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联名上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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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的诗被一名女子改了吗？” “可能不知道吧……毕竟谁能想到，那女子的诗才竟能甩探花两条街？” 车帘掀开，一名头戴官帽，相貌英俊的年轻须眉探出头，怒视着传来声音的标的目的。 他便是众人口中的礼部郎中，马荃。 马荃前两日曾约了聂老夫子探讨学术，但被其门下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女门生搅黄了。 对方不止让他多日的准备落空，还把他在北川的得意之作给改了。 “一介女流的命运运限而已，真觉得自己读过才华横溢，能跟圣上钦点的进士谈学论道了？” 马荃红着脸怒斥完，就命手下马夫在街口停下车，与几名同僚挤进学会。 聂老夫子的学会虽不分男女，不分尊卑贵贱，但照样保持了一般学会应有的秩序。 来参加学会的，大多是妆扮得体，眉宇间异化着书卷气的读书人，大家自觉把前列的凳椅让给官职在身的前辈。 也正是因为这种谦让，马荃才能挤进学会前列，坐到聂府特供的席位上。 等他坐定身形，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将整个广场围困，一眼望不到止境。 甚至有人攀爬上了隔壁的树木围墙，恐怕错过聂夫子讲学的身影。 “马郎中。” 旁坐的同僚拱了拱手，使得马荃拱手回敬，“何大人。” “久闻聂师在年轻人中颇有威望，真没想到，能火热到这种程度。” 何大人在野中是三品大员，所以马荃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答道：“聂老夫子在文坛深耕多年，有威望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在二人商讨的时刻，台上忽然有了动静。 这使得喧嚣鼎沸的场间变得安静，人们都在屏息凝神，静待聂夫子的登场。 当人们的耐心被消磨的差不多时，一道人影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讲台。 她的身形修少婀娜，宛如细柳，明显是一位女子。 “奇怪了，聂老夫子的学会，为何要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来主持？聂夫子门下的三位门徒身居高位，哪一个都比女子有话语权。” 何大人的问题，也让马荃心中迷惑。 但他能猜到这名女子的身份，应该就是那名素州陆姓的女子，也就是更改自己诗作的人。 站在讲台上的陆晚禾，眉如弯月，眼眸清澈。 即使面容上不施粉黛，却也显得清丽脱俗。 “诸位大人，师长教师……小女陆晚禾来自于江南素州，曾是聂师长教师门下的记名门生，今特来太学府门前代师讲学。” 对聂夫子生平有些了解的人，也都听过陆晚禾的名号，尤其是后者最近还出了风头。 但众人毕竟是来看聂夫子讲学的，听到台上的人变成了一个从未有过功名的女子，都有些不满。 “一介女流来凑什么热烈？想出名想疯了？” 密密丛丛的人群让陆晚禾心生胆怯，但她将目光定定抬望，仿佛能在人群中寻到夫君的身影。 以前在陆府看许清为她出头，今日她也该站出来为对方尽一份力。 “是，晚禾想出名想疯了。” 陆晚禾接过话，突然一笑，露出了温顺缱绻的神态。 “家夫是素州许氏，许清。” 陆晚禾的这一句话，就让台下万人傻了眼。 稍微有些门道的人，就听说了靖东侯状告许清诗作的事情。 毕竟许家的那几首诗在文坛流传颇广，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马荃也是对这些事有些了解的文人，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他果断开口问道：“如果马某人的消息不错，那几首诗都是出自于你的手笔吧？” “它们是我夫君所写，冠上了晚禾的姓名而已。” 马荃身边的何大人叹了口气，闭目摇头道：“还觉得聂老夫子是个聪慧人，却非要搅到这浑水里，把偌大的学会变成了一场闹剧。” 其余官员也透露表现赞同，倘若不是学府街被堵得太过严实，这些明白一尘不染的人早就退场了。 马荃见大家都是一样的态度，便拔高声调，质问道：“小娘子，冠不冠名有什么区别吗？众人都知你夫君被逮入狱，即将被送进刑部大牢……你让聂师替开这场学会是何用意？想替一个谋反重罪的反贼鸣不平？” 说完这句话，马荃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出了口恶气。 因为这些天被改诗的经历，他时常会被其他文人拿出来谈论。 此刻替众多文人学士出头，一定能积攒不少的名望。 “不是我马某人多言，小娘子……你夫君的事自有三堂会审出结论，而我们太学府是读书人的清净之地，也不是堂外的登闻鼓，不能让你放肆行事。” 马荃说的有理有据，也让身旁的何大人忍不住点头，给他竖了一个拇指。 “敢问这位师长教师，你为什么要做官？” 马荃当着小姑娘已被说乱了思绪，胡言乱语，便随口答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做官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声名鹊起，万众敬仰。” 陆晚禾将手肘平放在胸前，向台前走了两步。 面对有少许积怨的人群，她淡声说道：“千秋万岁名，不过是寂寞身后事。” “身后事？” 陆晚禾的言论在台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人们交头接耳，都觉得这女子把话说的太大，也不怕闪了腰。 待到场中的声音渐渐平复，陆晚禾继续道：“千年以来，政治时有败北，财富时有困捷，武力时有崩溃，家国时有灾难……但只要维持大道的人在，我们国家的历史命根子才不会断。” 陆晚禾说道：“今日诸位能坐在这里，能读上圣贤书，能论上儒家学道……并不是因为那些史书上的古人一尘不染，在大是大非前犹豫不前。” “每当危难降临，总会有舍生取义的先人站出来，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即使因言获罪，即使被一贬再贬，他们都不曾动摇过。” 台下人群被说的戛然无声，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位女子。 尤其是坐在前排的人，更是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感。 “朝上有人迎合权贵们的喜好，编罗罪名，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这或许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若今日的事无人敢发声，日后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是贵族掌权，人人自危？” “是诗词绝迹，有志之才郁郁不得志？” 陆晚禾说完咳了两声，面色苍白。 平日里的陆晚禾鲜少讲话，但在这场学会上，她费尽了全身精气。 “我相疑诸位学子比晚禾一介女流明白多，因为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人们期望中的盛世。愿各位有志之士将心比心，能理解小女子的所作所为。”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陆晚禾敛衽下拜。 “我替我夫，拜开诸位。” 台下千万人愕然而立，过了许久，人群之中率先响起一道掌声。 然后有没有数人加入其中，使得太学府前的掌声变得震耳欲聋，几乎快要震破人的耳膜。 马荃也没想到，台上的女子竟然仅凭借几句话，就能反转风向，将学子们的民心聚拢在自己身上。 他气的坐回原位，不解的看着这一切。 “难道这些人就没有家人，不明白这种事会引火上身吗？” 何大人斜睨了他一眼，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低了几分。 但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他照样黏须答道：“马郎中，你可知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里。许家可以倒，许清也可以逝世……但圣上不能用读书人做刀，让人枉逝世。” 马荃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但他的声音已经被一浪接一浪的呼声盖过来了。 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聂老夫子，也在人群中现身，从狭小的过道走了上来。 他站定在爱徒身旁，朗声道。 “今日聂某将以身作则，与门下门生联名上书，替大齐主持合理。” …… 京城近郊。 驾车的明珠掀开帘门，向车厢内的二位主子知会道：“小姐，快到京城了……进城的的时刻，会有京都府尹检验文书，检查过关文牒，您二位可别睡过来。” “嗯。” 车厢内，面庞端丽如观音的沈霜序应了一声。 她螓首微摇，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许清。 许清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 听到这一路的颠簸终要结束，他也是伸了个懒腰，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看来京城对许家很忌惮呀，即使有宰相之女作保，却还要派京都府尹这种正三品大员在城关候着。” “能在京城做官的人，都是八面玲珑心。” 沈霜序回过神，继续翻看着手上的文书，淡声道：“京都府尹这个职位，太容易获咎人。” 许清不懂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倒是对沈霜序手上的东西发生了兴趣。 他突然伸手，夺过了那本文书。 沈霜序措不及防，被许清到手，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还我！” “我好奇，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经由官驿同宿一晚的事情后，许清已基本摸清了沈霜序的脾性。 他自顾自的打开书册，看起了上面记载的内容。 但让许清失望的是，文书上的东西言语不顺，许多生僻的词汇被搭配在一起，组不成一个顺口的句子。 “小姐，怎么了？” 沈霜序俏脸微凝，把头撇到一边来，“没事，好好驾你的车。” 等许清把文书放下，她才伸手把东西抢了返来。 “气愤啦？” “……” 许清往沈霜序的座位上挪了挪，使得后者不动声色的向里边坐来。 虽然对方没有回话，但许清能从冰冷的气氛中，感受到沈氏对自己的不满与厌弃。 但整个车厢内的空间就这么大点，许清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就将沈霜序逼到了角落。 然后他再次挪动臀部…… “你！” “肯理我了？” 沈霜序又羞又恼，嗔怒道：“无耻！” 许清停下了动作，凑前问道：“夫人，这文书上的字序布列，用了某种规律？是不是你们启轩坊用来传送密疑的方式？” 沈霜序虽对许清的行为不耻，但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敏锐程度。 仅凭几眼就能看出启轩坊密文上的门道，的确有两把刷子。 “是。” “启轩坊负责大齐的谍报收集吧？这么有气力的部门，内里就没有对白莲教的监控和记载吗？” 沈霜序欲言又止，缓声道：“曾经有，但白莲教的记载被先皇下令烧毁了。其实不只是启轩坊，就连密卫和各个宫中的纪录，都在谁人时刻被毁掉了。” “先皇？” 许清听到这儿，瞠目结舌。 一个皇帝，为何会插手民间的事情，让下属机构烧毁白莲教的情报？ 难道白莲教的教主，是这皇帝的私生子？ “先皇在位时，曾推许羽化登仙的炼丹之术和房中术。” 沈霜序在说到房中术的时刻，脸色有了一丝的不自然。 “当时的白莲教教主，曾与先皇私情颇深，为他炼制一些少生不老，龙精虎猛的仙丹妙药。但好景不少……宫中传出流言，说先皇吃药吃坏了身子。” “吃坏了身子？” 许清突然想起，此刻的这位小皇帝，好像就是一直漂泊在宫外，等先皇逝世后才被接入宫中的皇子。 除此之外，先皇好像没留下子嗣。 也就是说，先皇极为可能是那方面不行？ “自宫中传出消息后，白莲教就成了被通缉的禁教。” 沈霜序见许清陷入寻思，伸脚踹了他一下。 “这件事算宫中秘闻，不可随意传播……而且你姑姑对白莲教深恶痛绝，也不可在其面前直说白莲教的事情。” 许清捂着膝盖，呲牙咧嘴应了声好。 “狱中的疑息，都记好了？” 提到这事儿，许清就气不到一处来。 他本觉得自己的旅途安逸且悠哉，结果沈霜序却抱来了一沓文书，让他认真研背，还要考察上面的内容。 里面是刑部大牢的地形图，连每班值守的姓名，爱好，轮值时光都纪录在册。 “想忘也忘不了……我就纳了闷了，你让我记这些做什么？” 许清想到了一种可能，惊呼道：“你想让我在刑部大牢里越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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