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干饭人干饭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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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在等待的时刻随手拿了本批过的奏疏再看一遍。 赵昌出去时，他知道。但这孩子不吵不闹，不惊不叹，让秦王微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赵昌养到此刻，是第一次离开母亲外出，也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房间。 虽说是偏殿，但作为政务大殿的一体设备，此间多采用红黑，饰以金样，铺设青黑案几，案几侧融有龙纹、云雷纹；身后蜀绣山水屏风隔挡；宫灯灿金，样式简朴，离近却能发现细如发丝的太阳纹盘绕。 殿内总体风格皆是如此，风格大气厚重，所用之物不追求夺人眼球的奢靡，但细看就能发觉它的名贵。 这与后妃的所居之处大有不同。 环境是极其陌生的，唯一一个熟人坐在远处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赵昌见到这样的场景竟然没有一丝怯意吗？ 林走到秦王的身后侧站立。秦王此时倒不急着与赵昌谈天了，而是低头扫瞄，他倒想看看赵昌究竟能稳到什么时刻。 小赵同学静静地站在殿中，垂首出神，心里还在报菜名。 唉，秦国什么时刻才能发展成美食帝国？我有生之年能吃上一顿真正的大餐吗？ 呲溜。 他尚不知他那年轻的父亲正单方面与他进入耐心拉扯阶段。 在赵昌看来，老爹很闲，闲到忘了叫过他，这很相符工作狂的人设。赵昌完全能理解，等一等无所谓，等爹召唤他，他再过来。 工作更重要啊。别耽误了统一六国的大业。 就在这种一方刻意，一方宽大的维持下，赵昌终于……肚子叫了。 细微的饥饿响声在寂静的殿内非常明显。 秦王心里失笑，放下简书，道：“早上吃得不够吗？” 赵昌仿佛没听见自己的肠胃干了什么，不感到尴尬，而是先不紧不慢地稽首，道出恭敬之词。 嗐，光想着吃了，都忘了见到王要行礼。问题不大，反正也不晚。 秦王让赵昌起身，问：“为什么此刻才拜会我呢？” 赵昌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老实答道：“您闲于政事，我怎么能随意打扰您。” 这话是真心的，迥殊真心。 秦王对赵昌的答复感到满意，却不表露出来，而是说：“我唤你来是想问，你此刻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作为一国之王，秦王财大气粗。他唯一体恤的地方就是愿意问赵昌的喜好，这样可以定向颁赏。 赵昌没有思索太久，诚恳道：“您的儿子此刻需要一顿能吃的饭。” 能吃，划重点。 天可怜见，他到底什么时刻沦落到如此低要求的地步。 现代猪吃的都比他好。呜呜呜好想吃无籽大西瓜啊。 秦王闻言，不由大笑，说：“那就让太官令遣食官为你做一顿好饭吧！” 赵昌开过赏赐，跟着林离开。 秦王心想，这个孩子沉稳而有大将之风，已经能够看到未来的超卓了。 他宛如彷佛心血来潮一般，对身侧的诸郎井说：“来请少公子前来。” “唯。” 不一会，扶苏也来到殿前。 他比赵昌大了不到一岁，但看起来似乎，比赵昌小那么一点点。 秦王照样老练地作出闲于政事的模样。 扶苏并不知晓。他又没有抬头看爹。对他而言，君父同意让自己进殿就是不闲、有空的意思。
自然而然的，扶苏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行礼。 秦王同样让他起身，然后问：“为什么此刻就拜会我呢？” 扶苏小朋友不明就里，想不透秦王是搞哪样，说：“被召见之后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秦王点头，又问：“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今天和我一起吃饭吧。” 秦王又吩咐其他宦官，让食官准备少公子的食物。 扶苏知道与君王同食是一种赏赐，更何况，他非常仰慕父王，能有这种亲近的机会他喜悦还来不及，于是郑重地拜开秦王的赏赐。 扶苏的一举一动非常合乎礼仪，颇具少公子风范。他进食时也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反而自带一种优雅的风度，让人很难相疑这只不过是一位五岁的孩童。 因为注重自己的表现，扶苏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吃上，撤席时，他的食物没动多少。 比起礼，秦王其实更看重实践，于是关心问扶苏：“你吃饱了吗？” 小朋友当然没吃饱，但是能有点垫垫肚子就够了。真的有人在宴席上大吃特吃？别搞笑啊。 扶苏不会蠢到完全说实话。 他道：“我吃得很开心，已经吃不下来了。” 至于为什么吃不下，您意会一下。开心饱了，那也是饱了呀，您说是不是？ 秦王便也笑，最后让人送走了扶苏。然后欣慰地自语感慨：“我的孩子真是懂事啊。” 林却没有赞同夸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时刻的大王并没有那么开心，起码绝对比不过拿到捷报时的心情。 秦王当然不算开心。 他是真的想关心扶苏，对儿子的关切此刻不掺杂其他东西。 但一份难见的坦诚换来的却是隐瞒。要说扶苏有意撒谎，那倒也不是。秦王看得出他的心思。扶苏是真的敬重自己。 越是如此，秦王的心中就越堵得慌。他无法责怪扶苏，只能自己消化情绪。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赵昌，就问心腹林：“二公子如何？” 秦王不是为了就地问出答案。刚才林一直在他旁边守着，哪里有机会了解赵昌做了什么。 林能懂大王的想法，机敏地先认错，然后再求一道能来后宫的诏令。 秦王允了。 林是宦官，但他不是阉人。自嫪毐与赵太后整出幺蛾子之后，秦王就不再允许完好的男人私自接近后宫。 拿到口谕，林来找寺人鱼接收最新的“公子昌视察报告”，返来告诉秦王，说：“二公子将餐食吃完，抚摸着肚子感慨，‘我此刻才知道什么叫美食啊’。” 寥寥几语勾勒出一位看似成熟，实则可爱的稚童。 秦王又大笑。 此刻，咸阳宫另一边，真吃撑了的赵昌有点难受。 没想到那些御厨搞起真本事来照样很有可取之处的嘛。 谁让太官令听到秦王的要求，所以用了新手，厨艺高超，舍得下料，不仅烹调出了食材本身的鲜美，还以配菜将其烘托。 就算比不过后世，但已然相当优秀。 起码，感觉味觉快要失灵了的赵昌一吃就惊为天人，哐哐干饭，违反了自己的八分饱原则。 呜呜呜，什么叫活着，这才叫活着！ 心情激荡之下，赵昌吃猛了，此刻只能拖着腿在屋里散步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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