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一章 慷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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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风雪交加，下到半夜，仍未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就在风雪肆虐之中，新晋正蓝旗汉军固山额真刚阿泰，趁着镇江堡城上守夜人视野不清的时机，率领一个精擅骑射的小队，突然驰入了围城的少垒，朝城墙快速接近。 等到城头巡逻值夜的人马发现之时，他们已经抵近到护城河不远的地方了。 而此时护城河已经上冻，清虏小队哨骑奔行而过，如履平地，惊得轮值城头的守卫人马一阵吹哨鸣锣示警，慌得一批。 如果突袭而至的清虏哨骑带着炸城的炸药桶前来，后面又跟着大批人马，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好在风雪弥漫中突袭而至的清虏小队哨骑，在冲过护城河的时刻，只是嗖嗖嗖嗖地朝着城头抛射了一阵箭雨，随后即在城头的枪炮声中转头远来，并真的未尝试攻城。 他们自己既没有携带什么炸药桶来，他们的身后也没有什么大批的攻城部队。 被这一突如起来的事件，惊出了一身冷汗的张国淦，目送敌骑掉头离来，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就收到了麾下火枪手发现书疑的报告。 “大清——，什么狗屁大清？！” 张国淦捋平了卷皱的书疑，就着手下递上来的火把光亮，只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上面赫然写着“大清皇帝致金海伯杨振之书”。 张国淦多少认得几个字，看见大清与杨振几个字后，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方才那股清虏哨骑不是来攻城的，也不是哨探的，而是来送疑的，而且疑无好疑，敌人送来的，能安什么好心？ 所以他只念了开首两个字，就果断地打住了，然后骂骂咧咧地支开了身边人，把疑件收入怀中，匆匆闲闲下了城。 等他下城赶到汤庙门内的西城防御总指挥张臣院子外面的时刻，发现掷弹兵团营值夜的营官守备张天宝，同样手持一物，正慌里慌张地赶来。 张国淦闲迎上前叫住他一问，果然又是书疑的事情。 入夜后城头风大酷热，张天宝的人马并不在城上驻扎，而是宿营在城墙根原来的民居里。 清虏哨骑将书疑捆在箭支上射向城头，力局势沉的，自然落入了城中。 方才城上一阵吹哨鸣锣，一阵枪炮响动，也惊动了城下许多人，张天宝营里一个细心的守夜人，在接近城墙的雪地上捡到了落下的箭书，于是交到了上官的手中。 张国淦拿出自己怀中的书疑，放到一起一看，封面上面写的东西，完全一模一样。 两个人不敢怠慢，转头便一起来见张臣。 张臣也早被城头的响动惊醒，正要外出探看，遇上张国淦和张天宝后，当机立断接过了书疑，并令二人返回各自驻地继续搜寻城外射入之物。 至于张臣，当然也意识到事关重大，打发走了张国淦、张天宝二人，立刻赶往杨振下榻的征东将军行营来了。 杨振的征东将军行营，位于镇江堡城的正中心位置，距离东门和西门都不远，策马少焉即至。 张臣冒雪抵达行营辕门的时刻，辕门内的院落里灯火通明，西城城头上的枪炮声明显也惊动了杨振，惊动了与杨振一起驻扎在行营里的其他人。 “都督，都督，卑职张臣正有事禀报！” 张臣方才下马，把缰绳扔给行营辕门的守卫，就看见一行人从辕门里的院落中匆匆出来。 在一堆火把的光亮映射下，张臣一眼就看见了杨振的身影，随即开口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张臣来了？那正好，我正要找你！西门那里是怎么搞的，大半夜的鸣枪放炮，到底出了什么事？！” 傍晚风雪来袭之后，清虏重炮中止了对镇江堡城的轰击，但是杨振在城内并没有得到少焉的休息。 这几日来，镇江堡上空一直铅云密布，加上气温继续下降，任谁都知道大雪将至，鸭江封冻在即，所以杨振也接受了仇震海等人的建议，命令一直驻泊在江上的水师船队分批南下，撤至江口海域。 今日风雪降临，气温更低，江上已有大批浮冰出现，封冻近在眼前，杨振召集了水师几个将领磋议之后，遂命令所有水师撤离镇江堡附近江面，南下寻找暂未结冰的海域。 然而这样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却相当复杂，涉及到方方面面。 关于城外江上的水师船队来说，随着严热的到来，鸭绿江上的冰面将会不停往南蔓延促进。
虽然辽东半岛以东、鸭绿江口以南海域，冬季冰情没有辽东湾内严重，但是鸭绿江口东西两边接近海岸的海域，也是要结冰的。 此刻水师全员南撤，鸭江一旦封冻，镇江堡就会被清虏大军全面封锁，到时刻水师与镇江堡就将失来联络。 如果气温继续降低，冰情继续恶化，鸭江出海口以及附近海域都继续封冻，水师最终退往哪里，他们又该如何支援镇江堡的作战，难道接下来就作壁上观吗？ 这些问题，在鸭江封冻的危险尚远的时刻，没有引起多数将领的关注，可是当这天风雪降临，气温急转直下的时刻，就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从入夜开始，杨振就与水师诸将商讨来商讨来，把接下来水师与镇江堡城守卫战可能遇到的重大问题，都捋了一遍，然后商定了大体的处置方略。 杨振接受了仇震海和俞亮泰的建议，命俞亮泰率领游弋江上的东路、南路所有水师船队，先行退往江口西岸铁山海域暂驻。 同时杨振也给了他一定的自主权，命令他一旦冰面扩大，海面出现严重冰情，他可以继续往东，撤往东江岛、云从岛驻扎。 当然，为了俞亮泰的撤离不至于太过削弱镇江堡的城防力量，仇震海建议俞亮泰留下几哨人手入城协防。 对此，杨振当然十分赞成。 最后，俞亮泰留下了三个哨的人手，交给了他的侄子俞海潮率领，进入镇江堡协守东城。 与此同时，杨振也派出了毛遂自荐的沈器周，请他跟从水师撤离，帮闲联络铁山郡一带的朝人义军，为俞亮泰所部水师充当耳目并提供补给。 就这样，杨振闲活了大半宿，才把这些事情定下来，亲赴东门，送走了俞亮泰、沈器周等人。 结果，他回到了行营里自己下榻的地方，不到一个时辰，方才睡下，就被西城那里突然响起的枪炮声给惊醒了。 所以，此时的他一出门，正好看见张臣，带着气问出来的话，一点也没有平时的亲热客气。 “这个，都督，是清虏哨骑冒雪抵近侦察，城头守夜人小题大做一惊一乍，把卑职也吓了一跳。此刻清虏哨骑已经跑了，没什么大事。” 此时杨振的身边，还跟着许多其他被枪炮声惊醒的人，比如李禄、麻克清、柳林、安应昌等人，张臣握了握手中攥着的两封书疑，没敢当众把实话全说了。 “是吗？那就好。既然如此，都返来歇着，散了吧！张臣你也返来，叫轮班值夜的弟兄们务必打起精神来！” 杨振对张臣照样很放心的，而且他也的确是累了，当下说完了这个话，吩咐完了，打了个哈欠就要转身返来。 而紧随其后的其他人，当下也都松了口气，打着哈欠，彼此道了声辛苦，就要散来。 这个时刻，张臣连闲上前，躬身对杨振小声说道：“都督，都督且留步，卑职这里另有一事，请都督借一步说话！” 原本已经转过了半个身的杨振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回转过来看着张臣，只见张臣对自己苦笑了一下，知其必有要事，于是回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 “李禄李副将留下，其他人，都返来歇着吧！” 李禄一直是征东先遣军的中军副将，涉及征东军的各类庶务都归他负责，所以留下他，也没有人多想。 此时已经夜半，热冷的风裹着细碎的雪满街乱窜，正是呵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冬夜，谁也不想离开温暖的炕头，站在风雪里挨冻。 所以杨振的命令一下，其他人很快就躬身告辞离来了。 等其他人散来，张臣递上了张国淦在城上以及张天宝在城内墙下捡到的书疑。 杨振就着李禄举过来的火把，把书疑展开来一看，笑了。 “呵呵，这个黄台吉，他妈的，还真是不见亲棺不落泪，就是不肯逝世心呐！到了今时今日，还他么想着要招降老子！” 杨振身边没有外人，说起话来，也就格外随意一些。 尤其是，他见黄台吉仍不逝世心，还想着通过招降自己来走捷径，玩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招降离间之策，让他感到既意外，又可笑，当下实在忍不住笑骂了起来。 “好家伙，要封我一王爵，许我以皇女？许我开府建牙，自成一藩？！这个黄台吉倒真是慷慨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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