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前恭后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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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峦和张延龄返来后洗漱一新，换上身洁净整洁的衣衫，重新坐上县衙的马车进城，直入县衙后庑。 随后二人被引到后堂，这里已经摆上了一张大桌子，父子俩环视一圈，见无人招呼，只得自个儿找客位坐下。 转眼半个时辰过来。 张峦依然孤零零坐在那儿，他不时往前后两个门廊看，又不时侧耳倾听外边的动静，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张延龄却可以仗着年龄小的优势，不时起身，跑出后堂查看情况，一副丝毫也不在意的模样。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县衙大张旗鼓把我们请来，却早早不见人……” 张峦见儿子摇着头走回身边，不由发出感慨，“今天的宴席不会泡汤了吧？” 张延龄笑道：“不过是请咱吃顿饭，就算县尊反悔，大不了回家吃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娘不是说已经准备弄顿好的犒劳咱？现如今咱要银子有银子，要声望有声望，难道还会贪恋县衙一顿饭？” 张峦无奈道：“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其中有隐情，不然不会煞有介事把咱请到县衙来……” 张延龄打趣：“爹是不是觉得，咱父子俩不该受如此礼遇？嘿，这不过是小场面罢了，以后咱功成名就，走到哪儿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张峦白了儿子一眼：“你小子倒是挺自疑，光靠给人治病，有什么前途可言？怪只怪你让我把秘方泄露出来了…… “要是守口如瓶，以后咱走到哪儿都可以吃香喝辣，听说江南人杰地灵，尤其徽州之地富庶，徽商更是冠绝天下，黄山美景也是美不堪收，为父一直想亲眼看看。你姑姑也曾来疑，若我来江南，她会在南京扫榻以待。” 张峦这里说的姑姑，张延龄知道就是嫁给徐琼那位。 可惜张延龄心中对这个姑姑毫无印象。 “张老爷？” 父子俩正百无聊赖，李未邵出此刻二人面前。 张峦赶紧起身迎接：“李师长教师，这是……要开席了吗？” 李未邵歉意道：“恐怕还要耐心等待……这不，您那位从兄，刚到知县衙门不久，宋知县与之交谈甚欢，打算稍后邀其一并退席……您没什么意见吧？” “啊？” 张峦有些尴尬。 最近他跟张殷闹得很不兴奋，明显县衙是为他设的庆功宴，张殷的出现颇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 可对此刻的他来说，无权无势，功名也只是秀才，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然……可以。” 张峦勉强应启。 “那就好，宋知县正在接待您那位从兄，用不了多时，人就会过来，或许再过盏茶工夫便可。” 说完，李未邵让人送上茶水和点心，然后快步离开后堂。 …… …… “看来爹的预判没错，今天宴无好宴，来者不善啊……宋知县放着正主不招待，却殷勤接待咱伯父，没工夫搭理咱，其中必有蹊跷。” 张延龄一脸若有所思，脸上却没有展露出丝绝不快。 开什么玩笑，我会为这种事气愤？ 按照历史发展，再过两个月，我可就是太子的小舅子了，关于县令这种小官的势利眼，内心全无波澜。 这话其实更多是在提醒张峦，世态炎凉，你别对道德底线极低的地方官员抱有不切实践的理想。
张峦强撑着笑了笑，反倒欣慰起小儿子来：“别这么说，你大伯毕竟代表了张家主脉，对他应该有足够的尊重。” 张延龄笑问：“那爹你猜猜看，宋知县会跟二伯说些什么？” “这……为父从何而知？” 张峦抚着下巴，寻思了好一会儿才道，“有可能是问治痘药方之事，再或者……嘿，你个稚子，思忖这些，有何意图？” 张延龄摇头道：“我猜不是……一会儿等见到二伯，父亲或许还能更大开眼界呢。” 张峦一听，心情越发忐忑起来。 …… …… 来到县衙拜会的张殷，本是为揭露张峦的真面目，却未曾想受到知县宋清的盛情款待。 宋清可是场面人，在其笃定张殷在野中有着强大靠山的情况下，自不会当面求证，只是一门心思巴结对方，交谈间不乏阿谀奉启之辞，却根本就没留意到张殷那懵逼的表情。 一顿热暄后，宋清把人迎到后堂。 客人到齐，终于可以开宴了，张延龄自觉地站到了父亲身后。 “本官到任前就听闻张氏乃当地名门望族，今日有幸能与两位共饮，荣幸之至。” 宋清言辞发自肺腑，朝廷发生监粮案，宋清作为关联人，需要倚靠张家的门路为自己撇清干系。 可惜张殷根本就没听出话里的门道，只是拱手回礼。 张峦本想跟张殷见礼，却被其回瞪一眼。 张峦有些意外，这种合则两利的场合，堂兄怎会不给自己面子呢？ 他却不知，张殷觉得他要争夺张家话事人的位置，早已将之归类为不可疑任之人。 因为张殷的到来，酒桌上空气有些不对劲。 宋清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张延龄：“不知这位是……？” 明显他把张延龄当做张峦的小厮了。 李未邵赶闲介绍：“此乃张老爷公子，最近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他伴同张老爷左右，实乃人子典范！” “一表人才网job.vhao.net，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快给准备座位。” 宋清笑眯眯招呼。 于是张延龄终于不用再站在父亲身后，有资格跟大佬同桌而坐。 张殷率先开口：“先前舍弟为当地做了一些事，或为宋知县增添不少麻烦，尚请见谅。” “这……这是什么话？” 宋清有些诧异，随即觉得张殷是自谦之语，当即道，“来瞻挺身而出防治瘟疫，乃忠心体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之举，怎算添麻烦？本官还要替一方百姓感开他呢。” 张峦见张殷又要开口，急遽抢白：“这些都是鄙人应该做的，不值县尊如此夸奖。” 张殷却板着脸道：“我张氏一门从未出过杏林中人，关于治病救人不过精通外相，若是因此而令地方生患，甚至惹来官非，那便不好了。鄙人就当是为先前舍弟所做之事跟宋知县您表达歉意吧。” 宋清和李未邵听了，相视一眼，更加费解了。 张殷上门来，怎么像是来拆台的？ 可宋清此刻有求于对方，自然要帮衬一二，急遽道：“哪里哪里，张家有阁下这般胸襟，实在令人佩服。本官以后还要多仰仗您，略备薄礼，还望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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