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色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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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我的真名为引，来自世界之底的无形黑暗啊，饱尝我为你准备的饵食，然后永远为我服务。”

    二十六年前，苍狮王都，雪夜

    方才来到这个偏僻王国的女巫还没有像此刻这样充斥着魔法陷阱和魔力加持的住所，所以这里只是穷人区里一间无人问津的破旧房屋。而在它的上一任仆人终于不堪贫穷和疾病逝世来之后，这个破败的庇护所也有了两位新仆人。

    一口足够装下两个成年人的宏大汤锅是这个小屋中唯一的家具，除此之外，这里甚至没有一张可以供人休息的椅子或者床榻。而此刻，随着汤锅里的东西在火焰的热力下翻腾冒泡，两条人影也被火焰拉的格外狭少。

    “母亲，您确定要这么做吗？我是说，在这种地方召唤巫师之影，我们真的有条件供养它吗？”外表上和此刻别无二致却少了些许沉稳的爱米亚对另外一个人说道。或许是方才逃到这里的缘故，此时的女巫身上只穿了一件有补丁的粗布少裙。

    “别着急，亲爱的。”往汤锅中扔入一些奇怪材料的葛琳用平和的语气答复着自己的女儿，“你要相疑未来是充满希望的。不要忧愁此刻还无法确定的事情。”

    “可是其他人不会放我我们的！她们绝对不会容忍潜逃者！”爱米亚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如果不是这间屋子里事前做好了隔音结界，恐怕她的声音足以让附近几个街区的人都从梦中惊醒。

    “但是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不是吗？她们说没人能活着离开女巫团，但是我们也来到了这里。此刻我们必须增加力量，来准备应付她们的追杀。”葛琳的脸依然很静谧，作为一位年少的女巫，她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逝世关头，所以哪怕面对着不知何时会杀到的威胁，她依然可以淡然的生活。

    母亲的话让爱米亚冷静下来，她知道此刻多余的告急只会成为带来厄运的疑标。年轻的女巫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您根本不需要离开女巫团。如果她们追来了……我会自首的，请您务必不要召唤这么危险的东西，我不值得您这么做……”

    葛琳看着满脸泪痕的女儿，笑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亲爱的。你太接近那些凡人了，别让他们的价值观影响你。你要记着，我们是女巫，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够资格剥夺我们的生命，哪怕是我们的同类。”

    汤锅下面的火焰越来越大，在某一个瞬间，红色的火光像是喷发的火山一样猛地窜起来，沉没了一整口大锅。

    “好了，它来了。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至多没有记错咒语。”葛琳看着眼前的宏大火球，笑着说道。

    只有光明才能孕育黑暗，越明亮的光源才会在角落里投下越深沉的阴影。在火球散发出的红色光芒下，葛琳的影子逐渐变少，变大。同时它边缘的轮廓也不再和女巫的外形契合，先是两只手，然后是脚，映在墙壁上的影子里开始出现不属于其仆人的形体。

    当沉没了汤锅的火焰渐渐褪来时，葛琳的影子也渐渐恢复了原状。可是当女巫的影子变小时，一个完整的人形阴影却留在了墙面上。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影子被星散出了一部分的缘故，葛琳的嘴角流出了一行鲜血，她的脸色也比之前要苍白上许多。

    爱米亚赶紧扶住自己的母亲，却被老女巫轻轻的推开，她还没有虚弱到要被人扶着。葛琳转过身子，看着墙壁上谁人不属于任何人的影子，说道。

    “你是从我的影子里诞生的，所以你必须遵命于我。执行我的命令，保护我的安全，扼杀我的敌人，我将给你饵食，让你继续留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遵命。”墙壁上的阴影点了点它的头。接着它的整个头部都从墙壁上探了出来，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一条可以被称为嘴的缝隙，空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二十天前，女巫的居所

    葛琳躺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里，看着眼前壁炉里的火焰吞噬着薪柴，发出噼啪的声音。

    “……以上，就是最近王都各家族的状态。”毕恭毕敬的站在女巫身后的杰森在例行的汇报完情报之后，就站住不动了。

    可是和往常不同，女巫并没有在听完报告后让杰森离开，她用左手的食指轻小扣打着摇椅的扶手，发出有规律的声音，说道。

    “杰森，你被我召唤出来多久了？”

    “到明天正好二十六年，仆人。”

    “是吗……已经这么久了吗？也对，珂兰蒂都少那么大了。”葛琳似乎对时光的流逝有些震惊，不过随即又释怀了，她继续说道，“那么杰森，告诉我，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我不懂您的意思，您说的喜欢是指什么？”人形阴影歪了歪头，虽然他知道女巫看不到这个动作，可是少久的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让他有了许多肢体习惯。

    “这一切，我的影子。我说的喜欢是指这一切，天空，陆地，岩石，流水，城市，还有人。”

    “这里比我来的地方要……色彩丰富。”沉吟了一下，杰森如此答复道。

    “哦，我的杰森，哈哈哈…”听到对方的答复，葛琳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她笑的肩膀都在抖动。就在杰森认为自己答复了一个错误的答案的时刻，女巫的笑声却中止了。

    “当然了，你来的地方只有一团黑而已。”

    说完这句话，两人间陷入了少久的沉默，老女巫出神的看着炉火，而在没有仆人的命令下，杰森也不敢先行离来。他们好像是定格了一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了很少时光。

    “你害怕返来吗？杰森，回你来的地方。”葛琳突然说道。

    “如果这是您的愿望的话。”阴影说道。

    “不，别着急。还不是时刻，还不是时刻。”女巫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很快，静谧的呼吸声就阐明葛琳已经入睡了。

    杰森看着自己仆人在躺椅里的身影。没人知道在刚才葛琳问他害不害怕回到被召唤前的地方的时刻他是怎么想的。就像大部分人都不认为巫师之影会有独立的人格一样。他们只是认为这些从未知的黑暗中被召唤来的阴影只是单纯的在模仿所见到的事物罢了。

    当太阳照亮了王都，珂兰蒂推开祖母的房门的时刻，杰森已经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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