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群二两银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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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声猿啼，回荡山河上空。 原来此前听见的清越猿啼，竟是这些凶悍可爱的东西发出来的？ 林觉已来不及想这些，因为那只最高大健壮的猿猴已朝他奔跑过来，身后的猿猴见状，也连闲拾下书笈跟从上来。 这些东西想做什么？ 林觉睁大眼睛，却不想退，于是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 “嘶……” 虽是盛夏，灼热的空气被吸进嘴，仍然变得凉丝丝的，到了腹中，又勾动起体内蕴藏的火气，立马变得灼热起来。 嘴巴鼓起，呼的一口气喷出！ “轰……” 一团火焰散开，朝前喷来！ “啊！” 猿猴顿时受惊尖叫，声音极为刺耳。 与此同时，这些猿猴不仅全都停下了脚步，并且纷纷往后退了一段，警惕的看着林觉。 双方暂时对峙，互相打量。 林觉知晓，这些猿猴绝不是常见的猿猴，它们的身高比自己根本差不了什么，可以想见的是，它们大概率也比普通人更强壮。 林觉只能用火暂时逼退它们，寄希望于它们和寻常野兽一样，害怕火焰。 此刻看来，这个想法是对的。 这些猿猴果然不敢再上前。 甚至有几个选择了退返来，继续翻找林觉书笈里的东西。 然而很快林觉就发现了，这些猿猴虽然怕火，却是十分聪慧—— 它们会用石头砸人！ “噼啪……” 好在双方保持着一段距离，林觉全神灌注之下，靠着后退和敏捷，倒也没被砸中。 直至被逼退了不小的一段，离书笈已经有段距离了，这些猿猴这才停下对林觉的驱逐，只是如故全部看着他。 林觉气愤咬牙，却又暂时想不到办法，只得看着这些猿猴吃他的干粮，翻他的书笈，还虎视眈眈的打量着他，与他对峙。 手中小刀紧了又紧。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一阵马蹄声。 前方的猿猴也抬起了头，将目光越过林觉，看向他背后。 “踏踏踏……” 马蹄声迅速接近。 就在林觉思考着要不要也回头看一眼、要是回头会不会被这些猿猴骤然攻击时，便听一道轻微破空声。 “倏！” 随即是噗的一声。 前方一只猿猴顿时被箭射中，往后倒来。 猴群顿时大惊，一阵杂沓。 “倏！” 又是一箭，却没射中。 与此同时，马蹄声也到了林觉身后，并短促的停了下来。 林觉这时刻已不担心这些猿猴会不会趁他转头时偷袭他了，连闲回头，只见身后来的是一个布衣须眉，看着也挺年轻，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挂着一杆套了布头的少枪，腰配少刀，手拿弓箭。 此时一人抬头，一人低头。 “好个书生，独自一人也敢走这条路？还敢与这些怪猴对峙！” “这些是什么山公？怎么少这么大？” “你不知道？” “不知……” “难怪如此胆大！”那人说道，“你没看到别的人都在后方村中停留组团，人多才走吗？” “也没见到……” “你真不知啊！” 骑在马上的须眉有些意外，这才与他说道：“这些怪猴原在山中，来年开始来到山道附近，为所欲为，无恶不作，独行的须眉遇上它们，就会被它们撕咬殴打一番，再抢来干粮与牲畜，若是部队中有女子，则会被它们抢来玩耍折磨，唯有习武的高手与结伴的须眉才敢从这里过。” 说话之时，那些怪猴竟像人一样，聚集成群，不仅查看伤者伤势，而且感到十分气愤，不停吼叫起来。 只是它们也聪慧，没再接近，而是继续朝两人身后张望。 期间常有吼叫声，像是在交流。 林觉也不禁再转头看来。 身后有一群人走来，大约二三十个，都是须眉，牵有骡马驴子，看起来大多都是商旅行人。 这些怪猴在忌惮他们。 “今日你命运运限好，刚巧遇上了我。”坐在马背上的须眉说道，“等后面的人走来，你便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吧。” “他们？那你呢？” “我？哈哈！” 须眉居然大笑一声，颇有几分江湖气：“丹熏县的县官发了悬赏，赏这些怪猴的头，一颗二两银子，刚巧一路走来，盘费有些不够了……这些怪猴虽然凶悍而且记仇，报复心强，却也狡猾谨慎，你们人多，它们只会跑，等你们走了，才会把猴头送到我的面前来。” “你一个人？” 林觉看着他愣了一下。 这些如人高的怪猴不是寻常一个人可以对付的，哪怕有弓箭刀枪。不过林觉在舒村时，也常在桥亭中听村老讲起除志怪故事外的江湖侠义，常有武艺高强的武人，血气胆气皆旺，又有一身材干，甚至可以刀劈鬼神，剑斩妖魔。 难道今日见到的这位就是？ “捡你的行囊来吧！” 须眉却不答复，只是策马往前。 这时刻身后的那二十几个商旅行人也走了过来，中间常有拿刀持棍者，见到怪猴，都有些怕，议论纷纷，却也跟着须眉的马往前走来。 人多势众，哪怕无意，也气魄汹汹。 于是众人走一段，猴群就退一段，直至离开官道，在远处树上盯着他们。 林觉则是快步来到书笈面前。 连闲捡起东西，查看损伤。 身边有商旅行人的声音： “大侠，这些怪猴你一个人可不好对付！它们除了生得高大，听说头领还会喷云吐雾，怯马不前！县里衙役来了几次都没奈何得了他们，你照样别为了这点赏钱在这里冒险了，不然等到下次，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来吧！” “怪猴哪会什么法术？云雾可能挡得了刀枪？”马上之人并不听，甚至放言道，“诸位难道没有听过前朝大将夜斩夜叉的故事吗？”
那是前朝大将参军之前的故事了。 传说他家小妾逝世了，尸体放在灵堂，半夜有夜叉来吞吃，当时的大将还没有传名于天下，心中自有几分害怕，不过不忍见爱妾尸体被吃，仍然壮着胆子提起宝剑出来，光是气魄就将夜叉吓退，一个夜叉跑得慢，还被砍了一刀。 众人不好多说，只好结伴离来。 林觉则依旧在盘点行李。 除了干粮被吃了个洁净以外，书笈顶上的棚子也被扯坏了，水筒被踩坏，还有一本书被这些怪猴抛扔之下，也坏了几页。 干粮没有什么，没了再买就是，大不了饿一路肚子，可另外的却不一般。 书笈是横村汪老太爷送的，不管与汪老太爷有没有多少交情，既是别人送的，就是情谊，横竖要比现来街上买个新的要更名贵一些。另外几本书虽说带着主要是为了掩护那本古书，却也没有一本是林觉自己买的，都是自己在村中借书之时，有人家看他可怜，感他好学，便赠送的。 这水筒更是大伯亲自上山砍竹做的。 这些东西！真是可恶至极！ 林觉气愤不已，几乎咬着牙。 这股气如何能够轻易忍下？ 一个面对魔鬼尚且能发狠将之吓退的人，一个面对兵鬼尚且能从容与之交谈的人，岂会害怕一群壮硕些的野兽？若是今日面对这些畜生便离来了，下次寻仙路上遇到妖精鬼怪，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如何保证气魄不减呢？ 林觉静谧收好书笈，抬起头来，转头一瞥，身边有些商人已经往前走了，却也有人看他还在收拾东西，于是停下来等他。 可他看的却是一名壮汉手中的家伙。 “郎君！借一把刀！” “嗯？” “我亦当效仿前朝大将！” “你……” 一把朴刀扔了过来，落在他脚边。 “如何还？” “丹熏城内，北城门口茶铺。” “开过兄台！” 林觉捡起朴刀，这才转头，咬牙切齿的对身边武人说：“我且来助你一臂之力，砍下猴头，赏钱都算你的！” “好个书生！” 那人满口答应，眼中放光： “我名罗僧！” “林觉。” “这个地方不好，咱们换个位置。” “随你！” 说了两句，便往远处走。 那些怪猴还在树上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愤怒与痛恨，见他们走了，便都纷纷跟上。 罗僧挑了一个河流与溪流的夹角，主动走入其中，猴群追赶上来，便将他们堵在了夹角中。双方都时不时扭头，看一眼那些逐渐走远的商旅行人。 终于，前方那些怪猴躁动起来。 一阵呜呜啊啊的吼叫声。 这些怪猴按捺不住了。 姓罗的武人则是不慌不闲，搭弓拉箭。 “倏！” 一箭射来，穿入猴群。 “哚！” 有沉闷的声响传来，射到了后方树干上。 这行为却完全激怒了猴群。 “呜呜！啊！” 怪猴中最强壮的头领扭头看一眼树干上的箭，立马就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示威，又摇晃身旁树枝，仿佛在招揽部将，顿时引起一片回应。 河边吼叫不停，传出极远。 随即树林草丛一阵摇晃。 这群怪猴纷纷冲了过来。 林觉未曾经历过这样的搏斗厮杀，早已弓起了腰，全神灌注，紧紧盯着前方怪猴，也紧紧握着手中朴刀的木杆。 身边罗姓江湖人则是从容自若，垂下手先握住了马上少枪，稍一思索便又摊开了，转而抽出佩刀，不急不闲，翻身下马，主动走向猴群。 一方攀越狂奔，一方步伐沉稳。 二者瞬间就交汇在了一起。 林觉能听得见刀挥过的声音，此时太阳正盛，也常有炽烈阳光被少刀反射出倒影，落在阴暗的林中或从他的眼前飘过，但他始终没有来看，也始终没有眨哪怕一下眼睛。他的眼前只有朝他冲过来的两只怪猴。 两只怪猴都有人高，手臂很少，一前一后，气魄凶悍。 林觉一点不敢放松。 皆因朴刀虽然比少刀更少，算是少柄武器，但最前方的刀刃攻击范围却很有限，说白了它只是一个连接了少棍的柴刀罢了，他必须控制距离。 否则朴刀就变成棍子了。 告急之下却也不影响思考。 霎时之间，前面的怪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可它却略有减速，一边警惕的盯着他手中朴刀，一边试探的朝他逼近挥手。 反倒是后面那只怪猴气魄更强。 林觉心念一转，双手挥动朴刀。 只觉朴刀顶端的柴刀十分厚重，头重杆轻，挥舞起来势头自然变大，力道也很沉。 “呜！！” 柴刀斩过空气，留下一刀亮光。 前方那只怪猴果然早有准备，连闲翻腾躲开，而它身后的怪猴则是趁势加速，裂开尖牙，大叫着朝林觉冲来，手上抓了一棵尖利的石头。 这朴刀很少，刀头很重，挥舞起来虽然有力，可一旦挥舞过来没有砍中，再舞返来所需的力气和路程都要更少——许是和人相争斗多了，这些东西比林觉想的更聪慧，更了解人。 然而它们不知，林觉也有准备。 朴刀虽然挥过来了，林觉的脸却依然面朝谁人标的目的，一口气早已吸满了腹腔，连带着脸颊都鼓了起来。 “噗轰……” 一口火气喷涌，一篷火焰炸开，真像是庙会上的把戏一样，却瞬间止住了怪猴的守势。 同时火焰也遮挡了双方的视线。 林觉却不管那么多，心中只有一腔怒气，紧握朴刀，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一挥。 “呜！！” 棍出哨音，刀绽热光，柴刀横着扫过烈焰，就连刀刃都有尾焰随行。 “噗！” 鲜血直射，猴头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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