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青蛙医院（十七）骗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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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菲，你在第一晚出来过一次。关于你来说，这个副本中的鬼怪的均匀气力如何？” 转过一个拐角，齐斯凝望着前方狭少而昏暗的甬道，头也不回地问：“你能打得过它们吗？” 黄小菲用两指夹下口中的烟，淡淡道：“如果是夜间走廊里那些孕妇鬼，我可以同时对付十个。前天晚上它们数量太多，足有上百个，我才应付不过来。” 齐斯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她：“到时刻可能需要你尝试一下，看能不能通过武力制伏程小宇，如果能够成功，事情会简单许多。” “你想出来的打算，让我冒险？”黄小菲冷笑一声，随手将烟灰抖落在地，“如果失败了，其他人会不会倒霉不知道，但脱手的人肯定会逝世。我只是和你合作，并不是送上来被你利用。” “契约里已经说好了，我给你线索，听我安排，不是么？”齐斯眯起眼看着她笑，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覆在左手腕的命运怀表上，“而且你有亡灵书在身，应该知道，我不会害你。” 黄小菲狐疑地注视着齐斯，后者的眼睛莹莹发亮，看不出分毫恶意的算计。 她沉吟少焉，粲然展颜：“既然如此，你和我说说你的打算吧，我也好有意理准备。” 本觉得不会得到答复，下一秒，却见齐斯垂下眼，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据我对程小宇的了解，他玩心很重，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玩皮淘气，且没什么戒心。我打算以此入手，骗他签订契约。” “但你也知道，我武力值很低，比较脆皮，万一不当心惹毛了他，很容易将自己搭出去。所以，我才需要你的赞助，至多为打算增加一重保障，哪怕出了错误，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黄小菲却并不相疑――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说清楚呢？ 她孤身一人将卢子陌带大，二十余年间没少遇到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接近者，凡事都会多留个心眼。 她抬眼看见齐斯回过头继续前行，当下按捺住问话的心思，装作无知无觉地笑道：“你早告诉我这些，就没那么多的事了。如果只是帮你兜个底的话，我这边没有问题。” 齐斯背对着她，轻笑：“那就多开黄姐了。” 孙德宽在旁边半天插不进话，这会儿连闲帮腔：“是啊，这是个团队副本，大家和和气气地互帮互助才对，说好了，咱从此刻开始就是一路人了哈。” 没有人搭理他。 又一次遇到岔路口转弯后，镶嵌着铁门的平层在眼前铺展。 正前方大开的铁门滚动着灰白色的雾气，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雾气中来往，两侧的墙壁上则各镶嵌了一道紧闭的门洞，上面的牌子辨别写着“停尸间”和“厨房”。 黄小菲直视前方的大门，呼吸略微有些短促，又在几秒间平复下来。 齐斯环顾周围，对着虚空扬了扬手中的糖罐，微笑着说：“程小宇，你再不过来，叔叔就不给你糖吃了。” 他语气自然，好像逗弄孩童的少辈。 短暂的寂静后，耳边响起“哗啦”的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池水底部浮出水面，拖拽着湿漉漉的身体上岸。 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雾气中走出，泡涨了一般浮肿的身躯顶着大而苍白的脸，歪着头看向齐斯：“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如泥泞里爬过的水蛇般粘腻，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齐斯手中的糖罐，带着可感的贪婪。 他俨然忘了齐斯和糖的事，随着世界的重置失来了过往的记忆，只保留了性格和本能。 齐斯冷静地盘算着情况，故作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哦，我忘了向你介绍我自己了。” “我叫‘程安’，和你父亲是同事。他工作闲，没时光伴你，刚好我请了病假，空了下来，他就托我来伴你玩一些游戏。” 青年的笑容格外真挚，眼中带着恰到益处的对同事家孩子的关爱，如果不是程小宇的少相肉眼可见不是活人，没有人看到这一幕还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哪怕是此刻，有人心里打嘀咕这一人一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一反应也不会是齐斯有问题。 嗯，一定是程小宇的问题。 “我从来没听爸爸说起过你。”程小宇的目光从糖罐上移开，落到齐斯脸上，“你也姓程，我和爸爸也姓程……” “哦，是挺巧的。”齐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爸爸以前还恶作剧，说我们是本家呢。” “他真没和你说起过我吗？看来他是一点不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啊……” 黄小菲是第一次见齐斯骗鬼，看他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捏出一套合理的身份，寂然起敬的同时也心生忌惮，不由思量起他和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孙德宽倒是见惯不怪了，虽然不知道齐斯为什么忽然给自己换了套身份，但照样尽心尽责地当起了捧哏：“小朋友，我姓孙，你爸和你提起过我吗？没有？不是我说，老程这可真是公私分明……” 程小宇终于打消了所有疑心，又一次看向齐斯手中的糖罐：“嘻嘻，我此刻想吃糖了，叔叔可以把这些糖给我吗？” 剧情回到了正轨，齐斯眉眼弯弯地笑了：“不可以哦，这些糖是叔叔自己买的。虽然原本就是买给你吃的，但叔叔此刻后悔了。” 这话一出，孙德宽和程小宇都愣了。 孙德宽是早知道齐斯要拿糖干什么，完全想不清楚为什么闹这么一出。 他不停地冲齐斯挤眉弄眼使眼色，就差把“大佬您别玩了”喊出来了。 程小宇则是做鬼多年，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忤顺他，脸上渐渐泛起一层青色，眼中透满了怨毒。 他冷冷道：“你不给我吃糖，我就把你关进停尸间，让我爸爸生你的气！” 齐斯看着他笑：“行啊，但我一定会如实向你父亲告状的。你又不能让我说不了话，这可怎么办啊？” 程小宇定定地看了齐斯半晌，眼中闪过狠戾。 黑色的脐带如同深海生物的触手般降腾，周围的气温陡然间降低了好几个度，阴影中好像生出了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恶意满满地投以注视。
黄小菲一瞬间清楚了先前齐斯和她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什么害怕堕落误，需要有人提供武力保障……最大的错误明显是你好吧？ 原本顺顺利利的，你硬是给谈崩了，怕不是有意找事，想打起来吧？ 几秒间，脐带已经缠住了齐斯的脖颈，不由分说地收紧，如同绞杀猎物的毒蛇。 孙德宽不知哪来的勇气，从裤子里抽出一把菜刀，就对着脐带劈砍起来。 那脐带却极其柔韧，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劈下来，都只是柔软地裹住刀刃，毫发无损。 齐斯从始至终都没有挣扎，好像料定了不会出事一样。 他短促地呼吸着，幽深的双眼却静谧地看向黄小菲，示意她动作。 ‘果然，是有意惹是生非，想拉我下水……’ 黄小菲心知肚明，但在契约的约束下，她终究不能看着齐斯被鬼怪弄逝世。 一个剪纸小人凭空出此刻她指间，迅速燃成一蓬火，向程小宇袭来。 火团带着灼人的热量，牵动着附近的空气荡漾起波纹，危险的气息足以被任何生灵觉察。 程小宇猛烈地颤抖起来，一步步向后退来，忽然一瘪嘴，哭出声来。 勒住齐斯的脐带迅速松开，消散不见。 身为罪魁祸首的男孩坐在地上，像个普通的孩童那样嚎啕大哭，看上来被欺负得很惨。 黄小菲本就没打算弄逝世程小宇，毕竟杀逝世一只鬼容易，想弄到出入许可却难。 她收回正在熊熊燃烧的纸人，任由那蓬火在指间散成余烬，余光瞥向身边的齐斯。 青年抬手抚了抚脖颈上青紫色的勒痕，因为短暂缺氧而染上薄红的脸上勾起浅淡的笑容：“程小宇，给你吃糖也不是不可以，先伴叔叔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好哦！”程小宇止住了哭声，直直地看着齐斯的眼睛，“你说的，只要我伴你玩游戏，你就给我糖吃。” 齐斯唇角挂着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这个游戏可能很困难，但你一定要认真、尽力地玩到最后，可以吗？” 程小宇不耐烦地点头：“可以可以！快说是什么游戏。” 虚空中猩红滚动，血雾凝结而成的鲜红纸页上，藤蔓虚影编织而成的金色字迹若隐若现。 【对程小宇使用技艺“灵魂契约”，主张其认真尽力地参与接下来的游戏】 契约条款表义不清，齐斯并未对游戏的内容进行定义，技艺久违地进入投掷环节。 两个金色的十面骰子在黑沉的思维殿堂中飞速转动，化作两团淡黄色的朦胧残影。 十秒后，骰子定格，显露出“8”和“3”。 83点，大于74。 【契约已签订，此契约由世界规则担保，任何存在不得违抗】 命运运限不错，不需要使用命运怀表的回溯功能，也不需要让黄小菲宰了程小宇，等明天刷新后再来一次。 齐斯的笑容变得粲然而真挚。 他注视着程小宇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和你玩的游戏是‘扮演院少’，第一个任务――制作四份有用的‘出入许可’。” …… 绿青蛙医院，林间。 苍白的天空下，无精打采的日光穿透茂密的林叶，在漂浮着水珠的半空投下一道七彩的晨曦。 林辰和女老师在池塘旁边守了一晚上，哪里也不敢来，寂静地看着沸腾的池水平息下来，血色的水面上漂浮着青蛙的残肢。 女鬼和青蛙两败俱伤，两个借刀杀人的人类得以求生。象征危机解除的晨曦洒落之际，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呱！” 寂静如逝世的天地间，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蛙鸣，紧接着，喧嚷的蛙声你追我赶、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连成一片。 “呱呱呱、呱呱……” 蛙叫不绝于耳，吵闹而诡异。 林辰定睛向池塘里看来，那里哪还有血水和残肢？ 清澈见底的池水中，上百只绿色的青蛙裹挟着零星几只蓝色的青蛙游来游来，有的跳上池塘中央的石台，有的跳出池塘边沿的围栏。 这是……刷新了？ 林辰眨巴了两下眼睛，整个人都有些懵圈。 女老师同样凝望着池塘。 良久，她轻吐一口气，低声呢喃：“看来，我们要想在池底找到联络两个医院的通道，必须得等到晚上青蛙被女鬼们杀逝世之后，赶在清晨环境重置之前。” …… 医院顶楼，院少办公室。 桌案上，一支黑色钢笔自动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行行笔墨： 【尊敬的阁下：】 【感开您告知我那件事，倘若没有您的赞助和指引，我恐怕永远不会发现“他”有如此险恶的居心。】 【这真是不可饶恕的疏忽，差点就让我们多年的准备功亏一篑。不过请您疑任我的能力，我一定会在最终时限之前将一切处理稳当的。】 【谨遵您的教诲，我这两天一直在冷静而克制地视察他们，尽量不主动引发正面冲突，希望他们能够如您预言的那样，在五天内赞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然后离开。】 【不过，他们照样带给了我一些惊喜。昨晚在绿青蛙医院那里，他们竟然能想出用女鬼对付那些该逝世的青蛙的妙计！我以前竟然从未想过借助那些耗材的力量，真是浪费。】 【可惜的是，诅咒依旧在医院的上空萦绕，噩梦如影随形地将我纠缠，不过清净了半个晚上，那些烦人的东西就又返来了。】 【它们恨我是应该的，我曾经不近人情地禁止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他们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里。但这是我的错吗？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也感到抱歉，并一直在想办法补救。只要打算成功，他们就能获得新生了，此刻孜孜不倦地骚扰我，是多么的愚蠢！】 【阁下，抱歉，我说的有点多了。我只是太激动了，并非有意用这些无聊的情绪来冒犯您。请相疑您最虔诚的疑徒，始终以您的意志为意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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