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四章 交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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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其实杨振早就想对祖大寿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今天既然祖大寿主动问起，那他再不说，可就来不及了。 而且，原本的历史上，崇祯十三年三、四月的时刻，黄台吉的确开始派人前往义州来重修义州城了，并且也开始在义州城周边开辟大批荒地屯田。 此后不到一年的时光，义州城被满鞑子重建完成，满鞑子在义州的屯垦也大获丰收。 到了当年的年底，满鞑子大军云集义州，开始以此为桥头堡，南下进攻锦州城了。 崇祯十四年初开始的那一场决定了大明朝最终命运的松锦大决战，就是从这里一步步酝酿而成的。 虽然说此刻黄台吉的情况出现了变化，他还会不会如同历史上所做的那样继续派出军队进驻义州，杨振也说不太准了，但是针对这样的事情，杨振照样认为宁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 别说黄台吉只是病了，还没有逝世，就是他逝世了，满鞑子屡攻松山不下，在松山城下吃了那么多苦头，以后也一定会另做其他打算的。 而义州，就是这样一个关键的地方。 “这个，让老夫返来好好斟酌斟酌再说。义州城残破不堪，要驻兵就要好好修整，眼前这个局势，若要重修义州城，朝廷哪里拨得出银子来？没有银子，又如何在那里筑城驻兵？” 祖大寿听了杨振的话，却照样不置可否，只说要好好斟酌斟酌。 他的这个敷衍态度，叫杨振一时有点不能忍受。 因此，祖大寿话音刚落，杨振就接着对他说道：“祖大帅，小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祖大寿一听，知道杨振可能有点不情愿答应了，当下苦笑着说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老夫知你并无私心，有话你就说吧！” “那好，小子敢问一句，辽西是谁的辽西？” 杨振一张口，就直奔核心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辽西当然是大明的辽西，是天子的辽西，是朝廷的辽西！” 祖大寿明知道杨振在说什么，却照样顾左右而言它，并不按照杨振的话术答复。 “那么满鞑子摧毁了辽西，是谁的丧失最大？” 杨振紧接着的这个问话，登时让祖大寿有些不喜了，瞪着眼对杨振说道：“金海伯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不用旁敲侧击，阴阳怪气。” “既然如此，小子就照直说了，大帅可不要气愤。” 杨振先是垫了一句，然后看着祖大寿，说道：“小子的意思是，大帅你分兵派人来守义州城，首先是为了大帅你麾下的辽东镇。为何非得朝廷拨了银子，才能分兵来驻守义州？朝廷不拿钱，难道大帅连自己家的门户，都要弃而不守了吗？” 杨振这个直白的问话，果然一会儿就激怒了祖大寿，只见他冷哼一声，突然抬手指着杨振，对杨振怒目而视，斥道： “你懂什么？！当年孙启宗经略辽左，由南往北，大筑城堡，结果如何？！一则徒耗钱粮而已，二则平白给了满鞑子分割围困各个击破的机会！我修义州，敌围义州，我救照样不救？若救，当年大凌河之教训在前，还不吸取？！” 祖大寿反过来连番气魄汹汹的质问，倒叫杨振一时有点瞠目结舌了，不知道该如何答对了。 杨振想来想来，觉得祖大寿说的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是他在后世了解的情况是，祖大寿再不来驻守义州，满鞑子可就要来了。 等满鞑子把义州城经营成进攻辽西的基地，那么松锦就危险了。 松锦危险了以后，朝廷仍然不免派军来救，这一救，就全完了。 这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如果自己对此无所作为，不努力做出改变，任凭辽西的局势按照历史的剧本重演，悲惨的结局此刻就可以预见。 杨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照样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先是叹口气，然后问出了一个更加直白的问题，他对祖大寿说道： “小子敢问大帅一句，若是没有了宁锦之地，辽东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到时刻，大帅你，还有大帅你部下兵马将士，又将如何自处？是准备退入关内，照样准备投了满鞑？” “杨振！” 祖大寿听了杨振问出的这个问题，脸色一变，直呼杨振之名，眼看就要翻脸。 但是他喝住了杨振之后，盯着看了一阵，冷哼了一声，最后终于压制住了怒气，没有真正翻脸。 “老夫知道，义州城是你广宁后屯卫的治所，你杨振对义州有豪情，但是一个小小的旷费已久的义州城，又怎会左右我辽东镇的前程？真是笑话！”
祖大寿说完了这个话，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随即又对杨振说道：“分兵驻守义州的事情，老夫自会斟酌。今日天色不早，老夫不能久出不归。你这里若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一并说了吧。” 杨振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看见这个情况，只得悄悄打住了，最后只说道：“小子率主力移驻海东，若能容身，以后便会将所有人马全部移走。 “但是小子能不能在海东真正站稳脚跟，此刻言之太早，不太好说，所以以后松山城如故归我，为我后路。 “除此而外，海岸一线，且不用说了，拢共几个荒岛，想来大帅也无什么兴趣。只吕洪山、红螺山的矿冶场所，小子走后，还请大帅看小子薄面，维持现状不变！” 杨振当然是希望尽快离开辽西这个是非之地的，但是他麾下各部极为依赖此刻的弹药供应渠道，一旦此刻的弹药供应渠道没了，而金州旅顺那里又没有建立起来，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在他能够在金州旅顺一带重建各类矿场，重建弹药供应渠道之前，松山一带的这些东西，暂时照样不能舍弃的。 甚至说将来有一天，杨振即使是旅顺重新建立起了稳定的军械弹药供应系统，辽西的这些矿业场所，他也不想轻易放弃。 也因此，如果说杨振希望自己离开松山以后，祖大寿这边能为自己做些什么的话，他最希望的，就是祖大寿启诺他不动他的这些矿冶场所。 “好，老夫此刻就可以答应你，你搞得那些矿冶场所，你走后，一切维持不变。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成交了。” 祖大寿打量着杨振，心中只盘算了少焉，便痛快地答应了杨振的请求。 在他看来，只要杨振愿意率军离开松山，离开辽西，其他的不管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斟酌答应下来。 对祖大寿来说，杨振所部人马过于依赖火器，自己掐住了杨振留在辽西一带的矿场冶炼厂，那就等于是掐住了杨振的脖子。 杨振要是把这些东西一口气全都搬走了，自己反倒失来了一个制约他的手段。 “小子感开大帅关照！” “呵呵，好说，好说，老夫与你是自己人了，不用客气。” 如今杨振已决意奉旨，亲自率部移防海东，他们双方之间便没有了核心利益之争，没有了解不开的结。 只要不涉及核心利益之争，祖大寿自是乐得与杨振和气相处，方才的横眉冷对，一时光全部烟消云散。 当日申时前后，祖大寿领着人马回了锦州城，而杨振自回松山总兵府。 第二天一大清早，卯时前后，杨振仍按照之前的商定，与监军内臣杨朝进一起，带着松山城内留守的将领，赶到了小凌河冰封的河口之上，为祖克勇部、吕品奇部送行。 事实上，自从昨天下午与祖大寿的一席谈话以后，杨振的心里已经清闲了不少。 如果黄台吉中风以后的后遗症，是真的，并且有的确那么严重的话，那么满鞑子盛京城那里，就很有可能在短时光之内根本腾不出手来来攻辽南。 黄台吉病了，而且是半身不遂，口歪眼斜不说，甚至于一时口不能言，如此这般，他哪里还有帝王人君的模样？ 恐怕此刻的黄台吉，首先要想的当是如何才能稳住他自己的奴酋之位了吧。 除此之外，满鞑子的和硕礼亲王代善逝世了，和硕肃亲王豪格逝世了，多罗豫郡王多铎就更不用提了，被凌早处逝世不说，还被砍了头，传首大明九边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满鞑子如何能再举倾国之兵，前往辽南作战？ 再加上辽东半岛的南段，如今正与辽西大地上一样，同样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景象。 这个时刻出动大军，创议攻城作战，即使对满鞑子这种习惯了热热气候的军队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昨天下午与祖大寿谈过之后，杨振有了许多新的判断，关于复州城以及金州城所面临的局势，已经不再如以前那么担心了。 但是，杨振已经做出的部署，他并没有进行丝毫的改变。 包括从祖大寿那里得来的消息，他也没有声张出来。 他只是一再叮嘱祖克勇、吕品奇等人，到了复州城以后，务必抓紧备战，务必当心防范满鞑子来袭。 崇祯十三年正月初五，祖克勇、吕品奇、徐昌永等人告别了杨振，带着大批轻重骑兵以及大批运送物资的马队驼队，从小凌河口启程，踏着距离辽东湾海岸数里远的坚硬冰面，顶着刺骨的热风，快速向东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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