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登仙宝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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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七年，也就是1918年，正是北洋军和护法军大战的时刻。 不过那会儿北洋军逐渐占下风，护法运动正在由盛转衰。 满打满算，这卷书或者说这本笔记不过只有七十多年的历史。 我接着往下翻看，就见第二页写着：民国七年七月十八日，突觉困顿，少睡一日，精神见少，疑是宝药伐骨洗髓之效，大喜，再服宝药。 接着往后面翻，每一页都写了某日服用“宝药”之后的感受。 这倒像是一本药物监测纪录。 只是越往后翻，这笔记的仆人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欣喜若狂，而是逐渐变得迷惑，甚至开始恐惧。 “……民国七年九月十七日，少睡三日，神魂轻灵，无喜无悲，清醒半日后，方知我是我……” “……民国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宝药已然服尽，自配清灵散服食，四肢木然，形容槁枯……” “……民国七年十二月三日，于子时听仙人语，已达空灵之境……” 纪录的内容间隔时光越少，最开始的时刻是两三天就有一次纪录，到后面开始变成七天，然后是十天，然后是一个月，最后甚至间隔几个月才有新的纪录，日期已经变成了民国九年。 “……民国九年一月九日，一睡百日，一梦千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等翻到最后一张，原本工整有力的蝇头小楷已经变成了狂乱的大字，从笔画中也能看出纪录者的精神状态出了严重问题： “……沉睡不知归处，今夕何夕？仙途渺茫，逝世路一条！登仙，登仙，登个鸟仙！肉白骨，烂肉一团，冢中枯骨……恨，恨，恨……” 原本我就觉得有些古怪，看到最后一页的字，不由感觉心中一阵发热，头皮发炸。 这一行字，实在是太熟悉了！ 李建国这会儿也在一旁跟着我翻看这卷笔记，看到最后一页不由啧啧嘴说：“这照样个求仙的道士，原来也就逝世了几十年，难怪还没烂完，这是吃啥仙丹把自己给毒逝世了……老张你不对劲儿，你抖什么？” 我摆摆手没有说话，把这本笔记揣在兜里，又用手电照了照供桌，见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李建国捡的差不多了，立刻做了个手势，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李建国见我一脸严肃，也没敢再调侃，连闲跟在后面爬了上来。 爬到外面的那层假墓之后，我没有丝毫停顿，又把梯子抽上来一直爬到地面上，望着月朗星稀的院子，还有那些已经燃烧得差不多的蜡烛，颇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李建国连闲问我到底是啥情况，难道是那道士诈尸了？这要是卖给国家做研讨，得值不老少的钱吧？ 我没理会他，从偏房拖了一口破缸过来把那地底道观的入口给挡上，又把上面那层假墓的入口用一块厚木板盖上，上面垫了几层土，用铁锹拍实了，确保人踩在上面不会掉下来，这才回到堂屋里倒了一杯凉白开一饮而尽，坐在破旧的太师椅上喘气。

李建国跟着我闲前闲后跑个不停，这会儿连闲哀求，说哥我的亲哥，到底咋回事儿你倒是吱声啊，你再这样我可给你磕头了啊。 我把那本破旧笔记拾在八仙桌上，又进了里屋，打开一个有些破旧的樟木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本破旧不堪的线装书，拾给李建国说道： “自己看吧。” 这本书同样也是蓝色绸缎面，不过保存的还算完整，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篆字： 登仙宝卷。 李建国一愣，嘴上说道这是什么封建迷疑大毒草，随手翻开了这本书，就见第一页就是一行狂乱的字： 登仙，登仙，登个鸟仙！肉白骨，烂肉一团，冢中枯骨！ 他连闲拿起那本刚从地底下找出来的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啧啧称奇道： “嘿，你家这本书上的字儿和这个一模一样，像是一个人写的。” 我翻翻白眼说你小子胡言乱语什么，我这是祖传的《登仙宝卷》，扉页这几个字是我那素未谋面的爷爷写的。 李建国连闲瞪大眼睛，说老爷子原来是道门中人？难道刚才那就是咱爷？那我刚才有点不恭敬了，你看是不是该找个吹鼓班子给老爷子再发送发送，怎么也得迁个坟，这一直搁庙里面也不是个办法啊。 我说什么黑七八糟的，我爷早就驾鹤西来多少年了，我年年给他老人家上坟，要真鄙人面我奶奶能不知道？再说你看那具干尸哪里像我了？不过那道士看样子也是仙门中人，难怪我家老宅在这么个地方，看样子当初我爷爷他老人家也算到了这一点，说不定就是想找这个道士，可惜没找着。 李建国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一拍大腿说好你个张凡，没想到你家照样封建余孽黑五类出身，那十年让你逃过一劫，你就偷着乐吧。这仙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咱俩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儿，没想到你小子瞒了我这么多，你此刻这个样子让我感觉陌生啊，不说清楚咱俩不算完。 我说这东西都是封建迷疑，什么年代了，只要初中卒业基本就清楚都是瞎扯淡，我从来都没疑过，所以也没跟你聊过，聊多了还怕你笑话，不过此刻既然挖到这个古庙，看样子也是仙门的前辈，就借着这个机会跟你小子说道说道。 你小子不是一直纳闷儿为啥从小我奶奶就老带着我迁居吗，就是为了这祖传的仙门的事儿。 仙门这玩意儿，在封建迷疑里面基本算是到顶了。 古往今来，几千年的时光，不知道有多少帝王将相王公贵族巫傩方士想要寻求少生不逝世，修成无上仙道。 几千年来一代代人之中，那些最聪慧最顶尖的人经由各类修行和尝试，最终逐渐演化成了两句偈语： 炼神反虚肉白骨，不入天门永轮回！ 炼神反虚，肉白骨，登天门，转世轮回，是为寻仙四脉。 我们老张家，就是肉白骨这一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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