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倒胃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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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从杭州返来了，领着养女先是来陆家找梅骨，得知梅骨回了娘家，赶紧又到了卫七巧家。 卫七巧不在家，梅骨把卫青母女俩迎进了门。 “我妈家里没有小孩，平凡也就没有备零嘴，我给你们俩煎一双荷包蛋吧。” “不用不用，表姐你不用闲了，等下姑姑知道了不好。” 在卫青心目中，梅骨连做娘家两个荷包蛋的主都没资格，梅骨只能落寞笑笑。关于卫七巧来说，娘家一针一线都是弟弟梅学文的。 梅骨也不觉得没面子，毕竟卫青在娘家的日子也不比她好多少。两个人便闲话家常。卫青的养女一直乖巧坐在一旁，一副怕见生人的畏缩模样，倒也看不出卫青平凡吐槽的她如何叛顺，只听爷爷奶奶教唆，一句话都让卫青说不得的样子。 “这孩子和你一样是个佳人胚子。” “姨妈夸你了，还不说开开姨妈。” 卫青推了她养女一把，养女给了梅骨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开开姨妈。” “嗯，姨妈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月。” “小月，你知道吗？你少得和你妈妈一样，都是大佳人，永和村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英俊小孩。” 也许小月平凡没被人这样夸赞过，梅骨的赞美让她既激动又无所适从。 “光英俊有什么用，不会读书。”卫青在一旁叨叨。 小月是传说中的“状元子”，亲生父母是一对大师长教师，校园恋爱，还未走上社会就怀孕生子，于是为了各自的前途，便遗弃了孩子。都说“状元子”聪慧，如果小月被引导得当，是不可能成为学渣的。 “我不相疑，小月看起来不但英俊，还迥殊聪慧，怎么可能不会读书？一定是你妈妈少期在杭州，对我们小月的进修情况并不了解，小月接下来考个一百分亮瞎妈妈的眼睛，好吗？” 梅骨的启发讲授，连萧鼎翔主任都是盛赞她高八度的，哄小孩子本就是疑手拈来，小月的眼里顿时就放光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难得看见小月的笑脸，卫青的心情也放松了。 她顺着梅骨的话问小月：“小月，好不好？” “嗯。”小月开心地点头。 “那看看姨妈这里有没有什么书可让小月看的。” 卫青这么提议，梅骨便来翻出一套《法布尔昆虫记》，小月拿着书来一旁看，不打扰梅骨和卫青说话。 卫青这才直奔主题：“姐，听说你要和表姐夫离婚了？” 卫青刚从陆家来，知道这个消息，不稀奇。 “你想劝我？”梅骨看着卫青的表情说道。 卫青点点头：“姐，其实我也很想和堪龙书离婚，可是我不敢，离了婚，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离婚女人，名声多不好啊？” 梅骨看着卫青，突然发现了一点：即使她自己读了书，上了师范，成了教书人，即使卫青深居简出，赚过大把的钱，见过大世面，她们却照样很难摆脱原生环境带来的影响。 这原生环境不单单是她们各自成少的家庭，还包括这一方故土、这文化靠山、这世俗传统。 她们作为婴儿，如一张白纸来到这个世界，被扔进染缸中，被各类糟粕洗脑，终于少成畸形的灵魂，试图凭一己之力突围，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仿佛一个浑身上下都戴满镣铐的人，得突破多大的阻力，才能向前。 这阻力除了外力，还有来自少期的外力作用在自身而构成的内力。 自己是自己的良方兼毒药。 梅骨突然想到在世俗的流言蜚语中逝世来的阮玲玉…… 风刀霜剑能逼逝世的，始终是高洁又脆弱的灵魂。 梅骨梅骨，以梅为骨，有梅的高洁风骨，更要有梅的凌热绽放、不畏风霜、桀骜不驯。 梅骨突然悟到干爹赠她这四个字的良苦用心了。 “卫青，我送你们返来。” 梅骨起身送卫青母女。 卫青见天色不早，再坐下来，怕是要遇见回家来的卫七巧，她这次空手上门，恐卫七巧不喜悦。 卫青过来在东莞赚了不少钱，每次返来对卫七巧这个姑姑都没有什么透露表现，卫七巧为此意见很大，总是到雷辣珠跟前投诉卫青不知感恩，自己虽穷，但畴前舍不得给自己家三个孩子买衣服买鞋，都攒钱给小卫青买的，就是因为看在小卫青逝世了亲妈可怜的份儿上，早知道她如此凉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好了。 那时刻雷辣珠就凉凉地来一句：“你才知道这孩子凉薄啊，你平凡总怪责我这个后妈对她不够好，此刻知道这孩子的心捂不热了吧？” 卫七巧告状告到自己身上，多少没劲，便讪讪说：“这孩子从小没妈，没人教她人情世故。” 姑嫂俩聊到这里，又要嘀咕卫青命不好、克母的话来，雷辣珠聊喜悦了，回头还能把这话组装一下传到卫青耳朵里，就变成卫七巧说卫青命硬克母，于是卫青对卫七巧这个姑姑就更加不待见了。
相看两厌的人，照样绕道走比较好。 但是偏偏梅骨伴着卫青和小月走出家门口不远，就见卫七巧甩着胳膊返来了。 “卫青返来了？你是什么时刻返来的？”卫七巧眼尖，又大嗓门。 卫青不得已，停下脚步，和卫七巧闲聊几句，便匆匆说要回家煮饭，改天再来看姑姑，领着小月，加紧脚步，走了。 卫七巧看着卫青匆匆的背影，黑沉了脸色，问梅骨卫青上门提礼品了没有。不待梅骨答复，卫七巧就骂上了：“没良心的花娘子，小时刻白疼她了，小时刻，我舍不得买鞋给你弟穿，都买新鞋给她的，白眼狼，没良心……” 一连串输出，骂得梅骨脑袋瓜子嗡嗡的。 梅骨赶闲说学校有点事，要赶来学校一趟，拔腿跑了。 梅骨走出老远，回头看，卫七巧已经回家来了，方才放慢了脚步。 暮色沉沉，整个村庄浸润在暮色中，有一种别样的风情，梅骨却看得心绪沉浮，有些想哭。 “梅骨，你站在这里干嘛？” 梅骨没想到又遇到了老王书记。 老王书记手上正拿着一幅图纸，大步流星走过来。 “书记，您手里拿的是……”梅骨的目光落在老王书记手上。 老王书记大方打开手里的图纸给梅骨看：“梅骨，你看，这是咱们村孝廉文化公园的设计图纸。” “孝廉文化公园？” “是啊，梅骨，光让村里人过上有钱日子可不够啊，咱们人活一世，不能只单单口袋富有，脑袋也要富有啊！” 老王书记腾出一只手，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梅骨心头叮的一声亮了：永和村里的人们这几年是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了，可是打赌的、打老婆的、闹事的……比比皆是，村民素质堪忧，精神文明不赶上，物质文明又岂能走得远？如果陆景降的脑子能变富有，她的婚姻还会有悲剧吗？ …… …… 陆景降已经绝食好几天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更别说出门装家具，健壮的小伙子很快就瘦了一大圈。 景降爸唉声叹气，但也不出面劝，只拿景降妈撒气。 景降爸一直都是个有意思的男人，畴前景降爸跟村里一个女人好上了，景降妈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倒是那女人隔了一段时光，竟不让景降爸来她房里了，景降爸越想越气，一大早趁着那女人煮早饭的工夫，摸进那女人厨房，狠狠捏了把那女人的腰，吓得那女人惊叫起来，他方才解了心头之气。 关于儿媳妇闹离婚导致儿子绝食这件事，景降妈一面受景降爸责备，一面心疼儿子，一面怪责儿媳妇多事。 虽然陆景瑟一直说，梅骨要离婚可以，只要卫七巧肯把彩礼钱退返来就行。可是卫七巧那只进不出的抠门性子，怎么可能退彩礼？只怕还要借离婚的名义大闹讹钱。 再说梅骨到底是吃公家饭的，陆家能娶到梅骨，在永和村里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不知道被多少村里人吃醋着。 何况如今儿子闹绝食，看起来是不想要离婚的。 儿子是喜欢梅骨的，不然也不可能被卫七巧那么赤诚，还要执意把梅骨娶进门。 景降妈想了这些，便把一碗饭放陆景降床头，叹一口气，出门找梅骨来。 景降妈很顺利在学校找到了梅骨，梅骨正上完课，抱着一叠作业本，从学校里走出来。 景降妈上前拦住梅骨：“梅骨！” “妈，你怎么来了？” 见梅骨照样喊自己“妈”，景降妈心头一软，其实梅骨是个好孩子，和卫七巧的性格不同，温暖，不惹事不作妖，但就是总与儿子打骂这点，让景降妈不太满意。 其实景降妈自己心里也清楚，儿子儿媳打骂很大半是儿子不好，喝醉了耍酒疯，但明面上，景降妈不能认。她是景降的亲妈，必须帮着亲儿子。 “梅骨，既然你还叫我妈，就跟妈回家吧，别再和景降闹脾气了，景降为了你闹离婚的事，几天都没吃饭了，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你就可怜可怜他？” “小夫妻哪有不打骂的？都是床头打骂床尾和，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梅骨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景降为什么和你打骂，那是因为你是他最亲的人啊，他一天到晚装家具那么辛苦，肯定受气，返来只能把气撒在最亲的老婆身上啊，如果老婆都不能让他撒气，那他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指望什么人？” “指望你，指望爸，指望景瑟。”梅骨说着，低着头越过景降妈，径自走掉。 梅骨原本有些心疼景降妈总是替陆景降收拾烂摊子，但听景降妈絮絮叨叨讲到这份儿上，顿时倒胃口，不想再跟景降妈多说一句话了。 景降妈看着梅骨的背影，就像拳头打在软棉花上，心里憋屈得要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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