇了摇头，露出爽快的笑容：“我是来道别的，以及有些话我认为有必要说。关于……那些树叶，还有核桃，我很抱歉，但我们不是为了财富而这么做的。我们只是想了解……” “行了，你们想拿返来分析分子结构和基因蓝本。”荆璜不耐烦地说，“你们的隧穿技能原本就是单向，需要在这里重新建立基地才有希望返来，带着科研队和移民就是为了这个吧？说穿了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弃子罢了。” “我没准会获得晋降。”凯奥雷突兀地说，“这次事故或许会成为我的机会，实践上这次航行是我姑父的安排，他原本想趁机……” “干嘛？你想炫家世啊？” “不，当然不是。”凯奥雷有点无措地说，“我只是在想……不管你之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开开你。真的。” 他挺起胸膛。 “很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们不是……有意……但我们的确做错了。我们会改正的，改变这一切，”他说，“我们……不是说能一会儿消除，但我赌咒我们会努力克服所犯的错误。我们将继续前进，我们将了解这些，我们会完善自己的方法和手段，那时也许就不会再有那么尴尬的碰头了。也许，我是说，我们可能暂时都没法像你那样飞——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总有一天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到那时刻我们说不定能一起在天空下飞呢，背个火箭背包什么的。” 然后他笑了一下，有点无措，但是点点头。 “到那时刻，我是说，开开。还有对不起。真的开开你愿意保护我们，所以，到那时刻，等到能够追上你们的那一天，正式的道歉和感开，我们会……” “道你妈，感你妈，放你妈的屁。”荆璜打断他说，“理识就是纯傻逼，你比傻逼更傻逼，傻逼当中选傻逼，傻逼给你当垫底。” 罗彬瀚冲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对凯奥雷笑道：“好，很好，都挺好。你们加油哈。” 凯奥雷走上前和他拥抱了一下。这完全出乎罗彬瀚的意料，正当他纳闷时察觉出某个坚硬的金属物体被塞进自己手里。 “高能射线枪。”凯奥雷在他耳畔低语，“我的私人收藏，我会在报告里说是被树攻击时弄拾了。我想你比他更需要这个。昨晚很抱歉，祝你好运。” 他最后挥了挥手，朝着人群跑来。直到所有人都消散在湖中，罗彬瀚才如梦初醒地看了看手里的短枪。 “爽到。”他说。 荆璜鄙夷地看着他。罗彬瀚不慌不闲地举起右手。 “看看这只完美又尊贵的手，”他深情地说，“这可是摸过亿年老龙的手啊。” 白尾猎犬从空中飘了下来。 “准确来说你照样摸了一只狗。”它答复道，“我的真身仍然沉睡在燃素深处。我已许久不曾起来，以免引起海面的灾害。尽管如此，你们制造的杂沓仍然迫使我出现，我很喜悦这漫少的林中之夜终于过来了。” 它无辜地抖了抖耳朵，宛如在和气微笑般吐舌看着荆璜。 “这是你第二次在我的世界里捣乱，玄虹之玉。我认为这是需要惩罚的——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置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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