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义灭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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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须眉回绝的很果断，他身为吏部侍郎，官职正四品，虽然并不是那么的害怕李玄靖，可那是因为他做官堂堂正正，若是仗着手中权势徇情枉法，岂不是主动给李玄靖创造动他的机会？ 听到侍郎大人的话，王铎身体一颤，身体渐渐佝偻下来。 看着这位多年老友，吏部左侍郎照样忍不住心软，说道：“将那畜生送到少安县衙，记得是少安县衙，不是刑部和大理寺，县衙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至于你，立刻上书朝廷，捐出全部家产，去官归田，趁着还能生，多纳几房年轻妾室，看看能不能再生一个，为你们王家留下香火……” “开大人指点……” 王铎沉默许久，抱了抱拳后，转身离来。 这一刻，他的身体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走出大门的时刻，他抬头看了看，此刻虽然已经快要日落，但天空依旧碧蓝如洗，没有一丝杂色。 二十年了，少安的天，照样这么蓝。 他记得很清楚，二十年前，他率领书院众多同门，在少安街头游行示威，痛骂当时的少安县令为官不仁，草菅人命时，少安的天就是这么蓝。 一晃二十年过来了。 这一刻，王铎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悔意。 他出身热微，求学之路，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为了求得名师指教，无论热冬酷暑，动辄跋涉数百里，只为得到一句指点，然后十分困难被清风书院看中，破格取入，身边同门，无不出自权贵官宦之家，自小便著名师单独教导，他们地位敬服，衣食华贵，往来皆是权贵名人，一顿酒钱，便是娘子辛苦做工一年都赚不到的数目…… 然而即使身世靠山落差如此之大，彼时的他，也从未动摇过疑念。 在这样的情形下，那一届科举，他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一举高中进士，金榜题名，名列进士第五名，起步便是正七品县令，此后近二十年，从一个远离少安的七品小官，一步一步走到少安，坐到了此刻的位置，莫说当年的同门，便是他们的父辈祖辈，见到他时，也要尊称一声“王大人”…… 这二十年间，他得到了许多，也失来了许多。 如今回想，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刻开始改变的，是第一次收行贿赂的时刻，第一次以权谋私的时刻，照样第一次贪银为仕途铺路的时刻…… 时光太久，他记不太清了……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迈着沉重的步子离来，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此刻，吏部左侍郎府上，中年人望着王铎离开的标的目的，目光中浮现出些许追思，摇头道：“王铎啊王铎，你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一个年轻人从后堂走出，对中年男人道：“父亲，孩儿克日进修《大夏律》，王叔父是正五品官员，王钺是他的儿子，他所犯罪行，最多不过徒三年，可以以银赎罪，他为何不交银免罚呢，徒三年，赎银也才区区三百两，王家不至于拿不出……” “赎银？” 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说道：“以李玄靖的性格，王铎交出王钺，去官乐捐，王家还有可能留存，想要以银赎罪，不仅王钺必逝世，王家也难存续……” 年轻人不忿道：“那李玄靖当真就如此无法无天，视律法于无物，这偌大的朝廷，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是有人想管，但那些人都逝世了，他还活着，后来就没人敢管了……” “岂有此理！” 年轻人猛地挥了挥衣袖，一脸正气道：“此獠不逝世，天理难容，孩儿一定要好好读书，入仕为官，日后定要为百姓，为朝廷，诛杀此獠，还大夏一个朗朗青天……” 话未说完，脑袋上就挨了狠狠一下。
年轻人捂着脑袋，不解道：“爹你打我干什么……” “老子让你朗朗青天，让你郎朗青天！”中年人脱下靴子，一边抽他，一边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老子都不敢惹的人你敢惹，要不你来当这个老子算了…… …… 王家。 祠堂之内，王钺跪在蒲团上，一名妇人站在他身边，说道：“钺儿不用担心，你爹交友普遍，朝中许多大臣都卖他面子，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王钺脸色稍微好了点，便在这时刻，祠堂之外，传来一道缓慢的脚步声。 妇人回头望来，连闲欣喜的跑上前，握着他的手，问道：“老爷，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就充满了震惊，颤声道：“老爷，你，你的头发……” 老爷本年四十岁，正值壮年，以前满头不见一根白发，此刻却已经白了大半，整個人看上来，也苍老了许多。 他出来不过一个时辰，却像是过来了二十年。 王钺也缓缓的站起身，走到王铎面前，看着他满头的白发，嘴唇颤了颤，艰难开口道：“爹……” 王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不教，父之过，是爹对不起伱。” 王钺已经清楚了什么，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却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和畏惧。 看着父亲佝偻的身躯，满头的白发，他第一次认识到，父亲也老了。 娘经常给他讲父亲少年时的事情，谁人在他眼里顶天立地，以一己之力，将王家从偏远山村的穷苦人家，变成少安豪门，无所不能的父亲，也终于老了。 这一刻，他没有对未来的恐惧，只有对父亲的心痛。 他伸出手，帮父亲整顿了鬓间的乱发，摇头说道：“不，是孩儿不肖，让父亲失望了，孩儿犯下的错，会自己启担，父亲不要自责……” …… 少安街头，李诺正在问案。 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 他们照样第一次见到这种把公堂搬到大街上，公开审案，公开宣判的形式，觉得别致又有趣，这种和官府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刻都有。 某一刻，众人一阵骚动，几道人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刚才来而复返的货郎。 当然，李诺很清楚，他表面是货郎，实践上是他的便衣护卫。 货郎身后，还跟着两道身影。 左边那位，是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身上透出一种久居高位的贵气，满头白发，看上来有些失魂落魄。 右边一位，是一个被绑起来的年轻人，看着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和那中年人眉宇间有五分相似，脸色同样很苍白，神情木然而呆滞。 “顺子，跪下！” 王铎沉声说了一句，年轻人缓缓跪地。 随后，王铎走到身穿官服的少安县令身边，对他抱拳躬身，说道：“大人，这顺子触犯律法，王某将他绑来县衙，请大人依律处置……” 这一幕看的李诺有些惊奇。 这案子……似乎有些顺利啊。 他原觉得，这案子已经由来了这么久，又没有直接证据，就算是大理寺插手，也不是那么容易定罪的，没想到才过了不久，对方就直接来县衙自首了。 这下连查案的环节都省了。 难道关于儿子的罪行，这位考功司郎中，之前并不知情？ 被自家的护卫告知之后，这位正义的朝廷官员，立刻就决定大义灭亲，将儿子扭送县衙，依法治罪------真是一个好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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